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三思怕温伯韬吃亏,连忙上前劝阻:“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温伯韬不服道:“打就打,我还怕他了。”也是手打脚踢,与大汉战成一团。余三思见事已至此,只好加入其中帮温伯韬。边上几个男的看不下去,骂道:“人家一对一的,你相帮就是打群架,要不要脸?”起身来打余三思,几人混战在一起,场面十分混乱。余三思脸上身上挨了好几下打,有的很痛有的不痛,也是奇怪。他开始时还手留余地怕伤了人,不敢用魂术,到后面越打头脑越昏,越打精神越亢奋,于是全然不顾魂术伤人,使出摄魄咒按在一人的太阳穴上。奇怪的是那人如无其事,反而一拳朝着他的脸打来。余三思低头躲过了,来不及细想,手头抓到椅子就扔椅子,抓到碗筷就扔碗筷,手脚完全不受控制。混乱中一个黑影朝他扑来,越过了他,从后面用胳膊箍住他的脖子。余三思来不及多想,连忙双手抓住他的胳膊,一弯腰使了个背摔,将其摔倒在地上。那人不依不饶,又双手卡住了他的脖子。余三思胸闷气短,情急之下也卡住了他的脖子,就看两人谁先把谁掐晕或者掐死。
正在此时,余三思耳畔传来一阵猫叫声,他顿时清醒了。再看手下掐着的,竟是温伯韬,他也是面目狰狞,两眼通红,处于发癫的状态。于是连忙运起祝由术,在其额头轻轻一拍,艰难地唤道:“师兄,是我”。又传来几声猫叫声,温伯韬听见了,也顿时清醒。他看着被掐的余三思,醒悟过来,恨恨地骂道:“妈的,千提防万提防,还是集中了别人的迷魂术了。”两人起身四顾,那队男女还在原地喝酒,桌椅碗筷也是平安无事,好像一切都没发生一样。
那彪形大汉笑着对两人说:“两位兄弟,刚才打架好热闹,也是累了吧?来喝一杯怎么样?”
余三思不好意思地说:“不不,我们就不喝了。”美妇起身相邀:“不要客气吗,过来喝一杯吧。”余三思连连摇手。温伯韬嘲笑道:“你不用理他们,这些也是幻觉。”余三思觉得不可思议:“这不可能吧,他们太真实了。”温伯韬说:“你刚才和他们打架,不也是感觉很真实吗?这就是这种幻术的强大,它并非通过眼睛产生幻像来影响魂魄,而是直接影响魂魄来产生幻觉。刚才我对这个男的施展了魂术,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如果是真人,哪怕魂力再强,至少得有抵挡的意识。所以从那时开始我就怀疑他们的真实性。”
余三思一想刚才确实如此。那对男女还在招手,仔细观察他们的动作,竟与之前的惊人相似。这便是这种幻术的破绽,因为主动制造幻境,就需要设计大量的细节,一个人的阅历毕竟有些,难免就会有重复的地方。
余三思提了自己的想法,温伯韬说先不要去管他。两人又走了几圈,每次都回到原来的地方。温伯韬说:“看样子有人在这里结了法阵,就是要把我们困在这里自相残杀。”
余三思抬头望了望天上飘着的孔明灯:“这些灯不会无故出现在这里,应该有玄机。”捡了块石子朝其中一盏扔了过去,无奈灯高悬空中,石子没够到它,只匆匆仰望一眼,便掉头直下,落在了不知何处。正在叹息时,他耳边传来一阵细语:“跟着黑猫走,找到阵中人,你们才能出去。”似乎是马真元的声音。余三思举头张望,没有看见他的身影。再看温伯韬,没有丝毫异样。余三思心想不知马真元用了什么魂术,在自己的魂魄中产生了幻听,旁人却没有影响。
那只黑猫又出现在两人的视线里,绿幽幽的眼珠子盯着两人叫唤了两声,转头往前走。余三思招呼温伯韬跟上,对他说黑猫能带他们出去。温伯韬奇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余三思心想既然马真元不想让他听见,自然有他的道理,于是打马虎说:“我猜的,如果真是通过影响魂魄制造幻象,那么应该是对指定的人。那魂术士不会强大到连猫的魂魄都干扰吧?”
温伯韬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问道:“你不怀疑这个猫也是幻象吗?”余三思笑道:“师兄,我看你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你不会连我都怀疑是假的吧?”温伯韬嗤之以鼻说:“那也不是不可能。有时候我怀疑吃的饭、喝的水、穿的衣,听过的话、身边的人都是假的,甚至我怀疑这世界都是假的。”余三思听得惊心,说道:“你平常的压力太大了,魂力反噬就会影响精神,让人东想西想的。还是要注意休息。”温伯韬突然看着他肃容道:“余三思,假如有一天你发现我不是你认识的我,还要害你,你会怎么做?”余三思苦笑说:“师兄,你今天是怎么了?我们从小到大这么多年,对你我还不了解吗?又怎么会害我?”
温伯韬喃喃地说:“真真假假,谁知道呢。如果真有这么一天,你一定要反抗。因为我不希望你受到伤害。”余三思甚为感动,却故作云淡风轻地说:“师兄,你又开玩笑了。就算我想反抗,也不是你的对手了。”温伯韬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
两人来到一个空旷之处,一个十几米的高台突然出现在前面,甚为突兀。不过两人一路过来,各种怪异景象见多了,已经见怪不怪。黑猫叫了几声,窜入路边的草丛不见了。两人不知道这高台上面有什么,相互望了一眼给对方打气,开始拾阶而上。高台顶部平整开阔,中间一座观,有一人身披黑袍坐在前面。高台两侧是另外两部台阶。看到两人走上高台,那人艰难地站起来说道:“你们还是上来了。”身体佝偻正是那鬼婆子。温伯韬上前一步说:“你还有什么花样,尽管使出来吧。”鬼婆子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想我自从学成幻术以来,还没有人能够安全走到这里。想不到今天破功了,还是你们两个血气方刚的年轻小伙子,突破了酒色财气四关。”低沉的声音中藏着深深的挫败感,“既然你们到了这里,我就不能再拦着你们。在我身后,穿过这个观,就是出去的路。你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