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二种可能

林一面色不变。

纵使心脏怦怦直跳，却依旧保持着冷静。

从小学六年级开始，便每天都有女同学死皮赖脸要跟他到操场上遛弯。

后来还有什么“我爸妈今晚不在家，要不要过来一起玩游戏？”

你那是想玩游戏么？

都不稀得点破你。

以及什么“林一，我的电脑坏了你能来看看么？”

这就更加恶劣了。

想白嫖他不说，还想白嫖修电脑？

做人不要太心机啊。

更有甚者，甚至直接大胆暗示：“林一，我家下水堵了，能帮我疏通下么？”

多年历练，他的心早已坚定如钢铁。

不然他是唐僧呢？

林一果断道：“天色已晚，夫人若是有事，不如明天再谈？”

委婉的推辞，既照顾了对方的颜面，又护住了自己作为大唐第一法师的人设。

回答堪称完美。

可眼前这个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的小丫鬟，似乎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

她先是皱了皱眉，紧接着面色凄楚道：

“夫人来时嘱咐过我，一定要请法师过去的。”

“若是法师不去，那我......”

少女说到这里声音已经多了几分哽咽，似乎下一秒就要惨遭酷刑。

林一迟疑了下，刚想再找个理由——

“师父，既然高夫人请你过去，肯定是有要紧的事商量。”

“你又何苦让小环为难呢？”

陈博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过来，此时正满脸讨好地看着这个清秀可人的小丫鬟。

小环，是她的名字。

你特么的！

真当自己是猪八戒了？

林一看着他这副色迷迷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刚想呵斥几句，却忽然又听到一个声音道：

“林......师傅，让高夫人等太久可不好。”

说话的人却是廖启东，最后几个字时明显加重了语气。

他在提醒林一。

又或者说，是威胁也行。

倘若那个魔女真在暗中观察着四人，那么面对高夫人的邀请，三番两次推脱明显有违常理。

林一心头猛沉，瞬间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可仔细一想——

这又何尝不是两人为了自保，选择将他推出去挡灾呢？

白天四人答应高员外解决府上的妖魔时，其实只说好在这里留宿七天时间。

一旦七天过去，无论是否解决了妖魔，四人都会离开这里。

而这个时间显然是他们需要存活的时间。

结束便可离开蜃境。

倘若高夫人便是那个藏在蜃境之中的魔女，那么她在杀了林一后，其他人便可以进入短暂的安全时间。

倘若她不是——

那么应邀前去，便可以降低魔女的警惕，同样没什么坏处。

唯一的问题就在于林一。

他会去么？

气氛突然有些沉闷，屋里的三人不知何时都在看着林一。

或警告，或羞愧，或期待。

林一笑了笑。

“既然如此，那就还请女施主带路了。”

在三人默默的注视下，他很快便跟着丫鬟小环走出了别院。

不多时，身后的屋子里便听有人松了口气。

钟扬看着已经消失在黑暗中的林一，忍不住扭头看向了房间里的二人：

“你们这样......好么？”

“什么？”陈博似乎不明白他的意思，好奇地看着他。

廖启东则直接冷冷地说了一句：

“那你去？”

钟扬顿时面色羞愧，不说话了。

廖启东见状，眼中的神情更加不屑，扭头便躺在了床上闭目养神。

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他们是安全的。

有林一在外面牵制，正好休息下。

意识开始模糊。

恍惚间，他似乎听到有人在说话，紧接着房门打开又合上了。

又是一阵沉寂。

......

林一跟在小环身后，目光却并未转向周围的房屋和建筑，而是停留在少女的背影上。

虽说高员外一口咬定府上有妖魔作祟，可他们却很清楚。

吃了那倒霉女婿的，恐怕就是魔女。

而且就藏在这座庄园里。

会是她么？

难说。

唯一奇怪的是，按理说，苏醒后的魔女会彻底陷入疯狂。

就像葬礼上齐小琴妈妈一样。

她的猎物是林一没错，却也不介意随手拍死几个挡在面前的路人甲。

倘若那天没有田苟出现，齐小琴妈妈最终也会死在街上那些来往的车轮下，又或者直接被赶来的警察叔叔当场击毙。

当然了，最后她的身份依旧是“因情绪崩溃继而伤人的刘某”。

可按照高员外所说，那妖魔却只吃了女婿一人。

甚至没人看见她的模样。

这显然不正常。

要么，就像现实中经历的那样，吃人的魔女当夜就已经死了。

而她存在的痕迹自然会被完全抹除。

包括高员外等人的记忆。

要么......

林一心脏猛跳。

「光」说过的话再次浮现在眼前：

越是高级的魔女，便愈发接近美的概念；换而言之，愈发接近人。

第二种可能已经呼之欲出。

她就在庄园里。

不仅没有伪装，而且是在以本体的形态堂而皇之地观察着他们。

只是这样一想，身体便骤然有些僵硬。

提着一盏灯笼走在前面的少女似乎忽然间就变成了引路的女鬼。

小环似乎察觉到他走的太慢，忽地回头道：

“怎么了？”

林一连忙笑笑，加快了脚步：“没什么，我们还是快些吧，别让高夫人等急了。”

少女似乎还是不敢看他，微微点头，继续带路。

二人很快便来到了高夫人的院子。

可令人出乎意料的是，在房间里等待着林一的人，并不只有高夫人。

慈眉善目的高员外同样坐在椅子上。

两人见林一进来，马上请他上座，紧接着便开始询问一些琐事。

诸如“法师，长途跋涉可有疲惫？”

林一忍不住白眼。

知道疲惫，就别在休息时间叫劳资过来啊！

让你加班，还问你累不累？

吃劳资手刀口牙！

又或者，“法师，几间厢房可合心意？若是不够，我再叫下人腾出几间来。”

待到终于客套完了，高员外似乎才终于意识到了眼前这位得到高僧的疲倦，让下人送林一回去。

话题虽然有些无聊，可回去的路上，林一的心情却放松了不少。

无论如何，没有意外发生就是好事。

总比进门就要吃了自己强吧？

可当林一终于回到了安排给四人的院子，进门就发现里面的灯似乎熄灭了。

咦，难道他们已经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