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茶馆

小雪日，早，白川县街道上熙熙攘攘。

不少店家都搬出了自家新酿的“小雪酒”，邀请路人品尝。

肉铺外挂满了腊肉。

莫寒和赵真先乔装打扮，坐在街边的茶馆，边喝茶，边透过窗户观察着对面的青楼。

此刻仙酿楼正是打烊时，不少身材苗条、衣衫单薄的姑娘，搀扶着客人从正门出来。

“可有看到成高远？”

隔音结界中，赵真先问莫寒。

“没有。”

“奇怪。据我调查，他基本每晚都来这里享乐。何故连续数日都不见踪影？”

“找到以后，如何刺杀？”莫寒皱眉。

“我之前偶然得到一株草药，名曰乌头藤。”

赵真先喝了一口茶，说道：

“此藤有剧毒，研磨成粉吃下，可伤炼气修士性命。即便是筑基修士，也会暂时麻痹，失去行动力。找机会撒在他的酒水里，然后我放出‘气养剑气’将其击杀。事后，用挪移符逃离县城。”

他一翻手，掌心出现了两张黄色符纸。

莫寒沉默，心中开始思考。

这“挪移符”他熟悉，绘制难度极大，一张价值上千灵石！

连他曾经所在的符箓店都没有货。

看来赵真先为了此次试炼，下足了血本。

但莫寒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太稳妥。

倘若他对饮食有所警惕怎么办？

修士在外，尤其是青楼这种地方，这点防备心应该是有的。

喝了一口热气腾腾的茶水，莫寒打算起身，去县衙门口转转。

正在此时，茶馆门帘被撩起，一位身穿衙役长衫的矮胖青年跨进屋来。

莫寒不动声色地撤掉了隔音结界。

茶馆掌柜见到此人，立刻热情招呼道：

“哟，李爷来啦！今天休沐？”

矮胖衙役摆了摆手：

“今儿约了人谈事儿！来壶红茶。”

茶馆角落里坐着一位老道士，见矮胖衙役一坐下，立刻眼色发亮。

他站起身，迈着小碎步来到矮胖衙役桌前，作揖道：

“李爷，今天气色真不错，定有喜事发生！我给你看看手相吧！”

说罢，就要去拿矮胖衙役的手。

矮胖衙役挥起短粗的手掌，一把打开老道士的手，不耐烦道：

“你这老叫花子又来混茶钱，念你说了句好话，铜钱拿去！”

他翻出一枚铜钱，屈指一弹，那铜板就打在老道士胸口。

老道士“哎哟”一声痛叫，捂住了前胸，却谄笑道：

“李爷慈悲！修为又高，又有善心，是咱白川县最好的官爷！”

说罢，兴高采烈地离去了。

红茶煮好，茶馆掌柜端着茶壶走到桌前，边倒茶边压低声音问：

“高老爷又要纳妾啦？”

矮胖衙役手指在茶杯旁轻轻敲了两下桌面，说道：

“纳妾倒不至于，就是买个小丫头。”

两人谈话声音极小，但莫寒和赵真先的修为都已到炼气后期，自然听得清楚。

高老爷，莫非是城外那片灵田的主人？

此人与成高远有些亲戚关系，不妨听听看。

莫寒给赵真先倒满了茶水，后者意会，继续喝茶聆听。

“这回又是哪家的姑娘啊？”

掌柜小声问道。

“嗐，就是个乡下穷苦流民。养不活女儿了，想卖。”

矮胖衙役端起茶杯吹了吹，翻了个白眼道：

“乡下人事儿就是多，还跟我要灵石。要不是他闺女长得嫩，我才懒得搭理。”

没过多久，门帘又被掀开。

一名蓬头垢面、衣裤都打着补丁的流民走了进来。

他约莫三十四五的年纪，边四处张望，边搓着凉得发红的手。

看到矮胖衙役，他顿时加快了步伐，坐到了他旁边。

“李爷，久等了！”

“来，喝杯热茶。”

矮胖衙役给他倒了一杯茶水。

“谢谢李爷。那个价格……”

“不是我不愿意谈。别人都是卖银子，你居然要灵石！”

矮胖衙役瞪了他一眼：

“你知不知道高老爷是什么人，就算抢了你的，你也连个屁都不敢放！还敢要灵石。”

“是，是！我明白。但是我一直有遗憾——本有灵根，却过早娶妻生子，耽误了修炼。现在家业破败，无依无靠，我才醒悟过来，只有成为李爷这样的强者才有立足之地。因此想讨要几块灵石，踏上修行之路，孩子也能跟着高老爷吃饱饭。”

“那你媳妇儿怎么办？”

矮胖衙役斜眼看着他问道。

“还能怎么办。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听天由命吧！”

流民叹息道。

“哼，从哪学的，臭词乱用！”

矮胖衙役一仰头将茶水喝干净，然后伸出了五根手指道：

“五块灵石，最多了。”

流民顿时面露难色：

“这……李大人，高老爷那么富裕，才给五块啊？”

“你要不要？不要就滚！”

衙役伸出粗短的手指指着他骂道：

“炼气二层的废物！跟高老爷讨价还价，你也配！要不是最近王爷管得严，早去你家抢了。”

他从储物袋中摸出五块灵石，“哗啦啦”扔到桌子上：

“拿走，今天酉时城外银杏林，把你闺女带过来！”

茶馆里的客人立马就被桌子上的灵石吸引住了目光。

作为没有灵根的底层百姓，他们大多只见过铜板和白银，修真者之间流通的灵石还是第一次见到。

“谢谢李爷，我日后修炼有成，必然报答！”

流民一手抓住灵石，尝试吸纳，感受到灵气之后，顿时喜上眉梢，仿佛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他对着矮胖衙役连连作揖后，离开了茶馆。

……

傍晚酉时，莫寒和赵真先偷摸来到城外银杏林边观察。

流民果然领来了一个女孩。

那姑娘看年纪十四五岁，长得白嫩可爱，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不舍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乖，高老爷家里全是好吃的，不会饿肚子！”

流民摸了摸女孩儿的头，强按下不舍之情，三步一回头地离开了。

矮胖衙役拉了拉女孩的胳膊，她才不情愿地迈步，跟着衙役离开。

而赵真先和莫寒悄悄地跟在二人后面。

“李叔，我想家了。”

“想个屁，这才刚出来！”

“我再回去看我爹娘一眼，可以吗？”

矮胖衙役一把拽住女孩的衣领，凶狠地说道：

“到了高府，别耍小性子，懂吗？今天成县尉也在，若是你不乖，他就派人去把你爹你娘都抓起来，关大牢里，杀掉！”

松开惊慌失措的女孩，他用力拉起那白嫩纤细的胳膊，迈起大步朝高府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