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淮西军死战不退

寿州城外！

金军军营中。

金兀术端坐在主位之上，此刻他缄默不语。

他的部下此刻正如同训诫晚辈一般，斥责着伪齐的将领。

“哼！一群废物，一座小小的寿州城，一群残兵败将，十几天了你们都未能攻克。”

被责骂的伪齐将领心中满是愤懑不平。

明明最初的几日他们已有机会拿下寿州城，要不是你们要求暂缓攻势。

企图以寿州城为诱饵，围点打援歼灭救援兵马。

如今却又怪罪他们没有拿下寿州城。

简直岂有此理，实在是岂有此理。

此前靠着烧杀抢掠积攒起来的士气，现今几乎消磨殆尽。

如今粮草辎重也已匮乏，十几万人攻打了十几天，愣是没能拿下小小的寿州城。

伪齐的武将们虽满心愤怒，却也敢怒而不敢言。

谁让他们不过是金国的傀儡。

倘若胆敢反驳一句，眼前的金人定会毫不犹豫地将他们斩杀。

“明日，我再给你们一天时间，若拿不下寿州城，后果你们自知。”

刘麟等人强压下手下人的不满，向金军保证道。

如今他们与金军已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金军提前出击，协助他们对抗宋朝，他们的作战目标方能达成。

要是金军撤离，仅靠他们想要对付宋朝，那纯粹是自寻死路。

当然，当下最让他们感到难以置信的，还是寿州城内淮西军的实力。

向来只会逃窜的淮西军，这一回硬是展现出了超乎寻常的战斗力。

不知情的还以为城内的守军是岳家军。

而且他们明明多次攻上城墙，可每一次都被宋军击退。

无论怎样进攻，就是无法攻陷寿州城。

“一天时间，一天后我希望你们已站在寿州城上，否则军法论处！”

“是！”

刘麟黑着脸离开了金军营帐。

金将看着刘麟等人离去，对金兀术毕恭毕敬道。

“将军，这些宋人太过孱弱，一座小小的寿州城，他们耗费了如此多的时间都未能攻克。”

金兀术未发一言，宋朝如此，金国又何尝不是呢？

现今皇权更迭，金国的老将或死或老。

所以年轻的金兀术一下子成为了金军的主将。

“寿州城的守军将领叫什么？”

“回将军，叫郦琼！

乃是老将刘世光的得力助手，按理说淮西的实力应当与伪齐相差无几。”

“郦琼？既然如此，你也率领五千金军前往，找准时机攻城。

不能再拖延了，时间对我们不利。”

“遵命！”

郦琼这个名字金兀术也曾听闻。

只是相较于他想要应对的敌人岳飞、韩世忠等人，算是个籍籍无名的小人物。

然而让他未曾料到的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竟生生阻挡了十万大军十余日。

而且若不将寿州城这条后撤的道路掌控在自己手中，金兀术也不敢贸然深入宋朝腹地。

毕竟寿州城可是他们后撤的唯一通道。

现今金国掌权的是主和派之人，金兀术能够出动五万人已达极限。

淮西军没有援军，金兀术同样没有援军。

.....

寿州城内。

战斗过后，城内一片狼藉不堪。

白日里还奋勇作战的将士们，此刻正无助地蜷缩在城墙上。

犹如受伤的狼，默默地舔舐着自身的伤口。

整座城池如今已化作一片废墟，火炮这类利器也已消耗殆尽。

满脸血迹的郦琼立于城头，死死盯着城外。

若是往昔，定会有士兵上前问候，可如今所有人都有气无力地躺着，仰视着自家主将。

“将军，炮弹已用尽，弓箭也所剩无几。”

一名副将向郦琼回禀道。

十几天的坚守，武器几乎消耗一空。

淮西军如今手中的刀剑，历经十多天的拼杀已有些卷刃。

“我们还剩多少人？”

郦琼淡淡地问道。

“除去重伤的将士，我们还有七千人可战，其中四千人受了轻伤。”

