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玄尊!

“玄尊!”

“赵玄尊!”

耳畔有如惊雷呼啸,赵玄尊陡然睁开眼,看到是血海愁云,滔天红雾!

他还在千里血河中!

苦心修炼的宝体正在被血池浸染,理智正在被剥夺,赵玄尊清楚,他正在变成十万荒原中茹毛饮血的血魔!

“赵玄尊,想活吗?”

灵魂深处突然响起一个声音,赵玄尊勉强警醒半分,咬破舌尖提气!

“谁在说话?!”

“赵玄尊,我们可以做一个交易,你若是答应,我帮你脱离血海!”

听起来相当诱人啊,但是血云秘境中的游魂,是能够轻易相信的吗?

“你还在犹豫?”

“你没得选。”

“生,或死。”

“仅此而已。”

残酷的现实没有给赵玄尊第二条路。

“我答应你!”

“很好!”

那声音传来一阵畅快的笑声,下一息便接管了了赵玄尊的身体,体内几近干涸的灵丹迅速爬满了猩红丹纹。

“轰!”

只听一声巨响,赵玄尊的身体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破坏力,甚至脚踏血河一跃而起,直接离开血池,躺倒在岸边。

活下来了。

赵玄尊心中有几分幸存的窃喜,更多的却是对未来的担忧。

交易。

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最多不过命一条。

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却不想眼前显现一道虚影,血衣红袍,一对猩红的眼睛盯着赵玄尊嘿嘿一笑:“好你个过河拆桥的小子,看不到半点真心实意。”

赵玄尊:“你要什么?”

血衣:“我要你,卖命。”

赵玄尊一愣:“敢问阁下尊名?”

血衣大笑:“好好好,现世人,都已经不知我血衣天瀑了,当真忘恩。”

赵玄尊看着血衣像在看傻子。

血衣冷了脸,终是叹道:“叫我血衣便可,至于你我的交易,等你到血天殿中再听我号令,我们只有一次机会。”

血天殿。

也好。

那正是赵玄尊最后的战场。

此乃何地?

血衣消失,缠绕灵丹上的血气却没有消失,那是污浊灵力带来的丹毒。

现在却没时间去化解。

赵玄尊压制着体内灵力暴动,勉强辨认着方位,朦胧中记忆回响,那双手的奋力一推,十二少怯懦的眼神近在眼前,

赵玄尊冷冷一笑。

赵玄龄!

没想到啊没想到,竟还有如此胆魄。

倒是我小看你了。

猩红血云贯通天地,滔滔血池汹涌不觉,看方位,此处距离血天殿至少还需要两天半的路程,但看头顶云团,血云秘境的开启时间也就剩下三天不到!

能赶上吗?

总不能,再等三十年?!

天河城。

血云秘境。

传说血河老祖得道顿悟之地,其中功法、灵宝无数,更是有莫大机缘。

千年前骨灵剑仙据说出身血云,一柄骨剑斩天断地,几乎横斩一个时代!

血云秘境每三十年开放一次。

秘境不限年龄,只限修为。

只有灵丹境修士得以进入,所以不乏有百岁老人跑来了却余生殊死一搏。

曾经有压制修为者浑水摸鱼,无一例外都被秘境禁制抽成一地血水。

变成秘境的一部分。

赵玄尊是赵家养子,无父无母。

五岁落户赵家得姓,七岁修行,九岁凝丹,十岁便踏上灵丹境巅峰,登时成为天河城不世出的天才,万人尊宠。

赵玄尊的修行便就此为止。

倒没有什么老爷爷背地里插吸管,只是赵家家主促膝夜谈,以求赵玄尊能够压制修为,待三年后血云秘境再启。

决策是对的。

灵丹境压制修为三年,赵玄尊低阶术法炉火纯青,同阶横推天河城,只有梅家姑娘凭借一手凛冬雪气勉强制衡。

天骄虽勇,玄尊不呈多让。

定性三年,赵玄尊不负众望,血云秘境无敌手,甚至一路冲到丹阁。

他们发现了逆生丹。

夺天地之造化,所谓逆生,寻常人服用易经洗髓,可获无上天姿。

天骄服用更上一层楼,从此破境如同喝水,一生修行平步青云,更是能在一次重伤后不死,相当于有了第二条命。

毫不夸张的说,血云秘境中有逆生丹的消息传出去,不仅仅是天河城,整个落夏国的大手子们能打出狗脑子。

便是为了这颗逆生丹。

残害同胞吗?

