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血海深仇，以神养之

摘星子府邸，一间宽敞屋子内。

陆巡叫住了前两日从大牢里提了出来一直忘记理会、此刻不断搬水过来的少年，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刚才他想起来府中可能还有个人没有用途，就问了下，还真在府里吃了两日白饭，正好拉过来旁听了养马知识，却没有问其姓名，现在才有空问下。

少年倒是不恐惧陆巡，哪怕陆巡在他身边杀了一人，听到陆巡问话，直接跪倒在地，磕头说道：

“感谢恩公救命之恩，小人名叫张景。”

陆巡看着府中下人源源不断地提着烧过的热水过来，开始拿出瓢给灰马洗澡。

三月份的星宿海，依旧轻寒，寻常井水还是冰凉，可不能直接为马儿洗澡。

灰马有些惧怕地原地踏步，但是终究是怕再被摔在地上，忍住了不适应，在原地任由陆巡清洗自己身上的污渍。

“张景？你是汉人？”

星宿海这里，汉人还是比较少的，摘星子是汉人，但是他的师弟们，大半都是吐蕃人或者西夏人。

星宿海，已经失去汉族庇佑，数百年了。

少年跪在一旁，不曾起身：

“是的，听父亲说宋朝上上个皇帝在位时，他参与的与西夏战事，作战不利，一路流落到星宿海。”

陆巡若有所思，算算也是快三十年前的事了，逃了这么多年，逃过了战乱，终究还是死在了星宿海。

“看开一点，至少你父亲，活了这么多年，皇帝都死了两个了。”

陆巡随口安慰道。

张景以头点地，虽然平日里受的汉族教化不多，但是总感觉恩公这话，过于大逆不道，言语之中，对大宋皇帝没有什么尊重，与父亲在世时的忠君教育背道而驰，但是又隐隐认可这种思维。

很奇怪的状态。

陆巡一边开始冲刷灰马另一边，一边继续对少年说道：

“你有你的血海深仇，我不阻止你报仇，也不想了解，这些都与我无关。在这里你为我做事，遵从我的规矩，我给你提供食宿，教你武功，就这么简单。我交代的事你做好了，随你去调查仇怨也好，游山玩水也罢。明白了吗？”

少年再度磕头。

自小颠沛流离，又在鬼门关外走了一遭，能有恩公口中描绘的生活，他张景已经觉得很满足了。

活着，才有报仇的资本。

血海深仇，自是要由他亲手来报。

他不知道怎么感谢，只是继续叩首。

“全凭恩公吩咐。”

陆巡走到少年身边，以三指轻抚少年肩膀，运起内力，向上一提，直接将少年提了起来。

“第一条规矩：不许跪。在我府中，见我不用下跪。”

“可是。”

少年还想说这怎么可以，却被陆巡直接打断。

“不遵从我的规矩，就离开我这里。”

张景赶忙低头：

“是。”

陆巡听罢很满意，从其脊柱向双手进行了摸骨，有些惊讶地说道：

“倒是没看出来，你小子还是个练武的材料。虽然对于最佳练武时间来说，有些迟了，但是，天下顶尖英雄，有几人是从小练武的，都是无所谓的事情。好好练武，将来才有掌握自己命运的实力。”

说罢，也不管少年听懂没听懂，又拉着少年到了灰马，不对，是清洗过后的白马头前面说道：

“养马知识你也听了，以后，这匹马，就交给你来看护了，来，伸手摸一下他的脊背。”

少年还沉浸在自己可能成为天下顶尖英雄的幻想之中，这时候听到要自己摸这匹马，心中却一下子清醒过来。

十数年来，少年见过不少次当街纵马狂奔之辈，死在、重伤在他们身下马蹄的百姓惨状，更是让少年明白，这马，寻常人家还是不要靠近，否则，一个扬蹄一条命可能就没了。

但是，恩公却让自己去摸。

张景一时有些犹豫。

但在这一刻，张景看到了白马眼中流露出来的对自己的不屑，想要了自己还要报血海深仇，还要成为顶天立地的英雄，怎么能够连摸马摸一下都不敢。

心中决心已下，张景直接不再理会理智以及多年习惯给予自己的预警，略微颤抖着手摸上了马的脊背。

白马看着新出现的少年，的确先是眼睛里满是不屑，看着少年真的伸手了，眼神中流露出警告的神色，脚下已经开始不安分起来。

不过，最后却被陆巡按在额间的一掌制止。

张景成功摸了一下马背，缩回了手。

恩，还是对我有敬畏心的，不像这个两脚怪物。

白马晃悠着脑袋，心里有些念头闪过，算是安慰自己。

竟然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张景心中有些不信，又忍不住摸了摸白马此刻不算柔顺的毛发，突然感觉自己身上的某些枷锁在这一刻被打开。

茫然无措间，张景放下了手臂，退到了一边，看陆巡继续清洗白马，时不时在旁边打个下手，递递水。

陆巡也不是很专业，但是还是用了大半个时辰、细心地将整匹白马洗刷干净。

陆巡抚摸着颇有些脱胎换骨的白马，也不管他到底是不是汗血宝马，只是觉得喜欢。

此刻清晰干净的马儿，不能说一身雪白，四蹄附近毛发纯黑，身上也有局部几撮毛是淡淡灰色，整体确是白色，只是有些瘦削。

再配上此刻室内，因热水不断提供浇灌，热气蒸腾而起，一片烟雾缭绕景象。

马儿更是显得飘渺神骏。

“以后，你便叫做「山后雪」吧。”

陆巡一边轻轻抚摸马儿额头，一边念叨着他的名字。

张景也有些羡慕地看着这匹从灰到白的骏马，想到后面他的职责就是照顾这匹马，心中不免有些放松。

与马相处，至少比与人相处轻松愉悦，更何况是如此神马。

陆巡又与越看越喜欢的「山后雪」相处了半个时辰，在不大的府邸里转了好几圈，最后才有些不舍地送到马厩之中。

最后检查了下府里下人新买的马食，确认无毒后，亲自拌和，看着「山后雪」吃起来之后，才将其交到了张景手中。

离开马厩，天色已经昏黄，陆巡脸上些微的笑容快速敛去。

轻松愉悦的时间总是短暂，有太多的事情需要他抓紧去完成。

十日，最迟十日过后，陆巡预计自己走火入魔的伤势就会在《万化真经》的疗伤中彻底恢复。

到时候，陆巡就离开星宿海，如果陆巡所料不差，到时候，才是他彻底奠定自己体系的时候。

这星宿海虽美，但只有在拥有足够的实力下，才能有资格欣赏。

陆巡于静室中闭上了双眼，重新沉浸入修炼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