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什么事了？”
听闻此言，场中几人皆是愣了一下。
“姑爷，我今日在铺中与人闲聊时听闻，听闻了些不好的风声。”孙二皱巴着脸，吞吞吐吐地说道。
“什么不好的风声？”
洛尘皱眉问道，沐语凝等人也皆是紧紧竖起了耳朵。
“姑爷，那小的可就说了，要是不中听了，你可不许打小的，小的只是个复述的。”孙二小心翼翼地说道。
“少打马虎眼，赶紧说，不然看我不捶死你。”洛尘瞪起眼睛。
孙二缩了缩脖子，当下忙道：“不知怎的，今早清晏巷、丰稔巷等几个街巷突然流传起‘旗袍乃前朝风尘女子之穿着’、‘穿旗袍的女子会散财克夫’等等之类的谣言。”
“胡说！”沐语凝一听便勃然大怒道：“这旗袍明明是师父他老人家自东北之地发现，又经相公改良之后，才传入咱们这里的，怎就成了前朝风尘女子的穿着了？”
“小姐，我也不知哇，小的也只是复述嘛。”孙二苦兮兮道。
“呵，还当真是小觑这天下之人了。”
洛尘面上看不出什么怒气，反而唇角间带着些许笑意。
错了，就得认，不论前世还是今生，洛尘从来不会给自己找借口，连日来的顺风顺水，确实是让他少考虑了些东西，可以说是百密一疏。
受前世观念的影响，洛尘低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在这个时代，像旗袍这种比较清凉的着装是否符合当下的纲常礼教。
答案，是模糊的。
放在以前的大商肯定是不行的，但现在的大商却是不好说。
因为女帝。
女帝登基后大商的民风开放了很多，但到底开放到何种程度并没有一个清晰的概念。
以至于洛尘以为像旗袍这种衣物自是没什么不可以的，但事实却是，若没人提起来还好，一旦有人揪住这点不放，那势必会招来一些“高风亮节”之人的批斗。
尤其洛尘还找了虞紫鸢她们这些幻音坊的女子前来作为模特走秀，这无疑是更加剧了人们潜意识里对旗袍的偏见。
高，确实是高，面对柳莲的这手回击，洛尘也不得不夸一声漂亮。
“相公，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在这背后捣鬼？”
沐语凝确实机敏，洛尘只是感叹了这么一句话，她就立马反应了过味来。
说完，她又咬牙切齿地肯定道：“不，不是有人，指定就是二婶她们捣的鬼。”
“是谁不重要了，现在重要的是怎么做危机公关。”
说完，洛尘平静地闭上眼睛，指尖轻敲着桌面沉思了起来。
场中顿时寂静无声，所有人都一言不发地望着洛尘，期待着他的解决办法。
谭露和李云翠等店员更是紧张地攥起了拳头，于她们而言，能不能卖旗袍可真是实打实地影响到了自己的生活质量，她们已然听说，旗袍的价格最少都是五两一件，那提成简直不敢想象。
哒哒哒。
...
哒——
半晌，指尖敲击声戛然一停，洛尘缓缓睁开了眼睛。
“语凝，裁缝那边多久可以将雍小姐她们的旗袍做完？”洛尘问。
“很快，我联系了很多裁缝，提前就给她们准备好了料子，只要稍微裁剪下便可完成，嗯，今日日落之前指定可以做出来。”沐语凝快速回答道。
“不行，太晚了，申时（15:00）之前必须要全部完成。”
“申时？行，我这就去找他们。”
不多磨叽，沐语凝点点头，也不吃饭了，当下就站起身朝门口走去。
洛尘见此也没说什么，只是沐语凝临近门口时，洛尘想了想，又叫住了她，嘱咐道：“语凝，若是那些裁缝狮子大开口，故意拿此事做要挟的话，大可不用惯着。”
“好，相公，我晓得怎么说了。”沐语凝回眸一笑便转身离去。
沐语凝离开后，洛尘略微思考了一下，又看向孙二问道：“你在城中的小兄弟们不少吧。”
孙二以前没少替柳莲办些上不得台面的腌臜事儿，可以说与城中的闲汉、氓流等三教九流之人打交道颇深。
“嘿嘿，哪里话，都是些说不出口的狐朋狗友罢了。”孙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对于狐朋狗友四字，洛尘倒有不同的看法，道：“即便狐朋狗友，到底也是沾了朋友二字，你且附耳过来，我有话与你交代交代。”
“好嘞。”孙二神色一正，将耳朵凑到了洛尘嘴边，只见洛尘细语了一番后，孙二退后一步点了点头：“行，小的知道如何做了。”
“此事大抵要花上些银两，你自去铺中支取即可，记住，不怕花钱，只追求效果。”洛尘嘱咐道。
“是，小的明白。”孙二点头离去。
目送孙二离去后，洛尘又把渔儿喊来了身边，吩咐道：“你去趟幻音坊，如此跟虞坊主说....”
危机公共大抵讲究的是一个反应迅速，率先对手站在舆论的高位，便可将自身立于不败之地。
这点，洛尘前世顺应时代潮流开始经营电商的时候，与专业的危机公关团队学习的。
当然，其中具体方法有很多，完全不止说的这点，洛尘也肯定是不全懂的，但就这其中的寥寥几招，放在这个信息流通还不算发达的年代那也是足够用的了。
下午时分，上等铺子所在的、多有达官贵人所住的珈蓝巷，也慢慢开始流传起了“旗袍是风尘女子所穿着”等等负面的流言蜚语，以至于甲等，不，连同其他两间乙和丙等铺子的正常布料生意都也是肉眼可见地受到了影响。
洛尘急得直在铺子大堂来回走动，时不时地还扭头张望下门口，见依然还没什么顾客上门，烦躁地直跺脚，随后又摇头叹气地来回走动起来，任谁都能看出他心急如焚的焦躁模样。
见洛尘如此模样，暗处一个人影暗暗笑了声后悄悄汇入了往来行人之中。
“好！太好了！”
柳莲听见这个消息后，那是高兴的叫一个忘乎所以，连连夸奖着唐弘业。
“好外甥，你不过是略施小计，便让洛尘和沐语凝这个死妮子乱了方寸，铩羽大败，端的是智计无双。”
“姨娘过奖了，甥儿早就说过，那洛尘不过就是个没什么见识的穷书生，即便有些才华，哪里又懂得这行商之道呢？”
唐弘业心中那也是喜不自胜，只是见沐语蕊等人都在看着自己，还是装出了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所以，姨夫、姨娘，无须再忧虑了，现今这个风评下，就算那旗袍再好，也没有正经家的女子会去买了。”
见唐弘业这般模样，沐语蕊低声骂了句无耻。
“蕊儿这话说得差了，自古以来，商场如战场，向来无所不用其极。”唐弘业皱了下眉不悦道。
沐语蕊懒得理他，气呼呼地就想要离开，这时，一个贼眉鼠眼、狗腿子模样的人在丫鬟的带领进到了堂中。
他嬉皮笑脸、点头哈腰地跟沐仁礼夫妇问了声好，然后便立马小跑到唐弘业身侧附耳细说起了什么。
看着此人，柳莲不禁皱了下眉头，不知为何，她总感觉此人看她的眼神不正，笑意也是颇为古怪，让人觉得不舒服，不过看在唐弘业的面子上，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只是不成想，唐弘业听完一下子站了起来。
“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