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终章

三天后，医院再次陷入异常的宁静，仿佛一切回到了风平浪静的表象。在白日袭击未果以后，警方和医院都在暗地里提高了戒备，却有意掩饰为“人手不足”或“防守空虚”，令外界看起来似乎警方不堪忙碌，无暇顾及。

周猛被紧急手术抢救后，尚在重症监护室，但性命已保住。得知他伤重的消息，全局警员都愤慨不已。这股愤怒被江城巧妙地转化成力量，变成了抓捕魏卓的决心。林知然则被转移到医院高层楼的一间特殊病房，其实是警方提前改造的一个“安全屋”，内外两道门都伪装得与普通病房无异，但墙壁装了防弹内衬，安装了远程监控。只不过，这一切布防都极其隐蔽，连大部分医院工作人员都被蒙在鼓里。

深夜时分，整个医院的走廊再次显得空荡荡。昏黄的灯光下，零星的脚步声犹如沉闷的鼓点，敲在人心上。隐藏在高楼对面的狙击手、以及潜伏在角落的便衣刑警，都已埋伏就位。江城坐镇在医院顶层的一间监控室里，身旁摆着好几台监视器，显示着不同楼层的画面。李大鹏则陪在他身边，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

“果然。”江城目不转睛地看着画面中，一个戴口罩、身穿病患服的“病人”正在走廊上晃悠。那人身形消瘦，脚步却有节奏，显然与普通病患行动无关。走到某个监控死角时，他扯下口罩，露出了一张冷峻的面孔。那人迅速掏出手机，低头按了几下。与此同时，另外几处监控画面中，也出现了两个形迹可疑的男子，看似随意走动，却都在往林知然所在楼层接近。

“很谨慎的多点渗透。”李大鹏皱眉，“江队，怎么办？要不要立刻收网？”

“不急，让他们汇合。我们要一网打尽。”江城目光沉稳，“通知暗岗保持警惕，一旦他们进入那个楼层，就立即封锁楼道。同时，注意楼下的出口，别让他们有机会突围。”

李大鹏迅速传达命令。夜色如沉墨，白炽灯下，几个阴影缓缓逼近那扇写着“VIP病房区”的门。医院里大多数科室已经熄灯，人迹罕至。这几人左右环顾后，似乎以为没人注意，交换了一个眼色。其中一人拿出一把特殊工具，轻轻撬开安全门的锁，几人猫着腰鱼贯而入。

监控室里，江城盯着画面，能清楚看到他们的一举一动。他声音低沉：“看他们装备精良，手法专业。那把开锁器估计是国外走私的‘撞匙’，专门对付安全锁。”

“是，江队。动手吧？”李大鹏已经迫不及待想冲下去拦截。

江城却抬手示意稍安勿躁：“再等等。他们还没到我们真正布防的内层区域。等他们踏进陷阱，我们就立即行动。”

走廊里的那几人低声交谈着什么，却因为距离过远，监控拾音器只捕捉到隐约的语声：“……带走……留活口……”江城若有所思，点开另一台监控，看向林知然所在病房内的画面。林知然安静地卧在床上，此刻正昏昏欲睡，发烧虽然退了些，但仍旧精神不济。陪护她的是一名女警假扮的护工，以及另外两个埋伏在暗处的精悍刑警。只要有人闯进来，这几人就会瞬间反击。

“他们来了。”李大鹏手指在屏幕上划过。只见那几名不速之客小心而快速地逼近目标病房，接着，其中一个用仪器检测附近是否有报警装置。确认没有明显的警报后，他们互相使了个眼色，开始撬动病房门锁。

与此同时，江城也紧绷神经，低声命令：“所有人员准备，确认目标进入病房后，立刻行动。”

下一秒，病房门果然被撬开了！带头的一名高个男子一脚踹门，几人闪电般冲了进去。但和上次的情况不同，这次房间里竟空无一人，只有一张空床和凌乱摆放的输液架。那高个男子愣了一下，回头低声喊：“搞什么？人呢？”

其余几人也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就在这时，房间另一侧的暗门猛地开了，四五个全副武装的刑警端着枪支，如离弦之箭般窜进来，为首一个沙哑的声音喝道：“别动！警察！”

话音刚落，高个男子立刻反应过来，“中计！”他猛地抽出一把手枪，对着迎面而来的刑警就要开火。可警方早有准备，枪口一甩，叭地一声先打中了那人的肩膀，鲜血顿时飞溅，他痛哼一声，手枪脱手落地。其他同伙见势不妙，转身想逃，却被堵在门口的警员堵个正着，其中一个还想强行突围，被利落的擒拿手摁倒在地，枪支也被踢到一旁。

