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崔炼将刘启隆的日记本放回原处。
到了此刻，
似乎一切都已真相大白。
曾志高因暗恋李晓曼，心理扭曲，杀人泄愤。
同时因为法医室友“爱记日记”的行为，得到了藏匿尸体的最佳地点、地图和钥匙。
法医室友心生怜悯，主动为其隐瞒遮掩。
动机、起因、经过、结果，形成合理闭环。
从警方角度，几乎可以直接结案！
一个故意杀人。
一个包庇隐瞒。
但崔炼却知道，真实情况绝非如此简单。
法医鉴定中心并没有更换太平柜的计划。
刘启隆更是刻意隐瞒了自己撞见“诈尸”的事实。
他在日记中的记载，以及日记本的摆放位置，明显是在引导曾志高杀人。
一个刚刚从学校毕业，加入法医队伍的有为青年，为什么要这么做？
目的是什么？
心理变态，满足他操控他人命运心理的怪癖乐趣？
崔炼摇了摇头。
刘启隆的行为，处处透露着诡异与极端。
心里有一个声音一直在提醒他，刘启隆这么做，绝对另有目的。
崔炼重新看向日记，试图寻找出新的线索：
……
5月17日阴
今天有些特殊，得回乡一次！
……
五月十七？
崔炼的眉头，突然紧锁。
一个记忆从他脑海中蹦了出来：
2002年5月17日，连环杀人狂魔被海河警方助理法医刘胜涛、法医赵大勇击毙于海河医科大学废弃实验室内！
……
五月十七，是沈延国的祭日！
……
崔炼转身，在房间里翻找起来。
任何可能藏匿物品的地方，都被他翻了个底朝天。
终于
在一个放在床下的皮箱最底层，崔炼找到了一个黄色的照相馆塑料袋。
里面放着两张照片。
第一张，是年轻时候的刘启隆、吴大海、赵大勇，提着糕点牛奶，站在福利院大门外。
和他们一同站着的，还有几名福利院的工作人员。
以及一个面色蜡黄、身形瘦弱的幼童。
第二张照片则是一张一家三口的温馨合照。
父亲年轻帅气，母亲温柔浅笑，孩童有些瘦弱，眼睛却很明亮。
“沈延国！”
崔炼眸光微缩。
合照上的男子，
崔炼前不久还在网上看过他的其他照片。
只不过那张照片，是被击毙后的面部特写。
虽然血肉模糊，但崔炼还是一眼认出，两张照片都是同一个人。
“刘启隆是沈延国的儿子！”
崔炼屏住呼吸。
他仔细回忆刘启隆的长相，都能在合照中的年轻男女身上，找到根源。
收集到的种种信息、蛛丝马迹。
也在此刻开始连接。
1月前后，海河市法医鉴定中心发布招考人员信息。
海河市的连环杀人案，也是从1月前后开始出现的。
3月末，刘启隆到法医鉴定中心报到。
连环杀人魔的作案手法，隐藏手段，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进步的。
时隔二十年，两起连环杀人案，作案手段、杀害目标，都是惊人的一致。
若说没有关联，怎么可能？
但他翻遍屋子，也没有看见任何可能与作案有关的工具。
崔炼转身走回卫生间，伸手拍醒曾志高。
“刘启隆平时都住这里吗？多久回来一趟？”
“他不怎么回来的，海河市近段时间不太平，杀人案太多了，有时候一个星期都见不到他一次！”
曾志高双手捂着眼睛，颤颤发抖，完全不敢看死尸的脸颊。
冷冻后化解，剧烈运动，在热气的扑腾下，恶臭液体不断渗出，皮肤裂开，露出腐败的血肉。
白色蛆虫也从鼻孔中露出头来。
“他还有其他住的地方吗？”
崔炼粗暴的扯开曾志高的双手，额头抵住后者额头，嘶哑着咆哮：“将你知道有关他的一切，一字不落的告诉我！”
“可我真的不了解他啊，呕……每次交谈都是我在述说，他偶尔说几句……呕，也都在担心老师的身体，太特么臭了啊我擦！”
