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梦回钢铁囚笼

狭窄的甬道中枪声四起，穿着防弹甲手持激光枪的辅助军士兵拼命逃跑，他甚至不敢回头看一眼，只是把激光枪伸向后方胡乱扣动扳机。

他本该驻守在上一个甬道的交叉口，但当一面银灰色的墙壁向他们的防御工事缓慢且坚定的移动时，恐惧还是压倒了他。

他发誓他们班组尽了一切方法，无论是激光枪还是霰弹枪，打在那面钢铁之墙上根本起不到作用，破甲手雷也仅仅是让墙壁迟疑半步。上头还给他们发了火焰喷射器，该死的火焰喷射器，在这种狭窄的甬道中使用火焰喷射器，不管敌人承不承受得住，他们就先会被钷素燃烧的热量活活烤死，也许是因缺氧而死。该死！上头根本就没给他们配备该有的重火力。

就在他们班尽全力向钢铁之墙倾斜火力时，钢铁之墙还在向他们靠近。似乎因为墙壁抵达了某种距离，仅仅一瞬间，砰砰砰几声爆弹枪声，包括班长在内的其他人的上半身全都变成了肉泥糊在墙上。

辅助军只能慌不择路的奔跑，也许是太过慌张，地上的一具尸体将他绊倒。他只能硬生生摔向地面，手里的激光枪也顺势滑了出去，看着掉在面前的激光枪，他想起了教官说过的话。

“挂好你的枪带，否则我就把激光枪塞进你的屁眼。”

来不及了，士兵能听到身后沉重的脚步声，“钢铁墙壁”已经移动到他的身后，士兵绝望的转头看去，一只大脚向他踩了过来。

“神皇啊！”

彼得·卡拉希斯一记势大力沉的铁靴向士兵胸膛踩下，将倒地的凡人辅助军肋骨与防弹甲踩成烂泥，年轻士兵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张大的嘴依旧在拼命呼吸，徒劳的往被踩扁的肺运输着空气。

无视这可怜虫，彼得继续架着跳帮盾沿甬道前进，旁边的战斗兄弟也跟上脚步，站左边的是谁来着？彼得有点想不起来了，对安德鲁，站他左边的是安德鲁，一个自大的小伙子，是战前补员到彼得战术小队的，这次是他第一次实战，可惜10秒后他就要死了。

……7、8、9、10，小队来到拐角处，一阵哒哒哒的重爆弹声传来，安德鲁转角时慢了一步，将一条狭窄侧身位暴露在对面通道口的重爆弹面前。砰的一声，首先是安德鲁持盾的手被打断，紧接着便是他的头盔与前胸装甲。

彼得记得自己说过无数次，跟紧队伍调整盾牌，不要让盾墙出现缝隙，可安德鲁就是认为自己没问题。

安德鲁这样的“速征军”大都是有这样那样的毛病，认为自己经验丰富什么都会。其实催眠灌输的知识只是让你知道，而知道和做到中间有一道巨大的鸿沟。彼得心里笑了笑，说的好像他不是“速征军”一样，他的第一次实战是在一个叫塔兰的世界，只不过他运气好点，在丢掉性命前学会了真正的技巧。

伴随着安德鲁的尸体倒下，彼得扣动扳机，爆弹枪喷吐火舌，对着黄色装甲的敌人火力压制。

后面的战斗兄弟立刻补上，现在站左边的是安东尼兄弟，彼得放心多了，毕竟安东尼是和他一起从泰拉攻防战的血坑里爬出来的，而他们也会挺过这次战役。

按照肌肉记忆架盾推进，无视重爆弹打在盾牌上发出的沉闷声响，到达战术距离后取出穿甲手雷，从盾牌上丢过去。砰的一声爆炸，防御工事后的凡人被抹的满墙都是，小队继续推进压制，毫无感情的开火。

战斗很快结束，敌人丢下一具黄色装甲的尸体撤退，他们夺回了这条甬道，暂时的。彼得大口的呼吸着头盔过滤后的空气，命令小队成员加固工事。

他知道这一切没有任何意义，因为36分钟后帝国之拳会夺回这里，半个小时后彼得会再次打回来，接下来一周内在这种状况将在这些甬道内反复多次，到后期他们只能用尸体做掩体，拆别人的护甲进行替换。