短短数秒，激烈的对峙结束，房内几名歹徒全部被制服。监控室里，江城注视着这一幕，沉着吩咐：“很好，第一批人马解决。注意，魏卓最有可能与另外一队在外接应，不能大意。立刻搜索医院周边，重点关注天台、地下车库与后门区域。”

李大鹏连声应是，正要跑出去部署，就见监控画面里出现一条新的消息：在医院顶楼的天台处，又出现了两道黑影。这两人都戴着深色口罩，身材一高一矮，高个的那位看似格外敏捷，已经攀上楼顶水箱，俯瞰下方。他似乎在用对讲机或手机与某人联系。矮个则提着一个小型箱子，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江城心头一凛：这才是更大的后手！方才闯进病房的那几人，多半是佯攻或者“炮灰”，用来分散警方注意力。而魏卓，极可能就是想暗度陈仓，或者亲自从天台突袭！

“所有人注意，目标出现在顶楼天台！”江城站起身来，声音掷地有声，“我和李大鹏带队上去，其他人继续把守各出口，防止对方逃脱。”

说罢，他和李大鹏迅速拿起装备，带着两名精干警员，一路飞奔到顶层。医护人员早被疏散，长长的走廊空空荡荡。天台门口有一道铁门，平时锁着以防无关人员擅自进入。可此刻那铁锁已被破坏，显然有人用暴力手段打开了门。

江城手势一挥，示意众人小心推进。天台的风吹得呼呼作响，昏黄的城市霓虹在远处闪烁。四人轻手轻脚踏上天台，放眼一看，左侧一片黑影处果然站着两个人影——一个穿着深色风衣，体格修长，面部隐在口罩与帽子之下；另一个则稍矮些，低着头抱着一个箱子，似乎在调整什么仪器。

风将他们的对话吹得支离破碎，但江城依稀听见高个那人说：“……失败了……先撤……”语气阴冷坚决。可能是天台风太大，他的声音略显嘶哑，却透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

那矮个闻言，声音颤抖：“可那孩子……还是没抓到啊……”

高个那人低喝：“再不撤，就来不及了。你没看见下面被警方包围了吗？快把手里的东西启动，我们要给他们一个教训，然后混乱中走脱！”

江城瞬间明白，对方手里那个箱子，多半是某种爆破装置或烟雾干扰器之类的危险物品！他当机立断，半蹲着身体，用战术手势示意李大鹏和另外两名警员分散包抄。四人合围，缓缓逼近那两个黑影。

可就在这个刹那，高个男子似有所觉，猛地回头，一双阴鸷的眼睛在帽檐下闪出寒芒：“有人来了！”话音未落，他拔出手枪，对着暗处就射。

砰！子弹撕裂夜空，擦着江城身边的墙壁飞过。江城翻滚躲开，顺势用手枪还击。李大鹏也抬枪瞄准矮个男子，可矮个似乎惊慌失措，提着箱子就往楼梯口逃，同时手忙脚乱地摸出一个遥控器模样的东西。江城见状，大喊：“别碰那个箱子，否则我们就开枪！”

高个男子枪口连续喷射火光，封住了警方的追击路线，李大鹏和两名警员只得暂时卧倒掩护。江城趁机侧身一个翻跃，抵近到另一面矮墙后，试图从侧翼迂回。子弹嵌入水泥墙壁，碎屑飞溅，场面一度胶着。夜风呼啸，天地间只剩枪声与人声嘶喊。

矮个那人神色惶急，拼命想要跑向楼梯口，可一回头看见警方逼近，居然就要按下遥控器。江城心里咯噔一下，冲着李大鹏大喊：“压制他，别让他引爆！”

李大鹏闻声，撑起半个身子开枪射击，弹雨贴着矮个人的脚边扫过，打得火星四溅。矮个被吓得一缩，险些翻倒。不过他恰在危急关头扑进楼梯口，身体和箱子一起滚下两级台阶，发出“咣当”巨响，不知是否引发了装置的故障。

另一边，高个男子用娴熟的射击技巧牵制警方，显然身经百战。可面对江城等人的合围，他也难以全身而退。江城躲在水箱后面，猛吸一口气，蓄势待发，忽然一个快步冲刺，近身贴向高个男子。那男子猛然转身开枪，江城左肩一阵灼痛，险些踉跄倒地，但他咬牙顶住，用尽全力挥出一记重拳砸向对方手腕。枪支落地，两人赤手开始搏斗。风声中，拳脚相交，发出沉闷的声响。

