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是我爹的,这里的百姓也是我爹的,都是我爹的东西,那自然也是我的东西,本公子不能再纵容你们屠戮、欺辱我的东西!”
董旭的话铿锵有力。
可如此——
樊稠是真的犯愁了——
一边是少主那不容置疑的口吻,一边是李、郭两位将军的军令,左边、右边…无论是哪边,他都得罪不起,只能左右为难。
身后的一干西凉兵卒也露出了不悦状。
是啊,裤子都脱了,你给我们说这个?
可董旭的身份摆在那儿…
他们不敢公然大声反对董旭,只能小声嘀咕,“就是董相国,之前也没这样拦过我们。”
“是啊…弟兄们从西凉跟着董相国打过来,就连这个都不让痛快了?干嘛还去卖命打仗?”
“是啊,是啊…不过是个把女人怎么了?比咱们战场上脑袋都豁出去还重要么?”
问题产生了,矛盾出现了。
这就像是疏导河浚,光堵水不泄洪,迟早堤坝都给冲垮了,放到这里…迟早西凉军是要哗变的。
而这些声音虽然小,却足够的密集,不少抱怨的言语…自是传入了董旭的耳畔。
他没有生气,反而笑了…
大家都是同道中人,自然太懂了,为何前世作为牛马的董旭要频繁的在洗浴中心上三楼,说到底,得疏通啊——
当即,他朝向那一干兵卒,目光幽幽。
可哪怕是这般柔和的目光射向自己,所有兵士也感觉怪瘆人的。
樊稠第一个感受到了危险,“啪嗒”一声就跪下了,“弟兄们说错了话,少主千万不要记在心上,今日是少主大喜,还请少主网开一面…”
显然,樊稠会错了意。
董旭翻身下马,亲自将樊稠扶了起来,拍拍他的肩膀,然后面向一众西凉勇士,大声道:“你们说的对,连这个都不让痛快?干嘛还去卖命打仗?”
“大家伙都是男人,男人最懂男人了,我董旭不也是因为这个才闯了司徒府,你们都知道我久病卧床,可有些地方不疏通了,不痛快了,什么病就都生出来了!不久病卧床才怪,所以…”
董旭说到这儿,故意卖了个关子。
包括樊稠在内的这一干西凉兵士懵了,少主这是啥意思啊?
给个明确的话啊!
到底是让痛快,还是不让痛快啊?
“咳咳…”
最后的一声轻咳过后,董旭大手一挥,“樊稠将军,告诉今夜出来的弟兄们,城东所有的窑子、青楼、红馆均已经被本公子包下来了,今夜兄弟们可以在那里面为所欲为…”
呃…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呆住了。
董旭转过头朝向牛辅,牛辅连忙大声喊道:“没听见少主的话么?今晚凡是咱们西凉兵要的痛快,咱们的董少主买单——”
这…
如果方才说董旭的话,大家伙儿还没反应过来。
可现在,牛辅的强调就让所有兵士们有一种懵逼树上懵逼果,懵逼树下你和我的既视感。
少主的意思是…
他们此前是裤子脱了,后来兜了上来,现在又能再脱了是么?
显然,大多数兵士还有点恍惚,却有胆大的大声喊道:“少主?此言当真?”
“少主,莫要拿这个消遣我们哪!”
“咳咳…”董旭又一次清了清嗓子,却是压低声音,当声调不容置疑,“当然当真了,还愣着干嘛?晚了…模样润的都要被别人先挑走了,你们就只能玩剩下的了——”
这下,有的兵士已经跑步起来了,勇敢的人往往能先享受世界,自古亦然——
当然,不乏讲究同袍情义去奔走相告。
董旭则是继续吩咐樊稠,“樊将军,东城那边已经安排好了,这边的行动该能喊停了吧?你倒是说句话啊…”
“少主,这…”俨然樊稠还有些不可置信,但听着董旭那严肃、完全不像是开玩笑的口吻,他连忙拱手,“少主如此,将士们心悦诚服,末将这就派人告知所有西凉兵卒往城东那些窑子处聚集…”
很上道——
董旭满意的点了点头。
樊稠再度行礼过后,立刻翻身上马,就去通知各部。
倒是董旭身后的胡车儿有些疑惑不解,不由得小声嘀咕道:“包下东城所有的窑子、红馆,怕是得不少钱吧?就算一个面饼两次,那得多少面饼呢?”
胡车儿是粗人,对这种巨量的面饼,没啥概念。
一旁的牛辅却是“哈哈”笑了,“你呀,不该你操心的别操心…”
尽管先是这么一句,可接下来,牛辅还是向胡车儿解释道:“你少主不差钱,今日收的这些贺礼,足够包下那青楼、红馆个把月的,倒是这里面…李傕、郭汜送来的那份贺礼格外的多啊!”
回旋镖终于还是又打回了李傕与郭汜的身上——
他们是下令用抢的方法,可最终这笔钱依旧是从他们的口袋里出去的。
在吩咐完这些过后,董旭再度翻身上马,尽管已经让牛辅带着钱去了,可总归得往东城那青楼、红馆处瞧一瞧,心里踏实。
“驾——”
“得得得——”
伴随着一声马儿的嘶鸣,董旭一骑当先已经离去。
身后的胡车儿与牛辅正要追,却见那些被强掳出来的百姓,有男人、有女人,有老人…甚至不乏年轻妇人抱着孩子,她们拦住了胡车儿与牛辅,然后跪在地上,脑袋扣向地面,声音格外的响。
口中则是不住的在呼喊:“谢恩人…”
“谢恩人——”
一边说,眼中的泪挥洒着落下,脑袋哪怕磕成一个大包,也还是泪眼婆娑的继续扣首。
或许,这对于董旭来说,只是办了一件小事儿。
可对于他们来说,董旭的行为…却是救了他们的家人,让他们能在这乱世中保存下仅有的颜面,让他们还能有勇气活下去。
牛辅与胡车儿也很震撼…
这还是他们入主洛阳一来,第一次百姓如此自发的扣首与感激,这种画面超震撼。
可关键问题是,他们跪错人了呀…
胡车儿有点难为情…
牛辅则是一挥手,铁憨憨的他无比耿直的喊道:“你们跪我俩作甚?救下你们的是董相国的儿子,是咱们的少主董旭!都记清楚了,你们的恩人是咱们相国的长子董旭——”
随着牛辅的话,百姓们一边念着董旭的名字,又一次哭着把脑袋磕向地面。
这一幕…驾马走远的董旭其实也看到了。
是因为牛辅与胡车儿没有追上来,他回首去看,这才发现那数千百姓大扣首的震撼一幕。
下意识的,他会有些错愕。
似乎,他的出发点并不是救这些百姓于水火,只是为了老爹董卓势力那岌岌可危的人心。
甚至,他做的这事儿,不过是轻而易举,举手之劳…
可哪怕如此,却依旧汇聚成了一幅如此千人跪拜,垂泪扣首,直呼谢恩的感人画面。
有那么一瞬间,董旭懂了。
冥冥中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在这乱世,做到让百姓拥护,民心归附…似乎并不难。
这个时代的百姓,真的只有一种愿望,那就是:
——活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