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控诉

“看来,午夜领主里有些人已经烂到骨子里了。”

里维斯面若冰霜地看着舰船指挥室里的显示屏,上面显现着一个午夜领主士官开始沉迷于虐杀。

面带黑色条纹的阿斯塔特军官用金属手指戳进受害者的肋骨,在后者发出了大到难以置信的惨叫声中,用力掰断了他的骨头。

反复几次将这个玩物戏耍到昏厥,看着暴露在空气中跳动的红色心脏咽了口口水。

指挥室里,一直被精金铁链绑住的康拉德.科兹舔了舔嘴唇像是在回味着什么。

科拉克斯皱着眉头切换了另外一个屏幕,这种血腥虐待的手法让他感到恶心、厌恶。

夜之主咂吧着嘴巴笑了起来,嘴唇里被包裹住的锯齿形状的牙齿,闪过猩红的颜色。

“人类之间从久远时间到现在唯一可以共情的情绪是恐惧,它在我手里是一柄极其好用的武器。”

科拉克斯黑色清亮的眼睛在科兹蜷缩的身体上停留了几秒,有悲哀、有不忍。

里维斯看着还在燃烧的空港,冷峻的声音响起。

“那你信吗?信你自己说的话。”

科兹没有回答,只是咧开嘴发出狂笑,凹陷的眼眶里越发凄凉、绝望。

里维斯看着他不为所动,继续开口问着。

“再问你一次,你真的信吗?”

出于某种不可思议的原因,科兹有些畏惧,想要找个地方躲起来回避这个问题的答案。

这个问题像是一道深不见底的深渊在吞噬他。

科兹转头看向了他的兄弟科拉克斯。

“我看到过你和基利曼在华贵的大厅里畅谈法律条文还有正义,却不明白自己正处在人类的最为残酷的战争中,在大远征中所有人为了取得最终胜利无所不用其极。”

拯救之主立马回击道。

“战争就是战争,胜利是胜利,我们身为人就应该还有最后的底线,这样的疯狂的虐杀只会激起敌人的勇气和我们继续战斗。”

“真的吗?”

回答他的只有科兹微弱的嘶嘶声。

残破的法里纳图斯空港在行星轨道上摇摇欲坠,成片成片的死尸被午夜领主们堆积到一起。

之前在舰船上被表亲们监管的憋屈都在这些叛军的肉体上全部抒发完毕,现在到了作战行动的最后一步。

太阳光穿透行星表面的云层,在丁达尔效应的影响下数道温暖的太阳光束,正照耀着满是掩体的巢都,天上正在燃烧的火炬是法里纳图斯人的空港。

大大小小、男男女女的叛军们在街道各处等待着帝国军队的到来,他们决定反抗到底。

忽然,云层开始出现血红的颜色,有东西从天上掉落下来,血肉模糊的人类肢体砸碎在高耸的建筑物上,化成一团血沫涂抹在墙壁上,画出令人窒息的颜色。

一个……又一个……绯红色的云朵降下暗红色的雨水不断冲刷着整座巢都,每个法里纳图斯人的呼吸道里充满了同胞的血液。

完全呆立在街道上的叛军们被鲜血浇了一个透心凉。

然后人群开始尖叫却又不得不马上闭上嘴巴,因为不能保证在他们开口的时候落到嘴里的是什么东西。

叛军们慌不择路地躲避起来,躲闪不及的同胞们被从天而降的尸体砸趴在地上,与一颗脸色狰狞失去双眼的空洞头颅一起陷入死寂。

尸体……如雨水一般落下…

从天上向下看去,法里纳图斯的上巢开始逐渐变得疯狂起来,就像是一种强大的病毒,正在迅速地往巢都内部蔓延。

指挥室里,科兹将目光牢牢地锁在那些正在滚落的尸体上,目光涣散起来,好像在和某个人对话。

“我用这些血、肉、骨头铸造了一座又一座丰碑,震慑帝国那些私底下蠢蠢欲动的叛徒们。”

拯救之主脸上挂满了愤怒,手指太过用力,陷入轮椅的金属握把中,他冲着他的兄弟咆哮着。

“那些无辜的平民们呢?”

科兹脸上的神情在灯光照耀不到的阴影里忽明忽暗起来,最后带起最为嘲讽的微笑对着科拉克斯说道。

“这里没有平民,只有帝国的敌人,在叛乱的前一刻,属于帝国的子民都已经死了,这里只有敌人,

而我是帝皇的复仇者、惩戒者,但绝对不会是拯救者。”

里维斯看着年轻的原体在那里痛斥夜之主的残暴,漆黑的眼睛里不断燃烧着怒火,科兹则在那里不停讥讽着他,嘲讽他。

汉弗莱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捂着嘴巴,惨白的脸色上透露着物伤其类的哀伤感。

“你从未告诉过我阿斯塔特们是如此的……”

他纠结着话语不能找出一个合适的形容词,平日里灵活的脑袋变得僵硬,恐惧席卷了他的全身。

“帝皇他真的要求他们去……”

里维斯直接打断已经吓坏的公务员将要讲出事情。

“这不过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没有人要求他们这么做。”

康拉德.科兹在指挥室里不加掩饰地宣泄起内心累积起来的所有负面情绪。

“我的父亲为我选择了这条道路并且从未谴责于我,让我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直到现在已经无法摆脱了,我浑身缠满了冤魂,

而你科拉克斯,他竟然为你准备了救赎。”

寒意顺着冰冷的墙壁蔓延进来,法里纳图斯空港上的死尸的烧焦味道好像在鼻尖漂浮着。

房间里的其他成员低下头,捂起耳朵不想听到任何有不该听到的东西。

看着科兹的精神越来越疯癫起来,那道午夜幽魂的身影开始在他身上显现,精金铁链在哗哗作响他想挣脱束缚。

沈已经站到夜之主的身边,尽力安抚着这个灵魂残破的幽魂。

科兹险恶的魔珠看着所有人,在不断控诉着自身命运。

“我的子嗣们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学着我如何播撒诅咒、学着如何制造恐惧,错把恐惧当作目的而非手段,他们都学着我变成一个人憎鬼厌的野兽,

可是却不知道我如此痛恨着他们,痛恨他们没有领会到我的意念,反而沉沦在杀戮的快感里,只有赛维塔还在坚持正确的理念。”

说到这里午夜幽魂突然安静下来,他在叹息着。

“可是,对我的忠诚会毁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