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长夜已至，不死不休！

“先生留步，先生今日雄风历历在目，奴才佩服的五体投地。”

“先生行事不按常理，更是令人惊叹纷纷，先生这一路走来……先生！”

秦受追着江安生的脚步，说什么也无法叫住江安生，一时心急，扑通一声跪在江安生身前，抱住江安生的腿，带着哭腔询问：“先生大义，先生浩然正气，先生您别走了，您得留个解释啊！否则奴才人头不保啊，先生怜悯天下人，奴才……也算半个人啊！”

耳听对方絮絮叨叨，江安生一脚踢开秦受：“哎呀你烦不烦啊！你别耽搁别人办大事行不行！”

“哭哭唧唧的说个什么？半点儿血性都没有，指望你们什么事都成不了！我看我今天夜闯……算了，滚开。”

接着，他又坚定的朝昭阳公主的寝宫迈步，小声嘀咕着：“我就不信，大乾上上下下，连个敢生气的人都没有，连刀子都不敢动……”

“生气？血性？夜闯？”

秦受面露疑惑，错愕的望着对方离开的背影。

未等他回身赶去汇报，书香已飘然而至，亦是拧眉看向江安生。

“去，把所有先生找过的人叫来！包括大内总管陈公公。”

“先生此番不是随意找寻帮手，但此事绝不能惊扰公主殿下。”

“不要惊扰皇上，此事先看先生如何说。”

书香低声下令，脚下轻点地面，身形如烟飘然追向江安生。

……

夜凉如水，星辰变幻。

殿内，安神檀香燃出寥寥青烟，点点灵光环绕其中。

铜镜前，谢无双张开双手，近前侍卫柳如是轻柔解开系带。

宽大的龙袍顺着香肩滑落，金丝纹路的裹胸布也随之解开，玲珑有致的身段在铜镜中浮现。

玉足轻踏前方龙纹毯，白嫩如玉，轮廓完美，令人心生捧玩的心思。

“先生回宫殿后闭门不出，是书香一直伺候着，这才睡下。”

柳如是轻声呢喃，语态恭敬。

谢无双微微颔首以示回应，坚定的目光打量镜中的自己，片刻，坚定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对未来的迷茫与惶恐。

世人只知道，半年前乾武皇帝幡然醒悟，大赦天下，却为时已晚，空有一腔热血，无法挽天倾，却不知道半年前，真正的谢无双被杀，是昭阳公主谢璇玑临危受命，女扮男装稳住天下局势。

可双生子又如何？

谢无双荒诞昏庸，却有铁血手段镇压群臣，谢璇玑除了面容与他有九成九的相似，其余的没有半分相似。

一心为国，却没有手段，一心想着天下百姓，却无能为力。

“先生有大才，且看先生如何去做！”

“再坚持几年，靖王谢幼度再长大一些，我就可以传位于他。”

谢璇玑红唇微颤，尽可能控制清冷的语调，可一想到七路诸侯兵临城下，满朝文武无一人可用，心中不免增添些许悲切，泪水也在眼眶中翻涌。

“呼……派人盯着先生，先生欲行大事，全力相随，但要护其周全，最后一位忠义之士，是大乾最后的机会。”

片刻，她长吐一口气，唉声叹息。

柳如是沉闷点头，缓步退离。

……

与此同时。

皇城根儿下，江安生一头雾水的背靠墙站立。

眼前十几人跪拜在地，态度诚恳，语调严肃：“我等均是有一腔热血，请先生明示！”

“明，明示什么啊……”

江安生眼角抽搐，用力咽了下口水。

刚刚他正走着，书香不知从哪儿飘了出来，抬手将他虚空托起，而后强行带到这皇城根儿下，接着就是这群被自己找上的人都来了，一个个神情激愤。

“我等愚钝，未能明白先生方才的提醒，还请先生宽恕！而今大乾山河岌岌可危，我等空有一腔热血，却不知该如何是好，先生提及血性与怒火，我等均是有志之士，怎么会没有这些！？”

“请先生指明方向，我等定会一往无前！”

陈公公等人一人一句，目光灼灼，尽管都压低了嗓音，但激昂的语调还是令人心潮澎湃，尤其是此时众人一脸决然，这股气势振奋人心。

就连江安生，这会儿也恨不得找一个黑暗的恶势力出来，与他们做一场拼死搏杀，以证明内心的激动。

可是……激动归激动，他们在激动个什么劲儿啊。

我要去找死，他们这是要干啥啊。

这群人别不是有什么大病吧。

正这时，书香上前，低声道：“先生欲行大事，我等定会相随，请先生不必担忧，我等定会与先生一同夜闯敌营。”

“闯哪儿？”

江安生一脸茫然，忽的愣住。

自己刚刚的轻声嘟囔也都被听到了。

可我说的是夜闯昭阳公主寝宫啊！

难道他们以为我要……

“你们以为我要夜闯楚桓公兵营！？”

此话一出，众人凝眸看向他，眼神斗志昂扬。

书香则柳眉微蹙：“先生难道不是……”

“是！”

江安生果断点头，当即站直了身子：“既然被你们发现了，那我就不隐瞒了。”

对。

闯公主寝宫，死了落个不好的名声。

闯敌军兵营，死了还能落个好名声，到时候天下无敌，自己还能流芳千古。

无敌与佳名两头抓，妙啊。

一念及此，江安生扭了扭肩膀，用力挺起胸膛，沉声道：“天下大事，无不从流血开始！今大乾摇摇欲坠，天下义士欲挽天倾而流血，今日，江某原作最后一人！”

“长夜已至，诸位随某闯营杀敌，不死不休！”

“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我刀呢！？”

江安生简短说了两句，随手拔出一旁侍卫的佩刀，举刀高呼：“湛湛长……幽幽深夜，乱云飞度，吹尽……鲜衣怒马少年时，能堪那楚贼辱我圣王！”

气氛到了，江安生一时也想不出多的话，只能将能记起的话语拼凑起来，高举长刀，左手往刀刃上一滑，甩出掌心鲜血：“我为后来人死，走时心如止水！”

呼啦。

下一刻，陈公公第一个起身，望着江安生如此气魄，双目圆瞪，咬牙四下张望，忽的右手比作手刀，划破左手掌心，甩出鲜血，厉声道：“老奴服侍皇上百年，不是真龙亦有半缕龙气，今夜老奴也要做回真男儿！”

“末将，誓死相随！”

侍卫刘荣亦割破掌心，高举左手：“我为后来人死，走时心如止水！长夜已至，不死不休。”

片刻，所有人高举左手，就连书香也下意识的举起左手，拧眉皱鼻望着江安生，紧紧咬着贝齿，跟着呼喊：“长夜已至，不死不休！”

声声高呼回荡，江安生皱鼻握拳，高举左手：“随某杀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