曾志高紧闭双眼，尸体恶臭却汹涌澎湃的钻入鼻腔、肺管，大脑运速几乎快到了极致：
“我想起来了，有一次喝酒的时候，他无意中解开手机开屏，我瞥了一眼是导航界面，起始地点是青山区废弃电子厂，就是之前传闻闹鬼的那个地方
“除此以外，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曾志高，你最好别骗我！”
崔炼问不出其他线索，只能作罢。
他起身倒退，仰靠在曾志高对面的墙壁，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从现在开始，给我安静一点，别乱动，也别想逃走，若是让我发现你乱动一下，就扒了你的衣服抱你睡！”
“不动，我死都不动的！”
曾志高双手捂嘴，小鸡啄米般点头。
……
“嘶”
休息室单人床，薄毯盖着的尸体，突然有了呼吸。
凹陷的胸膛重新被空气填满，崔炼慢慢睁开双眼，坐了起来。
钟表时针已经走过两点近半，是他开启扮演异能后，死亡时间最长的一次。
两小时二十六分钟。
但身体的僵直麻木，却比以往轻微许多。
崔炼推测，很可能是生命层次提升，带来的裨益。
尸臭味也很清淡。
他在身上喷了些香水，遮掩味道，起身出门，乘坐电梯来到文案组所在的楼层。
在曾志高办公桌抽屉最深处，崔炼翻出一个带锁小铁盒。
粗暴扯断锁扣，倾倒在桌子上。
都是钱包、汽车钥匙、卡片等随身物件。
其中就有陈汉生的车卡和钱包。
崔炼取出手机，拨出一串号码。
只响了一声，就被对面接起。
“崔炼，是有什么消息了吗？”
陈兴河疲惫、焦急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
“陈叔，我知道陈汉生的下落了！”
崔炼拿起陈汉生的钱包，低声道：“我在公司同事曾志高的办公桌里，找到了陈汉生的车卡、钱包，他的失踪一定和曾志高有关。”
“将曾志高的地址和身份信息发给我！
陈兴河的声音陡然拔高，话筒里传来门被撞开、快步奔走的声音。
……
“哥啊，陈哥，陈汉生？”
清晨的光线穿过客厅，照映在陈汉生逐渐开始腐烂的手臂上，蛆虫蠕动。
狭小的卫生间内，冲炸脑子、肺腔的尸体恶臭，萦绕在曾志高的口鼻，并未因时间的推移而麻木、适应。
腐液渗透衣裤在地砖上流淌，浸染在曾志高的裤腿和衣角。
他后背死死抵住墙壁，头皮发麻，鸡皮疙瘩爬满全身，也不敢挪动哪怕一厘一寸。
“天亮了！”
直到太阳升起，白日到来，他才敢鼓起胆子，轻声呼唤：“陈汉生，你好帅啊！”
“……”
“渣男？”
“陈汉生渣男王八蛋？”
“我狠狠问候你令堂的？”
死尸一动不动，毫无反应。
曾志高又试着用脚踢了踢。
依然如此。
莫非……
曾志高一个激灵，弹跳着起身，警惕打量尸体。
他从没听说鬼能在白天行动！
想起昨日的种种凄惨遭遇，看着瘫软如烂泥地死尸。
勇气再度降临。
曾志高怒从心起，抄起马桶水箱盖，劈头盖脸的砸向死尸。
碎肉残飞，汁液四溅。
“尼玛的死渣男，有钱了不起吗，长得帅了不起吗，你对得起她们吗，变鬼也不放过我！”
还不解恨，红了眼的曾志高，扭头冲入厨房，抓起菜刀冲了卫生间……
嘭
房门被一脚踹开。
几名警察持枪冲入房间，循着恶臭一扭头，就看到了跪在血泊腐水中———
双手持刀，全身血污、面色凶恶的穷凶恶徒！
“举起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