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姊川之战

1570年3月3日，织田信长在近江常乐寺举办相扑比赛，随后又在京都举办了一场能剧表演。包括德川家康在内的多位大名和公卿都出席了。表面上，这些活动是为幕府将军的宴会助兴；然而，在这些活动的掩饰下，织田信长实际上正在秘密筹备对越前朝仓义景的打击。当时有一个朝党在幕府将军的教唆下，群起反对织田信长，而这个朝党正是以朝仓义景为首。

织田信长与德川家康组成了联军，沿北陆道进军至敦贺，并在几天内攻占了手筒山城和金崎城两个要塞。正当织田信长准备进攻朝仓义景的居城一乘谷时，突然传来了浅井长政背叛他的消息。原本坚信自己的妹夫会保持中立的织田信长陷入了窘境：他与领地的联系可能随时被浅井长政切断，进而前后受敌。

在军务会议上，德川家康和松永久秀都建议织田信长撤退。他们认为，浅井长政能力有限，只要立即后撤就能确保安全。因此，织田信长带着部分将士先行出发。一些史料记载，织田信长匆匆忙忙地离开，都没有顾上跟德川家康道别。幸运的是，松永久秀有个朋友，是近江国朽木城主。在他们向这位朋友打探情况后，终于找到了通往京都的道路。

在这次撤退中，德川家康和木下秀吉（也就是后来的丰臣秀吉）肩负着断后的重任，他们必须拖住朝仓义景的进攻，同时率领殿后军队安全撤离。由于主力部队足有三万人，行动并不轻松，他们需要争取尽可能多的时间。在两人的出色领导下，联军尽可能地把损失降到了最低。在路上，身边只有不到一千人的木下秀吉被朝仓义景发现，形势危急；此时德川家康立刻拿起一把火绳枪，率领部下回头，帮助木下秀吉击退了敌人。为了避免混乱，家康还特地命令部队绕道行进，为秀吉让出道路。木下秀吉一直没有忘记过这份恩情，后来还特意对德川家康表示了感激。

脱离险境的织田信长开始着手反击。他先是击败了六角氏，然后再次与德川家康组成联军进攻浅井长政。6月19日，他到达浅井长政的居城小谷城前，包围了姊川左岸东南角的横山城，并在姊川岸边与德川家康的五千援军会合。不久，朝仓义景派遣的一万援军也抵达了河对岸。

6月28日，德川家康率先发起攻击。按照本来的计划，德川家康要率领六千人（其中一千人还是从织田信长的家臣稻叶一铁那里借来的）进攻有八千人的浅井长政；然而，织田信长对浅井长政的背叛怀有强烈的仇恨，因此决定调换两家的任务，由自己亲自进攻浅井长政。许多将领对这种临时改变计划的行为表示反对，但德川家康却欣然接受：“与强者作战是一件好事”。

织田信长手下有两万三千人，但他们的素质完全比不上久经沙场的三河武士们；而且织田信长手下还有很多近江出身的士兵，他们尊敬浅井氏，但对织田信长的态度就很难说了。为了避免意外，织田信长将这部分拨给了丰臣秀吉，然后将部队分为十三队，保证自己能有效地承受住对方的冲击。后来的事实证明，这一决策起到了十分重要的效果。

早上六点，战斗正式打响。两军同时越过姊川河开始进攻。在这一战中，德川家康的三河武士们表现出色，立下了赫赫战功。酒井忠次和石川数正担任先锋，负责咬住兵力远多于他们的朝仓氏部队；榊原康政和本多忠胜则是第二梯队，负责从侧翼包抄敌人。在他们勇敢的战斗下，朝仓氏部队不得不后退，阵型也开始出现松动和混乱。

而织田信长这边的形势就复杂得多。浅井长政的部队很快就冲到了织田信长的身边，一个名叫远藤喜右卫门的人甚至发现了织田信长，就在他即将砍中织田信长时，竹中久作及时出现，挡住了他，并将他杀死。此时，已经占了上风的德川家康又派出一支小队来攻击浅井长政的侧翼，稻叶一铁的一千士兵和包围横山城的士兵也赶来支援。

这场战争最终以织田—德川联军的胜利而告终，浅井—朝仓联军损失惨重，上千人阵亡。根据《三河物语》的记载，这是一场极度血腥的封建时代战争。书中展示了这样的画面：成群结队的士兵展开激战，用剑和钩镰枪砍下敌人的头颅；战场乱作一团，黑烟滚滚；因为是一年中最热的季节，战士们都汗流浃背。我们已无从知晓德川家康当时的装扮，唯一可知的是他已战斗到浑身是血。他甚至险些被混入侍从的朝仓家臣刺杀，幸亏天野康景和加藤正次出手，他才幸免于难。

胜利后，织田信长向德川家康的重大贡献表示感谢，将曾经是足利幕府的传家宝的名刀大般若长光送给他。同时，他还送给德川家康一枚源为朝用过的枪头，并称赞他说，他今日之功德无以言表，迄今为止无人能与之媲美，将来也会无人超越。他是织田家族的支柱，是勇武之门的伟大缔造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