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家族

阿玛登.阿德林喝着寡淡无味的饮品，在妻子担忧的目光里尽量露出和平时一样的微笑。

她怀孕了，阿玛登不想让她太过担忧，但是家族的命令让他必须去做那些要人命的事。

作为交换，家族会照顾好他的妻子还有未出世的孩子。

“阿拉南·阿德林，我们的孩子就叫这个名字吧。”

临行前阿玛登给了妻子一个拥抱，脑袋埋在她的栗色秀发里深深地吸上一口，然后转身离去。

墙上的计时码表大如吕凯乌斯月亮，上面画满了花里胡哨的线条和色彩，像是一个小屁孩的手笔。

当然在这个房间里，时钟显示的是老的基亚瓦尔计时时间，巢都内旧有的测量方法已经被帝国计时法所取代。

房间里显示的老时法无异于是对帝国的另一次嘲弄，同样它也是对自己的嘲讽，因为它们只能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放着。

——

阿德琳家族，掌管着基亚瓦尔巢都运输机事业的老牌家族。

里维斯仔细地辨认着罗夏手里那颗头颅，略微思考一会儿，便认出了他是庆典典礼那晚嘲讽了里维斯一行人的那个人。

被他一个回头吓得瘫倒在地惊叫的懦夫还有着暴乱的胆量？

脊柱的断面处不停地滴落透明的脊髓液，破开的后脑勺里剩下的果冻状态的脑组织还在跳动。

缺少的那部分被阿尔斯托尔·罗夏吐了出来，阿斯塔特的神经侦测系统让他省去了拷问的时间。

阿斯塔特的构造可以让他们直接食用生物的脑组织获得必要的信息。

罗夏在前方引路，里维斯再一次走向通往上巢的电梯，马库斯安排好受伤的士兵后，带着新一队步兵班组跟了上来。

——

奴隶制是过去三个月内第一批被废除的制度之一。

阿玛登惊讶于救世主科拉克斯如此的仁慈，没有把他们这群人渣贬成奴隶进行报复。

是的，他们是人渣。

身为巢都巨头家族成员的他，自然是知道吕凯乌斯星上发生了什么骇人听闻的事情，每年吕凯乌斯矿场里的人口都在被有序地、可控地消耗着。

那天晚宴发生冲突后，阿玛登差点以为自己当场会被那个吕凯乌斯人杀死。

即便那晚回到上巢花园里，阿玛登极为不安地熬了一夜，一直在等待死亡使者的到来。

他希望那些黑色使者们不要让自己的死状那么惨烈，他的妻子会伤心的。

幸运的是，过了很长时间那些使者们没有找来，他活下来。

在前几天的夜晚，妻子躺在松软的绒毛大床上告诉了他另一个令人兴奋的消息，她怀孕了。

阿玛登兴奋的抱起她在卧室里打转，一直等到房外的仆人传来消息，家族密道里迎来了一位长辈。

——

帝国辅助军们踩碎脚下的血泊，刺眼的灯光反射在他们的护目镜上。

在这绝美的花园里，稀有艳丽的花朵如同普通杂草一样被焚烧，附近昂贵的恒温系统被关闭，零下十几度的寒风从通风系统里吹出。

里维斯和罗夏一行人来到阿德林家族秘密建造的堡垒前，堡垒外那些被防空炮打爆的人类躯体像是树林里那些死去的枝干倒在地上。

里面残存的阿德林成员在冷风中瑟瑟发抖，惊慌失措地拿不稳手里的武器。

那些普通的族人不明白为什么帝国部队要攻击他们，明明他们早就投降并且归顺了帝国。

很明显，家族的高层人士没有把真实情况告诉他们。

阿德琳家族、坦恩家族、雅玛家族一个个曾经在巢都暗地里呼风唤雨的巨头们被从可笑的堡垒里抓出来，拖行在大街上让所有巢都平民看着这群老爷们怎么死去，让他们知道基亚瓦尔的天变了。

罗夏带领着阿斯塔特新兵们穿上MK3钢铁型号动力甲，十人为一个战斗小组，分散在巢都的每个战场配合帝国辅助军们作战。

特意加强的正面装甲，环装叠加合金关节，陶钢面甲完美地挡住所有袭击而来的子弹。

手腕上下翻飞挽出几朵剑花，链锯剑呼啸着切碎堡垒大门，任何一个还在拿着武器的凡人都被撕成几段。

贫弱无力的反抗，身后的辅助军们快速地涌入堡垒中。

——

阿玛登从隐匿的暗房里出来，身后跟着几位家族保镖，隐隐有监视的样子。

平日里众多的仆人在最近几天被他驱散得差不多了，他无力反抗家族的决定但是他现在不想要更多的人陪葬。

家族秘密堡垒的位置已经告诉了妻子，不过阿玛登没有叫她过去避难，那不过是延缓死亡的时间。

那群乌鸦们终会找到他们的。

同样，他可信不过家族的其他成员，互相背叛、出卖、刺杀可是阿德林家族成员从小到大的基本学科。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先把家族卖一个好价钱，给妻子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阿玛登抬头看着站在窗户内的人影，抬手给了她一个飞吻，然后整个身体陷入昂贵豪华的轿车里。

封闭在熟悉的奢华空间里阿玛登感觉舒适了不少，对于他这样曾经的纨绔子弟来说，宴会、派对、女人几乎是他的前半生中每个时间段都会重复的事情。

即使他遵从家族的安排娶了一个同样与家族势力相等的妻子依然留恋花丛。

但是某天帝国的机械教成员来到了基亚瓦尔，在那段腥风血雨的时间里，每天都有妄图反抗的巢都巨头被吊死在大街的路灯上。

阿玛登只能和他的妻子一起躲在房间的角落里瑟瑟发抖，相依为命。

持续了数月的机械教镇压后，阿玛登开始收敛他花哨的风格开始像个成熟的男人，他开始按时回家、减少宴会的时间。

有时候从花园里摘一朵鲜花献给妻子，身边的仆人们开始私下里议论他的脾气变好了。

安稳、平静、幸福成为二人小世界的基调。

虽然有时候阿玛登会固态萌发但总有一个人能把他劝回来。

——

“谢谢你告知的消息。”

一位风韵的少妇跌坐在灰暗的房间里，数个小时前她失去了她唯一的支柱。

纷乱的发丝、红肿的双眸、白皙的肌肤、饱满的胸脯、微微凸起的肚子、修长的大腿以及未亡人的身份。

这位美妇人正怀抱着一颗熟悉的头颅双目无神也无声地哭泣着。

里维斯没有给予更多的同情和安慰，这种事情在曾经吕凯乌斯上的矿场里见识得够多了。

每一次那些奴隶监工们想找乐子的时候，里维斯总会看见这种情形，一个人死还是一群人死，谁能活下来都是难以安心的。

一旁了解了所有消息的罗夏微微扬起手里的爆弹枪，枪口对准了地上的美妇人，只要轻轻扣动扳机，这年轻的夫人都会化作满地的血肉碎片。

“我想你一定会希望亲眼看见阿德琳家族的覆灭吧。”

早就坐在一旁等死的妇人骤然抬头，眼睛里充满了扭曲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