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猪嘴里的眼珠子

船舱里，眼珠子形如鬼魅，每一次钻进人的脑子里，都会将其吸得干瘪下去。

末了，还会留下一窝鱼苗。

让人一时弄不清它是要吃人，还是要产卵。

可脑子里又没进水，鱼苗能养活吗？

还有，最让人惊恐的是，它拦在了出去的路上。

它意图很明显，就是想将众人困死在渔船里。

而实力最高的老妪又不知去了何处，想要反击都不可能。

逃命的人恨不得长出三条腿来，在船舱里到处狂奔，混乱无比。

宋季夹在人群中，完全是被推着走，不能自己。

等他们跑进一条小道后，混乱声才渐渐弱了下来。

“先休息下，跑不动了。”

有人大口喘着粗气道。

他们一行人大概有三四十个，皆累得气喘吁吁。

阿秀竟也在其中。

宋季明显感觉到他很紧张，连呼吸都急促无比。

他拍了拍阿秀肩膀，后者这才定下心神。

宋季把视线落向四周。

这里不知是什么地方，但同样挂满了猪羊的尸体。

“这些奸商还真厉害，到处都存着死猪肉……也不知县城的疫部是怎么查验过关的。”

有人喘着粗气，咕哝了一句。

……

渔船外，颜崇眉头紧皱。

按照时间，不管有没有找到那位沈夫人，都该有人出来报个信才对。

可到现在连个人影都没有。

镖师不能出事，他们是镖局的支柱。

至于那些下人……

颜崇正想着，渔船中忽然就有几个人，争先恐后的爬了出来。

颜崇刚想出言训斥，却注意到他们都带着伤，甚至手臂和脖子上都沾满了鱼鳞。

“里面出了何事？”

颜崇忙抓住一个人问道。

那人刚想挣扎，见是镖局二镖头，瞬间悲泣起来。

“镖头，船舱里突然出现了一只眼珠子在吃人，好多镖师都死了……”

“梅长老呢，她可是四钱镖客。”

闻听有变，颜崇神色骤动，阴晴不定。

“我不知道……”

“好，先去休息吧。”

沉默良久，颜崇才冷声开口。

说完他就朝不远处的一颗大树走去，那里还立着两道人影。

……

“沈老爷，你请我们来找贵夫人，可现在却出现了邪祟，我家镖师损失惨重，你不给个说法，大镖头回来我可没法交代。”

颜崇憋着一肚子火气，死了这么多人，他损失惨重。

那些镖师，培养一个都要耗费大量心思。

“颜镖头息怒，渔船里面有邪祟，我也不知道呀，事到如今还是想想怎么把人先救出来。

颜大镖头那里我会去解释……至于贵镖局损失的人手，用补食丸和秘籍加倍补偿如何？”

老树下，一个做富家员外打扮的人，连连作揖道，姿态放得十分低。

“好，希望沈老爷到时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颜崇沉默许久，终是一声不吭的离开。

沈家和他们不同，虽同是三大镖局，可镖局只是沈家其中一处产业。

沈家经营多年，底蕴庞大，连他大哥和历任县令都要给几分薄面。

岁安城巨富，可不是说说而已。

而且，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先把困在渔船里的镖师救出来。

“管家，这船舱里还藏着几个部位？”

沈半城待颜崇走远后，忽然站直了身子，目光也变得阴冷起来。

“老爷，那青鱼的尸体现在还剩一双眼睛在里面，其它部位都找到了，羁押在园子里。”

身后管家先是笃定应道，接着又讨好起来。

“还是老爷厉害，借着找人的名义，轻松就诱骗了大量人手进去，青鱼没血食是不会现身的。”

“老爷，只是有颜崇这个四钱镖师在，那眼珠子怕是会被他斩杀吧。”

“不妨事，事后带人进去收集些血肉即可。”

沈半城智珠在握，并不着急，只是平静的盯着码头。

“其实，我也不想这么多人进去送死，可那青鱼占据南城码头多日，弄得人心惶惶，渔民也不敢来了。

渔民不敢来，我经营了多年的岁安城最大码头，岂不是要倒闭？那岁安城的食物也将不够……乱起来，可是会死人的。

和整座城池相比起来，这些镖师只能算是小者，牺牲小者，保全大者。

我是在做好事啊……”

沈半城长叹一声。

“老爷大义。”

管家连忙追捧道。

“对了，你待会带上些补食丸去孙家一趟，他们二公子死在了颜家，不能就这么算了，给他们两家找点事情做。

这样，便是颜老大回来了，也没时间来找我麻烦，我才能好好去研究那青瞳鱼。”

沈半城沉吟少许，又才对身后管家吩咐道。

“老爷好算计。”

“嗯？”

“呸呸，老爷是顶顶的大聪明。”

……

船舱里，到处都弥漫着绝望的气息。

众人表情麻木，哪怕是昔日相熟的好友受伤，也没有闲心去安慰。

毕竟，下一个死的人，说不定就是自己。

“我……我看到眼珠子了……圆溜溜的，它就在猪嘴里面盯着我们看……”

“快跑……它要在我们脑子里养鱼了……我脑子没进水，养不活的……”

突然，有个年纪不大的下人，爬起来就往船舱深处跑去。

他一边跑还一边大叫着，状若癫狂。

只是，他刚跑进黑暗中，就没有了声息。

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幕，只是一场梦。

留下来的众人不知所措，满脸惊恐的四下张望。

宋季盯向不远处的死猪，眉头深皱。

不对，眼珠子明明在另一头，不可能这么快赶来。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有两颗眼珠子？

宋季保持镇定，原本他还有底牌。

葬棺。

但，这是他最后的倚仗，要达到一击必杀的效果。

可若是两颗眼珠子，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应付。

其实，他很想躺进棺材里躲起来。

却不知眼珠子能不能察觉到。

如果能，那他可就变成瓮中鳖了。

但，现在没有多余的时间考虑。

宋季咬了咬牙，决定消耗寿元掌握刚刚得到的烛目法。

这个时候，多一种手段，就多一分活命的机会。

【消耗五十日寿元，直接掌握】

忽然，宋季双眼微微有些酸涩，但有了盗棺法的经验，这次很快适应过来。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附近的东西变得清晰了许多。

哪怕身处阴暗的舱底，那些被吊起来的死猪毛发、牙齿都分毫可见。

这是一门瞳术。

基础阶段的烛目法可以让修炼者视力更好，行夜间如白日，并有可能看见一些不可视之物。

【宋季】

【年岁：十七】

【寿岁：二十七年零八十三日】

【术法：盗棺法（葬棺人）、烛目法】

宋季揉了揉眼，还有两行泪水从眼眶里缓缓流下，映衬着他的脸庞有些可怖，他连忙将眼泪擦拭掉。

……

时间一点点过去，众人神情恍惚。

想要逃命，又怕和刚才那下人一个下场。

只是，他们都没注意到，就在不远处的一头死猪嘴中，一颗眼珠子悄然钻了出来。

嗖！

嗖！

它像是看到了美食，瞬间朝旁边的人群扑了过去，钻进一个人额头。

而那人还未反应过来，便没了声息。

只剩下干瘪的脑袋，和一团头发掉在地面。

眼珠子吸食完一人的脑髓后，只留下了一窝幼鱼苗。

接着，它眨了眨瞳孔，又继续扑向人群。

人影晃动间，宋季只感觉额头一凉，这眼珠子竟吸附在了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