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两极反转

巨鲸事件三日之后。

整座捕奴船的气氛都有些沉闷，目光所及，随处都是昨日海浪拍打造成的废墟。

就连三根巨大的桅杆也折断一根，恰好砸在船舵旁边，只差一点便能将船舵砸成粉碎。

“娘的，怎么这么点背，帆又破了。”

“老三，船底漏水了，快来搭把手。”

“老大呢，灵阵又坏了，谁知道老大在哪？”

经历了连续三日的大修大补，整座捕奴船的问题还是不少，到处仍是闹哄哄的。

虽然在苏赵二人的力保之下，船上众人都保全了性命，但遗留的各种问题却让所有人都深陷其中。

姜喜也不例外，虽然姜喜身份特殊，但此刻船上人手奇缺，姜喜不知不觉间也融入了船体的修补工作。

姜喜走进厨房，三日大修大补结束，今天终于又能做回自己宰杀灵鱼的老本行。

姜喜沿着过道走进厨房深处，路过途中有些奇怪地看着大桶里明显变少的糊糊，有些疑惑船上是不是没存粮了。

但此事显然与姜喜无关，姜喜稍微瞥了一眼就不再理会。

厨房之中，姜喜刚料理好今日的灵鱼餐食，正待回舱室修炼，一个形如铁塔的男人就走进了厨房。

“老大让你过去。”

男人的声音瓮声瓮气，面部的表情也跟着乱颤。

“你跟我来吧，我带你去。”

男人不待姜喜提问，就转身离开，并摆手示意姜喜跟上后。

姜喜见无法沟通，无奈快步跟上。

步履不停的同时，心中开始思索究竟是哪位老大想见他。

很快，谜底便被揭晓，姜喜跟着高大男人走进了船长室，

一名身材黑胖的中年男人正坐在椅子上把玩着一颗珍珠，赫然是船长苏大。

显然是恭候多时了。

“老大，人带来了。”

高大男人走出舱室，恭敬地说了一声，就主动关上了舱门，只剩下姜喜和苏大二人对视。

姜喜有些惊讶，他原以为会是赵铭找他。

“坐。”

今日的苏大与往常的粗鲁憨直形象不同，语速平缓，眼神格外平静。

“想活命吗？”

苏大松了松绷紧的衣衫，紧接着朝姜喜问道。

姜喜眼神一凝，苏大的开场实在是有些骇人。

姜喜稍一思索，开口说道：

“想。”

“想活命就行，那我也直说了，我要杀了赵铭，需要你的援手。”

苏大面色平静，看不出其内心究竟在想什么。

“为什么？”

姜喜沉默地看着平静的苏大，半晌才出言。

苏大的眼神晃动，片刻后就给出回答：

“不为什么。”

......

一炷香后，姜喜从船长室走出。

方才的交谈，苏大的言语，让姜喜疑惑重重。

按苏大所说。

苏大想让姜喜下海当日，在海底停留半炷香，引诱赵铭也下海，从而在船上诛杀赵铭。并承诺事后为姜喜疗伤并吸纳他为正式船员。

苏大提的条件很诱人，但姜喜丝毫没当真，只觉得苏大的言论漏洞百出。

原因有二。

首先，苏大只字不提监视姜喜之事，或许他不认为姜喜有能力发觉此事。

但他不提及此事，很可能是如骗姜喜做鳔人一样，和赵铭一起再设一个姜喜觉得合理的局。

通过合作诛杀赵铭的谎话，让姜喜放下戒备，主动暴露秘密。

其次，苏大未给出诛杀赵铭的原因和具体的细节，显然是不合理的。

这次密谋双方的信息不对称与鳔人那次大有不同。

苏大不但没有拿姜喜不知真假的信息来哄骗姜喜，反而在关键的地方语焉不详，很容易令人警醒。

苏大大费周章与姜喜达成密谋，又对铲除赵铭的计划如此不上心，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姜喜心中千头万绪，如同被摆弄的棋子在迷雾中找寻前进的方位，不对劲的感觉始终萦绕在姜喜心头。

……

正午时分。

两根完好巨大桅杆之上，宽大的风帆完全展开，风帆之上，是飘荡的白云和湛蓝如洗的天空，时不时还有海鸥飞过。

“老四，要修到啥时候啊，这不是咱能干的活啊。”

折断的巨大桅杆周围，几名船员叮叮当当地修补着甲板。

桅杆取自千年灵木，船上众人都难以处理，只能先放在一边，先修补周遭破损的甲板。

“我他酿上哪知道，凑活修吧，不修就去补帆，你会补帆吗？”

领头的光头老四，对着发问的船员翻了一个白眼。

“我哪会补啊，还是修甲板吧。”

发问的船员悻悻地闭嘴，转身准备去舱底拿新的船板。

“老四，你们咋还在补甲板，我给你们说啊，我刚刚看见个大事！”

一名头顶围着汗巾的青年突然从下方的舱室钻了出来，神神秘秘地说道。

捕奴船上众人本就相熟，瞧见这青年神秘欠揍的样子，光头老四上来就是一记老拳。

“狗嘴里放不出响屁，要说就快说。”

青年赶忙闪身躲开这拳，瞧见众人皆是看好笑的神色，也只能挠头说道：

“老四，脾气别这么暴，我说我说。”

青年稍一正色，接着便压低声音说道：

“刚刚啊，我看见啊，老大，从赵老大房间被骂出来了！”

“哟？”

众人听见八卦涉及船上的两位老大，便都来了兴趣，原本还在修补甲板的几人迅速围了上来。

紧接着汗巾青年便一顿添油加醋地描述自己看到老大是怎么垂头丧气地从赵铭的房间出来的样子。

众人听后皆是义愤填膺，脾气暴躁的更是手中砰砰地拍打着修补用的木板。

众人心中郁气不散，愤愤几句后竟开始一个接着一个地数落起了赵铭：

“我呸，赵铭这个狗东西，估计又在挑老大的毛病，哪回出海他不来这一出？”

“要我说，这姓赵的，就是上面扔下来膈应咱们的，都出海好几趟了，回回往上报咱们的错。”

“谁说不是呢，咱们原先跑碧水岛那条线，比现在可舒服多了，这姓赵的一来，啥好事都没了。”

一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见众人越说越起劲，赶紧咳咳了几声：

“差不多得了，抱怨两句就行了，咱们都是宗门的人，不分什么你我。”

高大男人显然威望不错，他一说话，众人都消停了下来，胡乱闲聊一阵后各自散了。

待得众人走远，姜喜从不远处的瞭望台上爬了下来，面色平静地走回了舱室。

原本姜喜是在查看瞭望台的修复情况，没想到恰好听到船员的八卦。

“原来赵铭和这些船员们不是一条心吗？”

姜喜慢步走着，边走，心中边暗自思索。

三日的共同工作之下，姜喜对这艘脚下的捕奴船小社会有了更深入的认知，通过船员们无意间的对话，慢慢也发现了一些事情。

今日更是直接听到了船员们直接的抱怨。

姜喜心中几个念头开始碰撞，船员，赵铭，苏大，三个角色如积木一样在姜喜心中不断拼凑重组。

良久，姜喜停下思考，目光远望着深蓝海水之上的浅蓝天空。

似乎，真相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