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确定转职

苏天雄回到了家，他老婆和女儿都没有回来，家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进入书房，打开唱片机，聆听着音乐。

过去每当他心情烦躁的时候，都会聆听这些音乐，然后很快就会平静下来。

但今天音乐没能抚慰他。

越听越烦躁的苏天雄烦闷的关掉唱片机，然后朝卧室走去，站在卧室的衣柜前踌躇良久。

“兵工厂的身份问题。”

林虎的话又在他的脑海里响起。

苏天雄眉头微皱，从裤子口袋摸出一根烟，第一次在卧室里点燃香烟。

他在犹豫。

军旅生涯几十年，好容易走到现在。

几多心酸，几多辛苦。

本以为能穿着军装退休，但没想到世事难料。

一旦做出选择，将不能回头。

无意中苏天雄看到衣柜等身镜中的自己。

面容憔悴，两鬓斑白。

不复年少轻狂之姿。

他打开衣柜，将几件用塑料布裹着的衣服取出，叠放在床铺上。

一阵哗啦啦的声音过来，几件褪色的军装平铺在床上。

苏天雄眼中露出激动，缅怀，神伤等各种目光，他拿起第一件衣服穿上，然后站在衣柜的等身镜前打量着自己。

恍惚间，他从镜子中看到自己年轻的模样。

想当年，这套军装才发下，镜中人意气风发。

苏天雄依次抚摸着衣领，肩章，胸口口袋，最后朝镜子中的自己敬礼。

接下来他将剩下的两件衣服都穿上，在镜子中最后一次打量自己穿上军装的样子。

与此同时，李涯也在家，仔细的端详着自己身着军装的模样。

3天后，林虎进到兵工厂，径直来到会议室。

昨天晚上苏迎春和他通话，说她爸爸和李叔叔明天要见他。

当林虎推开会议室的门口，看到里面坐着的苏天雄和李涯。

他仔细的观察着二人的神色，想要从他们的脸上寻找到些蛛丝马迹。

“别看了，过来坐下。”苏天雄笑道。

林虎闻言点点头，走到桌前拉开一张椅子坐下。

“小林，我和李副厂长都想好了，决定，”苏天雄停顿了一下，然后语气坚定的说道，“决定转职！”

饶是林虎已有心理准备，但在听到苏天雄亲口说出这话的时候，内心还是忍不住一惊。

“这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但为了兵工厂能生存，能延续下去，以及咱们招来的那么多人着想，只能这样做。”苏天雄平静的说道，好像在说一件平常的事。

“我替兵工厂，替厂里所有员工，谢谢二位！”林虎站起来，朝苏天雄和李涯郑重的鞠了一躬。

已经是高级干部，能做出这样的决定，就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

这也就说明，苏天雄和李涯是真的爱着兵工厂。

“伤感的话咱们就不必多说，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苏天雄从桌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上。

“把兵工厂的主导权拿下。其他的就按既定的计划进行即可。”林虎简明扼要的说道。

一个星期后，苏天雄、李涯和李主任，兵工厂最后三个还穿着军装的人，一起坐上了前往省城的火车。

这一趟，他们有几件事要做，而且是必须成功的事。

三人心事重重，一路上基本没有说话。

林虎得知三人出发的消息后，目光投向省城的方向，心里也在期待传回他们成功的消息。

感慨完后，他便前往林德宝家，看看设备设计得怎么样。

“林老师？”

林虎大力的拍打门板，发出砰砰砰沉闷的声音。

好一会儿，房间里才响起一些动静，然后门开了。

乍见林德宝满脸憔悴，两眼通红，头发油光锃亮的模样，林虎大吃一惊。

“老师，您是不是病了？”

“小林啊，进来吧。”林德宝摇摇头，“我没有生病。”

林虎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主屋大厅燃烧着七八根蜡烛，将大厅照得非常明亮。从放置蜡烛的底座上残留的蜡油可以判断出，这段时间一直点着蜡烛。