当时的彼得死死盯着那名躺在地上的帝国之拳士兵，想着自己会不会很快也会如此死去。彼得知道，对阿斯塔特来说怕死并不是一个好品质，但前提是死时带着荣耀与尊严。

当时他就知道这是一场没有任何意义的绞肉战，这个世界没有战略位置或任何有价值的资源，一切仅仅因为两名原体的一意孤行。

并且彼得知道自己现在是在做梦，只是他没想到自己梦中会回到这里，回到“钢铁囚笼”。可他一会还有会议要召开，于是彼得控制着自己，自我暗示自己从梦中醒来。

玄铁号上层甲板，阿斯塔特舱室，浑身赤裸的壮汉从铁板床上起身，摇了摇头驱赶睡意。

这名壮汉站立在狭小的舱室中，几乎快顶住天花板。他的身高足有2.3米，那经由基因工程改造的身体，即使在同类中也属最高大的那批。虬结的肌肉仿佛古泰拉名为“比利时蓝牛”的灭绝生物，令其站立的身躯如一堵墙，只是皮肤上裸露出的神经接口与无数伤疤破坏了这具躯体的美感。

同样被基因工程改造的严肃五官搭配上高耸的鼻梁，两条粗壮的眉毛像黑色毛毛虫一样趴在眼睛上方，头顶的短发漆黑中掺杂着少量银丝，头发整体向后形成了一个短背头。这一切的组合，再加上花岗岩般坚毅的表情，令他看起来像是威严的雕像。

彼得径直走到数据屏前，随手点了点，通讯接通：

“安东尼，通知所有兄弟30分钟后到舰桥会议室集合，我们到目的地了。”

“是，队长。”

没有纠正安东尼的称呼，挂断通讯彼得径直走向侧门，伴随着舱门打开自动壁灯带来光明，角落里两团扭曲生物也活动了起来。

这两个生物站起身，他们轮廓上看起来像人，但皮肤苍白毫无血色。两只手臂从肩膀便被截去，取而代之的是螺丝机与动力钳，数根缆线穿透他们的腹部与胸膛只为了给手部的机器供能，一条不透明的管道直接顺着嘴巴塞进他们的胃中，方便为这生物提供食物。机仆，由机械神教创造的半人半机械工具，他们在生前就被切除大脑前额叶，此后无悲无喜，只知道完成机械的工作。

而在这不大的私人武库中，墙上挂着一把爆弹枪，一把格斗刀和一面坑坑洼洼的跳帮盾，桌子上整齐码好七八个装好爆弹的弹匣与数枚手雷，旁边的铁盒子里则是未开封的爆弹。以及，一颗头骨，一颗泛黄的头骨，这头骨突兀的摆放在武备库，其异常的大小似乎揭示了其主人的身份。

但这房间中最瞩目的还是中心架子上的动力装甲，MK3钢铁型动力甲，这套同样满是弹痕与缺口的装甲伴随彼得扛过塔兰战役、泰拉攻防战、钢铁囚笼战役等大大小小的战斗，其中超过1/3的组件都被更换过。

也幸亏钢铁型相较其他型号更厚的正面装甲，救了彼得不止一次，彼得的动力甲数次被从正面被打穿，甚至伤害到了他的肉体，若是他穿的不是钢铁型动力甲就不是受伤这么简单了。彼得想过修复一下铠甲与盾牌，但考虑到现在材料紧张，最后还是决定在不影响强度的前提下保持现状。

抬起双手，机仆默默将动力甲配件取下，开始为他佩戴动力甲，安装左侧肩甲时彼得看到上面的八芒星钢铁面具依旧熠熠生辉。但现在他只觉得恶心，开完会他就会把这代表第四军团的标志磨掉。

彼得戴上头盔，告别军团时的自己。因为他们不再是“速征军”，不再是消耗品，不再是钢铁勇士，不再是佩图拉博的奴隶，现在他们是“锻钢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