高个男子力气极大，又身手灵活，显然受过专业训练。两三下就将江城逼退，江城肩部中弹，行动有些不便，仍奋力防守。他见势不妙，故意让出一丝空挡，伪装露出破绽，引诱对方一拳打过来。高个男子果然上当，江城闪身躲过拳头，反手一记勾击正中对方太阳穴。对方闷哼，动作滞了一瞬，江城顺势一个扫堂腿，将其踢倒在地，然后整个人扑上去将他死死压住。

李大鹏赶来支援，立刻掏出手铐想要拷上。却在此时，那个被踢翻在地的高个男子突然疯狂地挣扎，口中低吼：“我不会让你们如愿……绝不！”

随着他这声嘶吼，楼梯口处忽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嘶响，仿佛某种装置被启动。李大鹏一惊，顾不上拷人，转头就冲楼梯口大喊：“快把那个装置关掉！快！”

楼梯里的矮个男子也在大声咆哮：“别过来，否则我就引爆……啊！”他话还没说完，忽然发出一声惨叫，只见一个黑影闪电般冲上来，将他手中的遥控器夺下。那黑影一脚将箱子踢得远远的，然后快速卸掉外壳，似乎开始拆除线路。

李大鹏看得目瞪口呆：那突然出现的黑影，正是程堇珩！他不知何时潜入警戒区，此刻正伏在地上，用他灵巧的手指拨弄那些凌乱的电线。矮个男子还想抢回遥控器，却被程堇珩几个迅猛的招式制服。短短数秒，他就将对方放倒在地，稳稳压制。

“你？你是谁？”矮个男子惊怒交加，却难以挣脱，只能瞪着大眼，惊疑地看着这个突然杀出的“程咬金”。

程堇珩冷冷一笑：“我是谁？你还没资格问。”说罢，他将遥控器和炸弹线路全部扯断，然后对着李大鹏扬了扬：“暂时安全了。你们警队动作还不够快，差点让他跑了。”

李大鹏没料到程堇珩会出现，更惊讶于他竟如此身手不凡，一时语塞。但看到那炸弹装置上的亮灯熄灭，他终于大大松了口气。几名警员也随之赶到，一齐将矮个男子制服。

天台上，高个男子见己方同伙被擒，似乎已经绝望。他突然大笑，伸手想从口袋里摸什么。江城眼明手快，一记手刀将他砍得手臂一软，李大鹏也及时上来帮忙，将他死死摁住。搜身后发现，他口袋里还藏着一管神秘药剂，疑似某种强化毒剂或自杀用的针剂。

夜风呼啸，大局已定。警方制服了天台上的两个嫌疑人，也拆除了潜在爆炸物。趁着灯光，江城凑近高个男子，见他帽子和口罩都掉了大半，才发现此人正是魏卓——那个在暗中操纵一切的大鱼！

“魏卓！”江城低喝道，压着他肩膀的手浸着鲜血，一部分是江城自己伤口所流的，但他全然感觉不到痛，只是冷冷看着对方，“这回，你还能逃吗？”

魏卓眼里闪过一丝疯狂与愤怒，他挣扎着要张口说什么，却被李大鹏扳住下巴，直接塞上束缚带。看来警方再不想给他任何自杀或反扑的机会。他凶狠地瞪着江城，或许在心里怒吼，而江城只是迎着他那阴毒的目光，毫不退缩。

至于那矮个男子，被擒后立刻噤若寒蝉。他和魏卓显然是一伙的，却似乎根本不具备像魏卓那样的顽抗胆量，此刻脸色发白，眼神四下乱飘。

程堇珩拍了拍手，走到江城面前，像是在看一场落幕的戏。他笑容中带着一抹揶揄：“江队长好身手，我若再晚来一步，你恐怕也能搞定，只是多费点时间罢了。”

江城皱眉：“你为什么在这里？”

程堇珩挑眉：“我说过要给你情报，自然就顺道带人盯了这片区域。我猜这几天魏卓一定会再行动，所以就暗中藏在周围。果然，被我逮个正着。”他看了看江城肩头的血迹，语带关心，“你还好吧？”

江城抿紧嘴唇：“死不了。”他对程堇珩的突然现身仍抱着警惕，但也承认对方确实帮了大忙。

李大鹏连忙叫人过来替江城包扎伤口，又让其他警员把魏卓和同伙押解下去。夜空中传来直升机的声音，或是警方增援，或是新闻媒体在外拍摄。医院天台上，一场激烈的较量终于落下帷幕。

