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药王之怒，欲公开论医

翌日，东宫。

“殿下，越王府建造的那座育婴堂，臣已派人接收。”狄知逊汇报道，他犹豫了下接着道：

“只是，将作监的匠人看过之后说，那育婴堂所有的房屋所用石料木料都不合格。”

李承乾挑眉，看向张大安，后者也诧异：“殿下，据臣的调查，越王府采买名录里的石料和木料，都是按照上等货色购买的。

难道是鲁通偷梁换柱，以次充好？”

“应是如此。”李承乾也是这么想的，“狄卿，既然用料不合格，就拆了重建吧。”

“是。”狄知逊应道。

“大安，鲁通的口供落实好没？”李承乾询问，张大安回道：“落实好了，已让他本人签字画押。”

“那就把他放了吧，越王府的钱也已经送达，你去领了分给受害者家属。”李承乾吩咐道。

关于越王府赔偿的千贯铜钱，张大安和狄知逊都认为，不该发给那些受害孕妇的家人。

他们两人都觉得，受害孕妇的死，他们的家属，尤其是丈夫，该负一半责任。

李承乾想了想，定下一个标准。

凡受害孕妇，已有孩子的，赔偿金指定给其孩子。

若年纪尚小，这笔钱暂存育婴堂，会花费在他们读书习武上，若是不愿读书习武的，待其成年可将其全部领走。

若没有孩子，且丈夫受蒙骗，例如赵三这样的，夫家、娘家各分一半。

若没有孩子，且丈夫不是受蒙骗，就是天生贪财，对孕妇并不爱惜的，赔偿金归娘家。

若是娘家亦不疼爱女儿，成婚后对其从不过问的，娘家亦没有资格获得赔偿金，钱将直接入育婴堂，充做善款，为死去孕妇积累阴德。

“大安，这十三户人家必按照标准，调查清楚，辛苦你多费心。”李承乾道。

“殿下言重，为殿下分忧是我应尽之事。请殿下放心，我一定亲自过问，让府里的人调查清楚，妥善处置赔偿金，绝对不会让受害孕妇死不瞑目。”张大安保证道。

经过这次的事情，张大安已经彻底站边太子。

昨日他是真怕，怕太子是个优柔寡断、顾小失大之人，结果太子比他想象的优秀。

妥善的处置，既抓住了越王的把柄，让越王吃了暗亏，又把这件事放在水面下解决，没有惊动皇上和皇后。

张大安离开后，李承乾又听狄知逊汇报了育婴堂的建造进度。

育婴堂已经建造完成，可以投入使用。

从宫里要来的十二个宫女，加上长乐公主，基本都已熟练掌握剖腹术的相关诀窍，只是缺少实际演练。

实际操作的经验，只能慢慢积累。

“狄卿，这次的事给孤提了醒，育婴堂一旦开始运作，有些人不会坐看孤成功，恐怕会有人捣乱。

你务必将所有可能出现的状况设想清楚，预备好解决办法。如此才可宣布育婴堂投入使用。”李承乾提醒。

“知逊明白。”狄知逊脸色郑重点头。

因为要教授长乐公主医术，孙思邈一直住在东宫未走。

李承乾得了长孙无忌的提醒，虽说没有日日都来探望，但也是一两日就过来一次。

李承乾来到孙思邈的住处，像往常一样帮着整理药材。

但孙思邈很快就发现他神思不属，注意力很不集中，好几次都把药材放错了堆。

“放着吧，你的心不静，分不好药材。发生了什么事？”孙思邈问道。

李承乾犹豫了片刻，将越王府为掌握剖腹术，残害多条人命的事说了一遍。

“混账东西。”

孙思邈气的拍桌子，脸色极其难看。

他是老大夫，又是道士，修身养性的功夫早已修炼到家，寻常事根本不会让他心绪起伏。

可是，医家出现败类，草菅人命，让他老人家破了修为，一腔怒火根本压制不住。

“孙老，您别生气，我已经处置妥当。”李承乾急忙安抚老人。

孙老怒火渐渐消去，但脸色依旧很难看。

“其实怨我。”孙思邈叹气道。

剖腹术是顶好的医术，但他之前对李承乾急于将其推广出去是不赞同的。

因为很难解决孕妇术后伤口的愈合问题。

后来看方德的医案记录，处置已然算是极好，但依然有术后发炎症热毒而死的，也证实了他的担忧。

可是现在孙思邈想明白了，自己到底是老了，思维老旧，对这毫无征兆，突然出现的一项医术，心存顾忌。

却忘记了大夫不是神，医术也不是仙术，能百分百救人。

即便医术之高、经验之丰富如他，也不能保证每次出手，都能药到病除，都能不出任何事故。

就是他的迟疑，导致剖腹术没能及时推广出去，才给这些人可乘之机，害了这十几个孕妇。

“我写几封信，劳烦太子找人送出去。

五日之后，老道在育婴堂论医，正式把剖腹术推出去。

得让百姓知道，若家中孕妇难产，想用剖腹术，该找谁。”孙思邈道。

孙老这是要正式为剖腹术站台，以他的名望，公开论医，绝对会是医家盛事，届时场面绝对不会小。

把地点选在育婴堂，也会让育婴堂名声大噪。

“多谢孙老。”李承乾躬身长揖。

孙思邈把李承乾搀扶起来。

“你是太子，是储君，你一言一行都将产生巨大影响。

你设育婴堂，民间就会有人效仿，不管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总归会让弃婴、畸婴好过些。

这是大功德。

老道能帮的，也就这些。”

可这些已经足够，老神仙之名，其实比他太子的身份更有用。

跟老神仙说说话，心里的郁气渐渐散去，李承乾突然想起吐蕃的问题，询问老神仙知不知道，为何大唐将士，一旦入了吐蕃境内，就会害怪病。

孙思邈表示自己也不了解，他没去过吐蕃，也没见过害怪病的人。

但根据李承乾描述的症状，孙思邈觉得，问题可能出在肺和心脏上。

“老道有几个弟子，常年在民间游医，过几日他们会到长安来，到时太子可以问问，谁愿意往吐蕃一趟，实地看看怪病症状，或可寻到解决之法。”孙思邈道。

李承乾大喜，孙老真好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