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养贼自重

夜晚，明亮的月光照耀着在大地上。

此时征战了一天的将士们正在埋锅造饭。

人其实很容易满足。

每天能够吃上口热乎的，就已经让这个年代的人心满意足了。

若是今日还侥幸，留得性命在，此时在篝火前，才能有半袋酒，再哼上几句家乡的小曲。人生岂不快哉。

不过位置越高的人，责任则越大。

此时在中军帐内，哥舒翰捂着自己歪斜的面孔，凑到近前看着已然身体变得冰冷的庞忠，他内心之中真是百感交集。

今日，哥舒翰手下的两员大将进阶丧命于战场，王思礼死在了峡谷中，而庞忠也落得个中箭坠马而亡的结局！

若不是有人提醒，哥舒翰侥幸逃出生天，赢得了这场潼关保卫战。

此刻恐怕他也要成为这刀下之鬼了。

然而陈青峰知道，这位大唐名将最终的结局死得相当的憋屈，在原本的历史中，哥舒翰逃回潼关仅剩八千人，然后又被手下的部将火拔归人挟持着投降了安禄山，可怜他一代名将，为了活命，只能屈身于安禄山帐下，最终在洛阳之战发生之前，哥舒翰死于叛军之手。

此时在哥舒翰的军帐中。

陈青峰看着死去的庞忠，仿佛也感受到了哥舒翰心中的压力！

为何他要冒险离开潼关和叛军在黄河古道决战？

陈青峰今日战后，从旁人那里听说，因为哥舒翰之前斩了朝廷派来的监军，因此得罪了相国杨国忠。

现在？杨国忠正在长安训练自己的部队，而哥舒翰自然也就成了弃子，如今又打到了这个局面。

……

大唐帝国说起来威风八面，可实际上，帝国对于周边区域的掌控并不严密，比如将领可以豢养私兵，又比如凭借着圣人的宠爱，安禄山就可以领三镇节度使。

而现在，整个河北大地连同中原地区全都成为了叛贼驰骋的区域。

而摆在哥舒翰面前的目前只有两条路。

一是回潼关，不过回去之后，估计用不了多久，朝廷的旨意就会下来，哥舒翰两员大将皆死于战场，再加上杨国忠从中作梗，大将军的小命恐怕难保。

至于另外一条路，那就是率军继续出征，追击围剿，今日逃走的崔乾佑的叛军。

并且以此为名，拥兵在外。

或是南下解睢阳之围，或是向东进军太原郡，支援那里的平叛部队。

此时在中军帐中。

周围一片安静。

陈青峰思考着这两种可能，然后他抬起眼看向了哥舒翰。

最终还是要这个已经不能行走，只能靠人抬着出征的老将军来定夺。

“庞将军死的英勇，派人修书一封，告知朝廷，派遣他的心腹将尸体运回长安，交由朝廷后藏！”

“喏！”

庞中的亲线得到了戈舒翰的命令，于是便很识相的转身退出，跑去照料庞忠的遗体了。

看着被抬走的庞将军，陈青峰此时也想转身离开。

然而哥舒翰却一下子叫住了他。

“你给我留下！”

守在门口的卫兵立刻拦住了陈青峰的去路。

“去，派人取些酒肉来，今日老夫乏了！”

……

军帐中自有服侍的亲兵下去照办了！

此时帐中还有其他几人。其中就有今日担任前锋的火拔归仁。

陈青峰记得，历史上就是这家伙挟持了哥舒翰，投降了安禄山。

“都坐下吧，尔等皆是老夫心腹。如今的情况，想必你们也清楚了，这等局面我该如何向朝廷交代？”

“将军，今日之战，我军虽胜，但是王将军和庞将军皆亡于战场，若是向朝廷禀告，恐怕老将军也难逃其咎，不过古语有云，兔死狗烹，除非……”

“火拔归仁，你此言是何意？”

“在下的意思是，大将军不如按兵不动，咱们既不会通关，也不继续东征，到时候若是朝廷善待将军，那东征之事则还罢了，若是朝廷亏待将军，我等不如……”

告诉我们，一只手重重的拍在了桌案上。

下半句不说也知道了。

这天下安禄山反德他哥舒翰手握十几万大军又如何不能？

陈青峰看着这个火拔归仁。

此人是吐蕃人，而当初，哥，舒翰正是因为和吐蕃作战，这才扬名大唐，成为了大唐悍将。

真不知道这个吐蕃人，到底是一心辅佐哥舒翰还是说，另有目的。

陈青峰此时只能算一个刚冒出头的新人，在这里他没有根基。

陈青峰转念一想。

“老将军，在下有一计！”

“哦，你又有什么好办法！”

“老将军，我们既食朝廷俸禄，自然要为朝廷分忧，不过眼下，仗打成这个模样，的确难以向朝廷交代，我的想法是，既然叛军势大，南征北战，各地烽烟四起，想必求助的边报一定堆积如山，我等不如为圣人分忧，为朝廷解难，化整为零，各自救援，在下愿为前锋，或去洛阳，或去太原郡……”

……

陈青峰话没有说完，其实他的意思也很明确。

那就是既然已经从潼关出来了，不如以叛军的名义来抬升自己的地位，简单的说，只要把军队分成多股或者去解太原之危，或者去收复洛阳，对于朝廷都是有交代的。

不过问题就在于是否真的想这么做。

洛阳是要收复的，但到底是名义上的收复，还是真的要带着这十几万大军出兵远征？

还有，离开了潼关，他们要不要回去？

哥舒翰看着陈青峰。

他虽然是胡人，又是武将。

但是在朝中也是位高权重之人。

整天跟那些阴谋家和大人物打交道，哪能听不懂陈青峰的意思。

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如果放在执行者这边，就可以养贼自重。

哥舒翰原本是没有这样的打算的，但这一次他被杨国忠猜忌逼的不得不东出潼关与叛军决战。

因为他知道，一旦自己失去了价值。恐怕也会像高仙芝和封常清一样。

成为圣人的刀下之鬼

虽然圣人老了，但那也是一日之间杀了自己三个儿子的雄主。

“火拔归仁，我都要五万兵马给你，明日你带回潼关，坚守不出，其余人马跟老夫一起直奔洛阳！”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