赵玄尊幽幽叹了一口气,也好,赵家与我的养育之恩,今日便算是还了。

一命抵一命。

虽大难不死,便是造化。

抬眼看血云已经快要冲破天际,这次秘境最多剩下不过三天时间。

血天殿将开。

赵玄尊有非去不可的理由,也有战无不胜的决心,他可不打算无功而返。

勉强辨认方位。

赵玄尊的身影疾驰而去,却被血衣骂了个狗血喷头:“太慢了,太慢了,等你爬到血天殿,黄花菜都已经凉了!”

脑海中浮现一段灵决。

那是身法武技。

【一线天】

赵玄尊三息之间便领悟了,引丹运转灵决,眼前出现了一条虚无缥缈的线。

身形再动,化作一道流光。

风卷残云。

血河向上三百里。

熔岩炼狱般的环境中,曼妙身影翩翩起舞,霜气引飞花打的城主府一干人等节节败退,手冷,心冷,面更冷。

少城主裴方被一掌击在胸口,厚重的脂肪并不能保护他,就地滚成一团。

撞上暗石,裴方一口逆血喷出,洋洋洒洒落在地上,竟还带着淡淡霜气。

裴方啐了一口,肥肿的脸上带着巴掌印也越发凶狠狰狞起来:“别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玩儿清高?呸,梅诗霜,好好等着,小爷今天非在这儿办了你!”

梅诗霜冷眸含霜:“放肆!”

裴方的脸上斜着阴狠:“我和我未来的媳妇儿大被同眠,有什么放肆,只要我在血云秘境中把你生米煮成熟饭,就由不得梅家那个老不死的再不同意!”

愤愤从怀中拿出一张翻红的血符,这是他死了几位家仆才抢到的灵符,用在这里简直是再合适不过。

该死而无憾!

裴方咬牙便撕碎了血符!

霎时间血光如匹练纠缠,梅诗霜两次躲避却还是被血光缠上,灵丹境无往而不利的凛冬霜气此刻派不上用场,登时身体僵直定在原地,连眨眼都再做不到。

定身符?!

如此强大的定神符,就为了?

梅诗霜瞪大了眼睛,她没想到这厮真的敢在秘境中干这等混账事!

裴方身周气势大涨,圆滚滚的身体竟然看起来变的消瘦,脸上带着邪笑如同一团阴暗血光走过来:“你说话啊,继续挣扎啊,你不动,我可就要动了!”

灵丹鼓动,却没有分毫作用,梅诗霜眼睁睁看着裴方离自己越来越近,愤愤之中几乎咬碎了自己的一口银牙。

无可奈何。

裴方就要上下其手。

试探的手背就要贴上梅诗霜脸颊却看到天边血云翻涌,一道红线疾驰而来。

梅诗霜冷眸微动。

会来吗?

裴方冷哼一声:“阁下少管闲事!”

那红线疾驰而来,疾驰而去。

眼看对方不管不顾不敢招惹,裴方心中不免得意,道:“算他识相。”

梅诗霜的脸色都暗淡三分,心中不免绝望,试图霜气入心求一线生机。

裴方话音未落,不想红线竟然又折返回来,一巴掌就扇在裴方脸上。

来者自然是赵玄尊。

本来就一肚子气!

你还来警告我,警告我?

裴方周身裹着红光,赵玄尊一巴掌下去就像是打飞了一个陀螺,在空中转了十圈有余轰然落地,周身红光尽散,面如枯槁骨瘦如柴,竟是直接断气了?