大厅中间的地下，散乱的丢弃着很多白色的纸张。

林虎上前低头一看，上面画有各种各样的零件和设备，也都用红笔画了一个大大的差。

看来都是些废弃的设计稿件。

桌上也有些纸张，有密密麻麻的数据，也有清爽的设计图。

“小林，惭愧啊，你要的设备，我才研究出几个出来。”林德宝在桌上的纸张里翻找一会，找出几张纸递给林虎。

笔记本上的设备，尽管对原理有相当细致的描述。

但囿于南山县城，乃至这个时代科学技术的限制，导致很多零件没有办法购买，使得很多设备要么设计不出来，要么体积很大。

林德宝忙碌了将近一个月，设计出来的除了制氧机，孵蛋机等一些简单的设备外，其他的设备只能望图兴叹。

林虎接过纸张，一张张翻看后笑道：“林老师不要说什么惭愧，也不要灰心。这几个设备能在现有的条件下研究出来，就给咱们接下来的项目提供了莫大的帮助！”

“可惜其他设备实在是做不出来。”

“科技总是会前进的，可能不是线性发展，或者跳跃发展，但螺旋发展也是发展。”

“咦，没想到小林你看问题的视角还，还挺唯物的嘛。”

“林老师，您对这些设备再进行一些标注，到时候好让厂里生产出来。”林虎把图纸放到桌上，“距离咱们重返兵工厂的日子，恐怕不远咯。”

“真的？”林德宝一惊。

“苏厂长他们已经去了省城，解决兵工厂的身份问题。以后啊，就不会再有什么工作组下来指手画脚！”林虎嘿嘿一笑，“所以这段时间您要休息好，到时候还有您忙碌的时候！”

“好，我乐意之至！”林德宝满是皱纹的额头舒展开来，露出自从离开兵工厂以后第一次会心的笑容。

林虎和林德宝又聊了一会笔记本上的设备，听到这些设备的用途后，林德宝面露惊奇。

“没想到这是一整套设备啊，就像兵工厂的制衣车间一样。”

“是的。机器的生产效率很多时候是远超人类的。而且机器坏了，也不怎么心疼。要是人坏了，要处理的事就多了去，不划算。”

“听你这么一说，我是越来越期待把这些设备生产出来，看看它们的效果如何。”

离开林德宝家，林虎悠悠叹了口气。

现在他能做的都做了，只等兵工厂的身份确定。

3天后，苏天雄三人回到了兵工厂。

与去时忐忑的心情不同，回来的时候三人显得轻松了许多。

晚上吃饭的时候，苏天雄将三人转职的事轻描淡写的说了出来。

“什么？”

他老婆和女儿都惊呆了，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有什么奇怪吗？”苏天雄平静的笑道。

“爸，发生了什么事吗？”苏迎春惊慌不已。

“老头子，好端端的怎么说转职就转职啊？”苏天雄的老婆满脸着急。

“我们是为了兵工厂。”苏天雄放下筷子。

“什么？”

看着自己老婆和女儿满脸不解，苏天雄将林虎的话复述一遍。

“唉。老头子，你做的对！”苏天雄的老婆微微叹口气，她一听就知道问题的严重性。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苏迎春还不能接受。

“没有。”苏天雄摇头道，“咱们能运行那么久，还是因为咱们的效益不错。但你也知道，这是一种畸形的存在。我和你李叔叔的身份在过去是厂子的护身符，如今时代变了，变成了招灾符。”

“可是，这是你愿意的吗？”苏迎春泪如泉涌。

“咱们一家人不是能好好的在一起吗？”苏天雄微微一笑，伸手抹去女儿的眼泪，“舍得，有舍才有得嘛。”

苏迎春闻言才觉得心里好受了些。

“现在我和你李叔叔的身份已经变了，兵工厂的身份也确定了，完全成了一个私企。女儿，晚上你和林虎通话，要他马上回到兵工厂主持厂里的生产工作！”

“是！”

“好了，吃饭吧，饭菜都凉咯。”苏天雄拿起筷子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