城北,福祥街。
城北这边除了靠近北门的角落有善堂这种等闲绕道走的地方,还有福祥街这种清静但满是精致的街道。
比起中宁城别的地方,福祥街这前后不过一里路的街道显得很不一样。地面石板平整,连石板缝隙里的尘土都打扫得干干净净。
街边的店铺也跟别处不一样,少了几分喧嚣和人来人往,但却多了几分精致和格调。
之前的顺祥号就在这条街上,以及一些珠宝铺子。
冯奇对福祥街的记忆不多,说明以前几乎不来这边。这次过来不是公干而是私事。
来找一家名为“藏鉴”的珍玩铺子。
何为珍玩?
珍玩铺子里主要是一些珍贵的字画、古董、精巧的饰品或者把件。跟寻常的古玩赶场不一样,在珍玩铺子里不存在假货,全是有保障的真品。
当然,真品归真品,价码嘛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同样一块石雕,在有些人看来比不过一斤馒头,有些人却视为珍宝。
顺着福祥街走,在一个相对靠边的位置找到了“藏鉴”珍宝铺。一个开间并不大的铺子,里面装潢比起别的店铺来略显简陋。但也称得上一句古色古香。
“差爷您要买点什么?”
店里就一个伙计一个掌柜,见到冯奇进来之后眼睛顿时一亮。因为冯奇身上穿着捕快的行头。
对别的铺子而言,捕快上门可不是什么好事,多多少少都跟麻烦有些关系。可在藏鉴珍宝铺就没这么麻烦,相反捕快上门那都是“生意”!
掌柜的上下打量冯奇,笑眯眯的看似在亲自接待,实际上已经在心里盘算起来了。
年纪如此小的捕快捕房里只有一个,也就是前些日子射杀了江洋大盗张三才的那人,也是郑捕头破格提拔的新人。
这小伙子手里现银不少,但还远谈不上多厚的油水,所以等会儿如何做成这笔“买卖”就考验他的本事了。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冯奇笑眯眯的提着一只布包离开了铺子。布包里是一只精美的盒子,盒子里是一对铜镇纸。上面据说是一名书法大家的字帖铸印。号称“天下少有”。
冯奇花了三十五两银子买下了这对镇纸。
赚?自然不可能赚。
冯奇只是觉得相比起所谓的玉雕或者字画,这对铜镇纸至少是纯铜铸造的,沉甸甸的本身就值不少钱。而且这东西买下来之后就算是两块敲门砖,后面才好开口请郑明远吃酒,才好拉关系。
这一套流程冯奇虽不算多熟练,但在另一个世界当牛马的时候也经历过一些,并不陌生,做起来也算有分寸。
冯奇先回了一趟县衙放下东西,然后再一次换下了捕快行头变成寻常老百姓的装扮。
从城南出了城,在附近的一处小庄子里转悠了起来。
因为是生面孔,庄子口的几个闲的老娘们一眼就把冯奇给盯住了。
“你这小后生,在这里瞎转转啥呀?”
“大娘,我是城东赵家的伙计,来找周元周大哥的。”冯奇早就想好了说辞,大鸣大放的过来就是要别人跟他搭话的。
赵家的身份抛出来,加上“周元”这个名字,立马就让几个老娘们脸上的表情松弛了下来。不过却有了几分不善,似乎不待见冯奇这个“赵家的伙计”。
“找周元的?哼!周元现在都病成啥样了,还来催人家上工,真不把人当人呢!”
“就是!什么玩意儿!”
嘀嘀咕咕的低声嘲讽,摆明了不把冯奇这个“赵家的伙计”当回事。毕竟脱了袍服额冯奇现在看起来的的确确谈不上半点气势,显得人畜无害,几个老娘们自然嘴巴就往他身上撂言语,毫无心理负担。
冯奇倒是不介意几个老娘们的嘲讽。
“周元病了?我说这些天没见着周大哥呢。几位大娘,我跟周大哥是朋友,不是东家派来催工的。”
“哟!原来是周元的朋友?”
“周元病得这么厉害你都不知道呀?”
七嘴八舌的好一通说冯奇才弄明白自己要找到的人,也就是周元到底怎么了。
周元,赵家的一名力夫。属于杂工类的伙计。这类伙计在大户人家里也是最累的,基本上什么杂事都需要做,整天就不会让你闲着。而且工钱也没别的差事多。
冯奇来找这个周元自然不会真是对方的什么朋友。而是因为这个周元有问题!
这两天冯奇暗中摸排了赵家平常负责去城外取水的罐车队,的的确确是四到六人。车夫三人力夫三人。而周元就是三个随车的力夫之一。
可是奇怪的是周元并没有出现在当天城卫进出城的台账上。也就是冯奇感觉奇怪的“三辆车四个人”的那一次。
再往前面翻台账的话,过去近两年赵家的罐车队出城每天都有周元的名字。同时还有一个叫马六的人。
只不过马六缺席了一天之后就继续回归罐车队了。而周元却在之后再也没有出现在城卫的台账上了。而是由另一个名字替换掉了。
冯奇敏锐的感觉到这个周元可能就是一个突破口。所以到户籍司查了周元的根脚,找过来探探情况。
却万万没想到周元病了,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病,而是“癫症”。
“疯了?”
所谓的癫症就是脑子不正常了,说胡话,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并且情绪起伏巨大。这在冯奇看来可不就是疯了嘛。
为何会这样?
问清楚了周元的住处,冯奇便快步找了过去。距离庄子口并不远,靠近一颗大榕树的小院便是周元的家。
此时院墙里面依稀听到一下甩砸东西的声音,以及一个带着惊恐的男人嘶吼,还有一个女人边哭边劝阻的声音。
“造孽哟!周元挺老实的一个人,他媳妇也是热心肠,怎的就得了这怪病哟。哎,就这里了,小伙子你自己进去吧,我们这些人一露面周元的病就更凶,还是不见的好。”
冯奇谢过对方,然后就开始敲门。如此直接登门其实并不是他之前所想,只不过现在周元的情况诡异,他决定改变计划。
一阵敲门过后,院门打开,一个憔悴的女人出现在门后。
“你找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