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弃置人道，天道必绝

莫寒边走，边思考这些势力之间的关系。

吴天行是福寿山的金丹真人，目前驻守溪树镇。

溪树镇是福寿山管辖的豫州与江南州的交界地带。

江南州的灵山派掌门周宗义，在外失踪，生死未卜。

而他养了三十年的气养剑气，被吴天行据为己有。

万贺磐曾说，周掌门可能是被大长老王承风害死的。

若是可信，那王承风就有可能勾结福寿山，害死周宗义，夺得宗门大权。

代价则是送上镇派绝学《气养灵剑》。

“嘶……”

莫寒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也太没底线了。

真武剑气也确实霸道，不仅炼气期的赵真先同阶无敌，金丹期的吴天行使用起来也是摧枯拉朽。

可福寿山作为正道第一宗，有多位元婴老怪坐镇，实力雄厚，若看上一个小小的灵山派的绝学，何须如此拐弯抹角，直接豪夺便是。

他们是在忌惮什么吗？

是因为王承风投靠了大齐？

福寿山真的忌惮大齐吗？

此事仍然疑点重重。

而且万贺磐说的话也不一定可信。

莫寒觉得，若想除掉大长老，最好先弄明白周掌门是怎么失踪的。

自己目前还很弱小，必须知晓对方的底牌，才能动手。

在此之前，先隐藏自己，挑唆他与别人争斗吧。

自己这趟弄死了成高远，魏真人追究起来，估计就够他喝一壶的。

莫寒返回溪树镇时，三名大战的金丹修士已经不见。

福寿山的弟子正在清理战场，整理死者的身份和遗物。

莫寒趁乱偷偷靠近，将鸡哥修复并带走。

之前合欢宗两位魔君撒下漫天桃花雨时，鸡哥也不幸被覆盖在内。

但鸡哥本就是活尸，被压榨的尸气可以通过莫寒消耗灵气来补充，自是不怕此类神通。

返回宗门时，莫寒还是和来时一样，让小青将尸体吞入肚子中，悄悄跟在自己身后。

两天后，莫寒赶到九光湖边。

他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待了一天，分别取寅时、午时和戌时的湖水，将金属性的罗犀草和水属性的弗兰草炼制成成高远专属化尸散。

让小青将成高远的尸体从嘴里吐出，莫寒开始了炼尸工作。

还好提前在嘴里塞了一枚灵石，能暂时滋养体内的经脉不至枯萎。

否则即使炼制成功，活尸的境界也会跌落。

莫寒取出了一套岭南秘银所制的银针，将化尸散打入了成高远的九窍之中。

与炼气修士修炼三宫不同，到了筑基期，修士要开辟体内的八脉九窍。

全部打通之后，才能尝试三花聚顶、五气朝元，凝结金丹。

化尸散进入尸体，立刻在九窍之中化开，将脉窍之中的灵气，以特殊的方式转变为尸气。

随着莫寒不断地掐诀念咒，成高远的气色渐渐好转，苍白的皮肤也红润了起来。

若有旁人在此，定会惊为复生死者之术。

然而炼尸终非逆转生死。虽然死者保留了一部分后天神识——也就是俗称的残魂，但先天元神早已在死亡的刹那离体，投入轮回。

一刻钟后，成高远终于睁开了双眼，撑着地面坐起身。

莫寒兴奋地搓了搓手。

这是他炼制的第一个筑基期人类尸傀！

由于小青是妖兽，所以不方便出入一些人族修士的聚居地，只能在野外战斗。

但有了成高远，他就可以派筑基期活尸混入城镇和宗门，暗中做事。

“不错，很有精神！”

莫寒拿出了成高远的传讯玉简，问道：

“你的玉简口令是什么？”

“成某升迁不靠爹！”

成高远面带微笑地回答，秃了一小半的头发在风中翘起一缕。

“你确实不靠爹，你靠的是舅舅。”

莫寒将玉简抵在眉心，开始阅读他的传讯记录。

大多传讯信息都是和同僚谈工作上的事，以及与妻子的日常聊天。

有两条记录引起了莫寒的注意。

第一条是县衙的同僚发来的，告诉他灵山派送来了一名哑巴女弟子，后来被魏真人带走了。

“哑巴女弟子是谁呢？没听说过宗内有哑巴。”

想了一会，莫寒将这条消息抛到了脑后。

毕竟宗门那么大，而他又那么社恐，总有自己不认识的。既然没听说过，想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第二条是【魏仁盛】发给成高远的，叮嘱他最近要谨言慎行，不能耽误王爷的大计。

“魏仁盛就是魏真人吗？这个王爷就是魏真人在大齐官场里的靠山？”

“无所谓，天塌下来也砸不到我。有大长老顶着。”

莫寒将东西收好，心情愉悦地向山门走去。

半日之后，他抵达玉灵峰脚下。

回宗之后，要先去宗门大殿报道，才能正式晋升为内门弟子。

此时玉灵峰脚下，宗门大阵之外，正跪着一个蓬头垢面、衣裤都打着补丁的男子。

而他面前，站着赵真先。

他似乎也刚赶到宗门不久，被这名男子拦住了去路。

“仙师！前辈！求求您收下我吧，我有灵根！”

男子边磕头边央求道。

看到莫寒前来，赵真先冲他招手，指了指跪倒在地的男子，露出了奇怪的神色。

莫寒走上前，看到男子的面貌，顿时一愣。

原来此人正是在茶馆中，将自己女儿卖给李常思的那名流民。

他当时声称自己虽有灵根，却早早结婚生子，被生活与劳作耽误了修炼。

如今田产被吞并，无计可施，决定踏上修仙之路。

没想到竟然来到了灵山派！

流民看到又来了一位宗门弟子，赶忙转过身，向莫寒磕头道：

“我想拜您为师！求求您收留我吧！”

“你要收下他吗？”

赵真先问莫寒，后者摇了摇头。

流民见莫寒不搭理他，又转向赵真先，边哭边喊道：

“仙师啊，我四处打听，才找到这里。求求您了，我已经无家可归了！”

“哦？”赵真先低下头：

“无家可归？据我所知，你还有妻子，还有女儿呢。”

“啊？这……仙师真是神机妙算！可是我一心向道，已经看破红尘了！妻子女儿我已安顿好，这才来投奔贵派的！”

赵真先拽住了他的衣领，一把将他提起：

“抛弃妻子也算安顿？把女儿卖给贵族也算安顿？”

“可是我道心坚定，不想再被凡尘牵绊了！我愿此生投入修行中，绝不怕任何苦难！”

流民着急地说道，双手对着天空作子午诀：

“我以道心起誓，若今后向道之心动摇，就毁去根基，修为尽失！”

赵真先冷笑，一把将他扔在地上：

“所谓修行，应先尽人道，再寻天道。

“若因天道，弃置人道，如活树断根、游鱼褪鳞，终将不能自己。”

他“噌”地一声将法剑出鞘，指着流民说：

“我今日就毁了你三宫，废了你修为，好让你老老实实回家，照养妻子女儿！像你这般抛妻弃女，连人道都弃之不顾的人，不配修仙！”

“不！”

流民惊恐地大喊。

噗呲！

噗呲！

噗呲！

三道剑气从赵真先的剑刃射出，以刁钻的角度避开了致命部位，分别刺入流民的泥丸宫、绛房宫和丹田宫。

这位抛妻弃女之人，已是三宫尽毁！

仙路断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