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
呆滞、震惊、不解，丘山国国王连忙颤颤巍巍站起身，紧跟着跪下、不知如何是好。
虽是国王、却地处偏僻，他当然不会认得、秦川腰间令牌。
可见位高权重，先前还和自己谈笑风生的秘境院管事，居然在这位年轻人面前、惊惧自戕；老国王哪还敢坐着？
却听秦川和声道：
“陛下何故下跪？快快请起。”
秦川之所以能在修练室中安然度过三天，必然是这老国王从中斡旋；虽然原因，多半是为了保证国家的商业信誉、以免被其他修士诟病。
并且其所作所为，并未对秦川、产生任何实质性帮助。
但从中也能看出：这位丘山国国王，至少是个体面之人。
老国王闻言抬头，犹犹豫豫中起身，还不忘捡起地上、那位管事腰间储物袋：
“此物还请阁下收下，我丘山国另有厚礼送上。”
然而秦川并未应和，转身离去时、只随意道：
“陛下寻人来收尸即可，此间之事、亦无需守口。”
收下区区练气九层管事的储物袋，未免太过便宜了幕后之人；秦川想要的，是其亲自奉上大笔赔礼！
荡魔真人所留令牌，其中唯一弊端、是与“金刚舍利”的牵连。
若在佛灾之后，立刻大摇大摆展示出令牌的存在，说不定、就会有佛国中人回过味来。
见百苦菩萨那日气急败坏的样子，即使无法报复荡魔真人，只需一道法令，便有无数筑基罗汉、会想方设法讨菩萨欢心。
再加上苦修期间，并未遭遇需要动用荡魔令、才能摆平之事；因此秦川，从未对外展示过其存在。
如今五年过去，佛灾后续风波已逐渐平息、是时候让荡魔令透透风了。
否则在卧虎藏龙的太学之中，见人低一头的日子、可不好过。
并且，不是持此令牌、即可百无禁忌。
若光天化日，持令行欺男霸女、杀人放火之事；怕不是监察院尚未赶来，天荡峰上已落下一道宝光、将秦川砸得尸骨无存了！
再者此令牌，代表天荡峰上、那位真人的人情；不是防身的法宝、更不是结丹真人贴身保护。
如果秦川行事太过，导致对方不顾一切以身犯险、强行杀人。
事后那位真人，顶多看在面子上、下令为他寻凶报仇罢了。
因而秦川所持荡魔令，有用、但要用对方法。
这次在秘境中遭遇伏击一事，便是绝佳的展露机会。
直到秦川走出殿门，丘山国国王才敢喘一口粗气、颤颤巍巍地扶着椅把坐下。
旋即大喊道：
“来人！来人！快去找秘境院里、那些尚未撤离的修士们！”
踏出王宫，丘山国国都之内，虽仍有修士逗留、却已不见月余前繁华。
秦川走过一条街道，街边鲜花装饰、彩灯锦缎依旧鲜艳，但路边行人眼中、渐渐有了落寞之感。
七十年一度的狂欢，仿佛榨干了这个国家中、所有人的喜悦与希望。
而在这之后，又将是长达七十年的等待；城中所有人，除了襁褓中的婴儿、又有谁能等到那一日呢？
“呜——呜……”
忽闻街边，有一女子掩面抽泣。
四周人立即交头接耳：
“莎娜这姑娘，真是可怜；听说是被一个仙师哄骗，说要带她回仙城；就傻乎乎地信了。结果现在，连个人影都找不着。”
“要是能怀上一儿半女，拿到国王发的银子，也不算亏嘛；再说了，仙师要过的女人、还愁嫁不成？”
“你不懂，那可是仙城啊！哪是咱这能比的？”
……
众人嚼舌根之时，已有一队卫兵赶来、强行将有汇聚趋势的人群驱散。
为首的卫兵队长，行至秦川面前、单膝下跪道：
“让仙师大人见笑了，我们马上把这疯婆子赶回家去、再派人严加看守；绝不让她跑出来，打搅仙师们的雅兴！”
秦川沉默不语，略微加快脚步、离开此处。
距离预定的仙船返程时间，还剩下最后一个时辰；他也不想在城中晃悠，干脆提前赶到、仙船起降的平台周围。
已有百余名修士汇集于此，相互间攀谈交流。
大多是抱怨此次秘境太过坑人，秘境院办事抠抠搜搜；提及丘山国者寥寥无几。
再往外，则是数千持刀穿甲的士卒、组成一道人墙；将意图欢送、挽留仙师们的数万凡人国民，阻拦于仙船平台百丈之外；再强行开辟出一条通道。
比起仙师来时，一至狂欢的场景；如今通道两面，是无数张或狂热、或迷茫、或惋惜的脸庞。
甚至有许多面容姣好的少女、少年高呼，自愿为奴为仆，只求仙师大人们、将他们带去仙城。
秦川干脆提起灵力，踏空而过；并未步行穿过人墙组成的通道。
落在仙船平台前时，环顾四周，除了仙城修士之外，亦有几名丘山国修士、正在昂首企盼仙船到来。
风卷云舒，夕阳西斜间；天边一道流线型的轮廓由远及近、逐渐清晰。
仙船已至，又一批仙师登船离去。
黄等零六舱。
与来时一般，拥挤逼仄的舱室，除了四张床铺、一张矮桌、直径一尺的舷窗外，别无他物。
同舱其他三名修士，两个来自仙城，大概是一起买票、一同进入秘境的熟人。
另一人长相、明显与仙城中绝大多数修士不同，应是丘山国本土修士；借着秘境关闭、返程仙船的便利，前往仙城漂泊谋生。
一路上，秦川少言寡语。
剩下两人，倒是与那丘山国修士聊得火热——
“哈维尔，你猜猜、天边那道‘发丝’是什么？”
“我的天，是我眼花了吗？这东西，怎么高得看不见头？”
“再看看下面呢？”
“仙城！是仙城到了！我的天！那些浮在天上的、是山吗！”
两名仙城修士，似乎很是乐意、逗弄这个乡下土鳖。
见其一副瞪大双眼、不敢置信样子，顿时笑作一团。
秦川也收功睁眼，看舷窗之外；熟悉的景色再次映入眼帘，却已没了初见时的心潮澎湃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