“队长，我们要不要现在就带魏卓去审讯？”李大鹏走过来询问。

江城面色严峻：“先送他去做简单的治疗，别让他有机会自杀或逃走。审讯要等他身体情况稳定后再进行。我们要查清楚他背后的势力，以及林知然的真正身世。”

李大鹏应声。至此，这场围绕“兽孩”林知然的大规模抓捕，可算暂告一段落。被带走的魏卓一路挣扎，到了楼下还试图撞墙自杀，幸而被几名经验丰富的警员合力制止。他的疯狂模样让人惊心：似乎他宁可死，也不愿落在警方手中，仿佛有什么更深的罪行不能被发现。

——

几日后，警局审讯室。

魏卓的手腕与脚踝都被牢牢固定，他眼底布满血丝，面容显得憔悴不堪。此刻，他不得不面对江城和李大鹏的询问，再没有机会躲藏在暗处操纵他人。

“魏卓，我们已经查明，你曾参与非法基因试验，且走私了大量违禁药物。医院那边也已经有人指证，证明你早年曾将一个幼童送往研究机构——或者更准确地说，是遗弃在荒野。”江城的话语透着锐利，他将一份资料拍在桌上，目不转睛地盯着魏卓，“你可还有什么想狡辩的？”

魏卓冷笑，嘴角颤抖着：“你以为这就是全部？你们不知道的，还有更多……”他的声音嘶哑，像夜枭般难听，“就算你们抓住我，那孩子也不可能回到正常世界……她注定是个怪物。”

江城双拳握紧，却尽力克制怒火：“她不是怪物，她是被残忍遗弃的受害者。”他冷冷盯着魏卓，“你为什么这么做？她是你的亲生女儿，为什么要让她在狼群里自生自灭？”

魏卓神色中闪过一抹复杂，似痛苦又似疯狂：“她……是我最大的失败。”他说到这里，忽然扭头盯着墙角，喃喃低语，“如果不是基因研究出了岔子，她本该是一个完美的实验体……可惜她体内的突变失控，再也无法逆转。留着她，只会害得我们所有项目都毁于一旦……”

李大鹏听到这话，简直怒不可遏，拍桌大吼：“她可是人，不是什么实验品！你真是禽兽不如！”

魏卓仿佛被激怒，抬头嘶吼：“这世界就是弱肉强食！我做的，不过是让人类走向更高的进化！她是失败品，我没必要管她死活！”他扭曲的面孔让人不寒而栗。

江城竭力压制住自己心头的震怒：“你说什么‘更高的进化’，不过是你们用来谋利与满足野心的借口罢了。如今你的同伙已经陆续落网，所有研究资料都被查封。那些以基因实验为幌子的犯罪行径，会在法庭上彻底曝光。你再怎么狡辩，都逃不掉法律的制裁！”

魏卓被铐着，整个人无力地瘫在椅子上，眼中闪过绝望与疯狂的交叠。他喃喃自语：“完了……我的一切，都完了……”仿佛他苦心经营的黑暗帝国，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审讯室的灯光让气氛格外压抑。江城并没有心软，他只是默默收起那份资料，冷冷说：“你还有机会交代更多同伙与研究项目的内幕，也许还能争取宽大处理。但不管怎么说，你伤害了无数无辜之人，遗弃了你的亲生女儿，这笔罪孽，终会落到你自己头上。”

魏卓倏地仰面大笑，神色恍惚：“女儿？哼，我从来没想过要做什么父亲……她只不过是个失败的试验……”

这一次，连江城也懒得听他疯狂的口吐秽言，他直接对李大鹏点头示意，两名审讯警员将魏卓押送回监室。走廊里，灯光苍白，魏卓似失心疯般仍在喃喃低语。直到他的身影被拖进远处，江城才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

他知道，这场较量虽然以警方的胜利告终，但留在林知然身上的伤痕，却难以轻易抚平。多年来，那个孩子在狼群中挣扎求生，如今回到人类社会，又发现自己只是某个黑暗实验的“产物”。她要怎样面对这个世界？世界又该怎样接纳她？

“江队，接下来怎么办？”李大鹏走到江城身边，语气里藏不住的怅然。

江城缓缓睁开眼，看着走廊尽头：“先把案子收尾，将魏卓的涉案同伙、利益链条全部挖出来。然后，联系民政机构和医务部门，看看能不能为林知然寻求一个合适的安置……她毕竟只是个可怜的孩子。”