副将叹息道。

“七千人，两万人仅剩下七千了。”

郦琼喃喃自语，他已近乎麻木不仁。

这些天淮西将士接连倒在他们面前，淮西军牺牲的实在太多。

一个个熟悉的面孔在他眼前逐一倒下。

“这座破城要守到何时！”

有人愤愤不平地捶打着城墙，心中满是愤懑之情。

“守到援军到来之时。”

郦琼的语气，略显虚弱无力。

这样的话他已不知说了多少遍。

希望，真的还有希望吗？

距离他们最近的援军清晰可见，可他们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援军一次次被金军的骑兵冲散。

最终全军覆没。

而寿州城内，两万士兵守城已颇为勉强，根本抽不出兵力去接应。

寿州城内，长久以来压抑在众人心中的情绪，此刻再也无法遏制。

“不会有援军了！”

“不会了！”

“不会有了！”

幸存的将士们皆身负创伤。

“将军，我们走吧！走吧！

一座孤城，我们已没有坚守的必要了。”

“是啊！将军，我们已牺牲了上万兄弟，无论如何我们已竭尽全力。”

伪齐攻城，是围三攻一。

独留南面，不包围，不进攻。

就是想要淮西军放弃寿州城逃跑。

“不行！”

郦琼站起身来，语气再度坚定决然道。

“寿州城乃是朝廷的门户，倘若此地被伪齐攻占。

整个朝廷的防线都将被撕裂！

若金人以此为根基，南下攻宋，那么陛下，陛下......”

众人皆知，若寿州城被破，那么建康必将危如累卵，陛下亦将身处险境。

有人忍不住道。

“将军，寿州城若破，不是还有韩世忠和张俊嘛！

我们淮西军已对得起陛下了。

如今的我们，即便在岳太尉面前，也能挺直腰杆了！

将军，我们真的已尽力了，给淮西军留点血脉吧！”

的确，淮西军此次展现出的战斗力远超以往，甚至超越了宋朝多数的军队。

然而郦琼望向建康，只是想到了刘禅，想到了诸多事宜。

郦琼看向众人，用近乎哀求的口吻道。

“诸位，再坚守一日吧！最后一日，过了明日陛下便安全了。”

郦琼深知寿州城守不住了，可他仍期望再多守一天，就一天，一天之后他的陛下便能安然无恙。

众人沉默了，沉默便是他们的回应。

那便再坚守一天吧！

也算是淮西军报答陛下的信任与恩情了。

......

第二天。

伪齐再度发起攻城。

数量众多的云梯被推出，先登的功劳刺激着伪齐的将士疯狂进攻。

先登的奖励也从世袭百户，提升至世袭千户，甚至封王。

赏赐的金银财宝更是增加了数十倍。

“杀！”

双方皆有必胜的理由，战斗趋于白热化。

至中午时分，东面的城墙已出现破绽。

蓄势待发的金人见此，即刻出动五千人攻城。

虎背熊腰的金人加入战场，东面城墙摇摇欲坠。

郦琼亲自带人前来支援。

“为了陛下，死战不退！”

“杀！”

东城墙瞬间化作绞肉场，双方皆在以命相搏填补战场。

虽说用骑兵攻城有些浪费，可金人也不得不如此。

宋军节节败退。

郦琼立于城墙上，望着数量众多的金人冲了上来。

郦琼心中增添了几分惆怅之意。

他身上的软甲已被鲜血染红。

郦琼大笑道：“杀杀杀，给我杀！”

或许战死于此是他最好的归宿，也算是对得起陛下的恩情了。

这一刻郦琼已决意以身殉国，报效刘禅。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了喊杀声。

山坡上，无数宋军的军旗，代表着刘禅的黄色龙旗，在风中飘扬。

众将士心中一喜。

陛下来了，陛下来了，陛下没有遗忘淮西军。

“众将士，援军来了，给我杀，杀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