血衣在脑海中啧啧称奇:“灵光燃血符,同归于尽的玩命符箓,这小子竟然用来泡妞,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赵玄尊:“……”

刚刚路过,还有些面熟,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就不认识了,这是谁呀?

梅诗霜:“他是裴方。”

赵玄尊:“裴方?”

那个胖大如球蠢笨如猪的衙内?

倒有几面之缘。

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等开口问,裴方身上浮现一道黑色印记闪电般没入赵玄尊的身体。

这特么,追命符?

他身上怎么这么多破烂玩意儿?

身后周遭的喽啰,甚至还有四五十岁的家仆,都是灵丹境修为,打着保护少爷称号混进秘境,都是为了能喝口汤。

毕竟谁也不会不长眼,众目睽睽在天河城的秘境中谋害天河城少主。

他们自认安全的很。

现在他们哭的那叫一个悲怆。

本来被梅诗霜揍了一顿就算了,少城主抱得美人归后免不得赏赐他们。

现在呢?

少城主自己都人不人鬼不鬼。

回去的下场可想而知。

有失神的家仆恐慌之下,竟然反身拔剑冲向赵玄尊:“你要给公子偿命!”

赵玄尊手无寸铁,听凤遗落。

但是无敌灵丹境,又岂是你一个小小家仆能够抗衡的?

不自量力。

赵玄尊抬手握住剑锋,微微用力便生生折断了去,旋即一脚将人踹开!

众人这才惊觉。

这是,赵玄尊,赵家的赵玄尊!

但是那又怎么样!

少城主死了啊!

梅诗霜的面色更冷,如果是将裴方打伤了还好,毕竟是他图谋不轨在前,赵玄尊仗义出手在后,伤也便伤了,城主府在天下修士面前还丢不起那个人。

但是现在,裴方死了。

自作孽不可活,被从天而降的赵玄尊一巴掌扇成地陀螺,活生生扇死了。

梅诗霜轻咬着唇,拱手道:“见过玄尊师兄,多谢师兄仗义相助,此事因我而起,离开血云秘境后,诗霜自会向城主说明利害,绝对不会牵连到玄尊师兄。”

赵玄尊有些惊讶。

以前不见丫头这么多话,纵是切磋时都说不到三句,虽然礼数周全,却是个冷冷清清的性子,今天……

倒是有趣。

梅诗霜已经表明了态度,但是赵玄尊明白,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的。

追命咒。

赵玄尊认得。

世家子弟保护外出行走,专门在他们身上打下标记,这印记在世家子弟死后会强硬烙印在凶手身上,极难摆脱。

而世家则可以凭借印记找到凶手的方位,报仇雪恨也好,缉拿归案也罢。

故曰追命。

有点麻烦。

尤其是,裴家奴仆为了活命必然不可能属实直言,免不得一番添油加醋。

赵玄尊的目光渐冷。

梅诗霜眉眼闪烁,后说道:“玄尊师兄,裴方已经死了,如果他们再命丧血云秘境,怕是城主府会对你不利。”

赵玄尊轻轻点头。

梅诗霜转眼横眉:“还不快滚!”

“是,是,谢谢姑奶奶!”

“谢姑奶奶不杀之恩!”

城主家仆连连磕头,跪拜,最后带着裴方的尸体逃之夭夭,被赵玄尊断剑踢飞的人更是爬回来,捡走了两半血符。

梅诗霜则是看到赵玄尊的目光,一直到城主府人身影消失都没有说话。

“玄尊师兄,不放心?”

“生死间有大恐怖,但能带给他们大恐怖的人不只是我。”

“师兄是说……”

“裴方,没有那么重要,但是现在追命咒在我身上,这一点,很重要。”

“城主府……”

梅诗霜并非愚钝之人。

她只是还单纯。

赵玄尊摆摆手道:“随他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血天殿开放在即,我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不能再耽搁了。”

梅诗霜轻咬着牙:“师兄请留步,我梅家掌握一条暗路,可以绕过闪魔城直达血天殿,若信的过诗霜,请随我来。”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