李大鹏重重地点了下头，背影里满是敬重。他明白，江城虽然坚韧如钢，却也始终为那些无辜受害者留着一份柔软。或许正是这份坚韧与柔软的结合，让江城成为最值得信赖的队长。

一个星期后，警方召开新闻发布会，正式对外通报了魏卓被捕、基因试验黑幕曝光的消息，引发社会强烈震动。此后又有多个涉案人员落网，那个罪恶的黑色网络逐渐瓦解。林知然作为案件的特殊受害者，被司法部门特批交由专门的康复与心理专家接管。

再后来，江城带领李大鹏等人去医院看望林知然。那个昏黄的下午，病房里阳光柔和，林知然静静地坐在床尾，裹着一条毛毯，显得比之前安静。看到江城进来，她眼里不再是完全的野性戾气，而是闪现一抹不安与好奇。

江城微笑着在她身边坐下，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毛绒狼玩偶，递给她：“听说你从小和狼一起生活，这个送你做个纪念，好吗？”

林知然迟疑地伸手接过，摸了摸那柔软的狼毛绒，表情有些迷惘。她似乎还不习惯人与人之间如此和善的互动，但内心却被某种隐秘的感动所触动。她抬头望着江城，想开口，却又说不出完整的话，只用眼神表达自己复杂的情绪。

江城将手放在她肩头，安抚地轻轻拍了拍：“别怕，以后不会再有人伤害你了。慢慢来，我们都会帮你。”

门口，李大鹏悄悄走进来，看着这一幕，深感唏嘘。谁能想象，一场围绕基因实验、利益黑幕的阴谋，背后竟是这样一段荒唐又残酷的父女纠葛？而如今，一切终告落幕，罪恶终将受罚，而这个可怜的孩子，也许能迎来崭新的命运。

走出病房时，江城迎面碰到程堇珩。后者依旧那副带着几分调侃的笑容，看见江城便轻声说道：“看来，你们终于破了这个大案，恭喜。”

江城微微颔首：“多亏你提供的情报，还有你在天台上的出手相助。”

程堇珩耸耸肩：“只是各取所需。我也不想让魏卓继续在黑暗里横行。至于那孩子，我倒是真的挺想看看，她是否能像荒野狼崽一样坚强。”

江城回头看了眼病房门：“她很坚强，但她需要更多的关爱。”

程堇珩没有再说什么，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然后看似无意地抛下一句：“江队长，你的棋走得漂亮。我看好你。”

江城没有回答，只是淡淡一笑。两人擦肩而过，仿佛在无声之中达成了一种默契。

院外夕阳正好，金色余晖洒落在都市高楼之间。魏卓事件虽然尘埃落定，可正如程堇珩所暗示的，这座城市里，还有其他暗流潜伏。江城明白，他的战斗并未停止。每一次将罪恶之手扼杀在萌芽，都是守护正义的一场无声厮杀。

但至少此刻，他可以稍稍放下心头的重担，看着林知然在医护与心理专家的帮助下，一点点融入人类的世界。那双曾经狼般戒备的眼睛，或许终有一天，会学会微笑；那颗饱受冷酷与阴谋摧残的心，也能迎来温暖与光亮。

至于远方，他看见暮色中城市的灯火次第亮起，仿佛无数星辰落在凡尘。这是人类社会绚丽而复杂的一面，有阴暗也有光明，有贪婪也有善念。正如福尔摩斯所言：一切不可能的都被排除后，剩下的，不管多离奇，都是真相。只要怀揣信念与勇气，终能将真相找回，将正义伸张。

风起时，江城迎着夕阳，长身而立。他回想着这一段追查与较量，脑海里浮现出那些跌宕起伏的片段——病房里的惊险冲突，天台上的生死搏斗，审讯室里魏卓的疯狂咆哮，以及林知然那双带着狼性却又脆弱无助的眼睛……一切恍若一场梦，却真实地刻进了他的记忆，也让他更加明白守护与承担的意义。

李大鹏跑过来喊他：“江队，走吧！大家说要一起聚聚，也给周猛庆祝他脱离生命危险。”

江城闻言，收回思绪，扯了扯嘴角：“好，走。”他回头最后望了眼那扇病房门，心中默默祝愿：愿这个世界，能给林知然，也给所有善良的人，一个温柔的归宿。

光影交叠中，他与李大鹏并肩离开。身后，暮色如水流动，流进医院的窗棂。那方小小病房里，狼崽般的少女正坐在床头，抚摸着手中的毛绒玩偶，一阵出神。她隐约觉得，那只仿制的“狼妈妈”似乎有种温暖的气息，带给她久违的安全感。或许，有一天，她会伸出手来，拥抱这个陌生又繁华的人间。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