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奉香食妖

话音落下，季常就感觉自己的魂魄开始战栗。

似是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捏着他的魂魄，穿行过迷蒙灰雾，飘飘荡荡，飘飘荡荡，不知过了多久，

双脚再次站到实处时，就出现在了一被雾气围成的破旧庙宇之中。

破旧，腐败，无人踏足的荒凉之地……这是这地方给季常的第一印象。

前方是个破旧土台，上面摆着个布满锈迹的香炉。

台后是一片浑浊的黑暗，看不真切，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个个神像模糊的影子。

只是现如今，这些神像都被雾气所包裹。

季常下意识接着朝前走了几步。

“啪嗒。”

“啪嗒。”

四周一片死一样的寂静，只有空空荡荡的脚步声在耳畔回响。

接近了台子时，他才看到：

插着香炉的台子上，还有着半截红香。

季常静静站在香炉旁，貌似在冥冥之中与这神庙有了丝褛联系。

“轰！”

顿时，脑中嗡嗡作响。

阵阵仙音浩浩荡荡：

“天道有阙，人道有损。需一天命，缝补乱世。奉香食妖，荡廓妖邪。”

仙音响起的同时，季常也明白这这庙宇的作用：

奉香食妖。

简单来说：

只要季常将台子上的红香插上香炉，就能检索一定范围内的妖怪，寻找他有望斩杀的妖怪。

若是季常能将这妖怪斩杀，破旧神庙便能将之吞食炼化，以妖力反哺季常，帮他提升修为道行。

'吞食炼化？'季常眼睛一亮。

这破落神庙，让他看到了一丝能够活下去的希望。

身为凡人的他，一定斗不过家中那个作为妖怪的美娇娘柳依依……更很难在白蒿县中生活下去。

但是有了破旧神庙，情况便大不一样了。

至少，他算是拥有了能够变强的手段。

还有，他能隐隐约约感知的到：

这破旧神庙的功能绝对不止吞食炼化一种……还有更强大的作用，是自己暂时还未曾挖掘出来的！

心中惊喜，手上也不再多做等待。

季常小心将那土台上的红香拿起，虔诚拭去表面灰尘，擦在斑驳香炉之上。

“嗤——”

半截红香插上香炉之后，竟然无火自燃。

萦绕出道道烟气，弥漫，扩散。

很快，一道道缥缈的烟气以香炉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扩散。

季常眼前的场景，也发生了变化。

白蒿县的虚拟地图在眼前浮现。

偌大的整个白蒿县，竟都弥漫在这烟气当中。

看到这一幕，季常瞳孔微微收缩。

香炉弥漫出的烟气所萦绕的地方，便代表着存在妖怪。

这么看来，整个白蒿县，竟然处处都有妖气。

他到底是穿越到了一个怎样的世界？

终于，虚拟地图消失，烟气逐渐消散。

唯独只剩下一道青中带红的缥缈烟气，飘飘荡荡，飘飘荡荡。指向了白蒿县的某处。

这是破旧神庙找到目标了。

青中泛红，代表自己有希望解决这头妖怪，但也有极大的概率被这妖怪。

不过想想也是，原身就是个富家公子。

不过少时随着江湖武夫学过一段时间的拳脚功夫，能够找得到一头有希望斩杀的妖怪，已经是殊为不易。

长舒一口气，季常决定赌一把。

随着烟气去斩杀妖怪，还有逐渐变强的可能，但若是继续缩下去，迟早有一天要被家里那头妖怪吃掉！

仔细去看，辨别方位。

青中泛红的烟气飘飘荡荡，最终停留在季家宅子所在的巷子当中的某处。

梨花巷，丁字九号。

这是……王家烧饼铺！

季常当即就想到了昨日在城隍庙中见到的一幕：

那喝下满是虫卵的圣水的王老瘸。

王家铺子，便是王老瘸家。

正思索间，眼前的场景缓缓后退，破旧神庙变得越来越模糊。

季常再次睁开眼睛后，便重新出现在自家宅子当中。

只是开启神庙消耗了1.0灵视后，现在的他，已不再看得见那些诡谲的怪物。

但是季常心里明白：这小小的白蒿县中，满城都是各种各样的妖怪。

娘子柳依依也不在家，不知去了哪里。

在此之前，每日清晨起床后柳依依也都会出门。

不过彼时的季常刚刚穿越而来，也懒得去问。

现在得知这世界的真相后，他才意识到：这妖怪每日出门，或许就是在寻找她口中那白蒿县内的宝贝。

当她找到宝贝之后，也便是自己被吃掉的时候。

心下警觉，季常不敢再多耽搁时间，转身进了内宅，将原身父亲离开前留下的一把朴刀取下，藏于袖袍之中。

也幸得这世界的袖袍袍口宽敞，藏匿一把朴刀并无太大问题，一般人若不仔细去看，根本看不出什么端倪。

梨花巷，丁字九号——王家烧饼铺。

视野中，一道淡淡的青中带红的烟气在前面指路，季常随着烟气出了宅门。

娘子柳依依曾经说过喜欢安静，不喜外人，

所以自从和柳依依大婚之后，季常便遣散了家丁奴仆，偌大的季家宅子中除了夫妻二人外倒是没其他人。

故此一路离开季家大宅，倒是无人上前问询。

寒冬腊月，冷风刮在脸上，像是刀子一样刮得脸颊生疼，但季常握着朴刀的手心中却出了一层黏糊糊的汗。

主动去招惹，甚至想要斩杀妖怪，说不紧张自然是假的。

但是季常没得选。

不去冒险，便只能等待死亡。

王家烧饼铺与季家宅子同处一条街巷。

季常走了不久，见见到了巷子口那朽木雕成的牌匾，上由篆文歪歪扭扭书写着几个并不甚好看的字：

[王家烧饼铺]

视野里的青红色烟气，荡荡悠悠，消弭于牌匾下。

看来，破落神庙找到的妖怪，的确就在王家烧饼铺里。

'如若没猜错的话，这头妖怪……或许就是王老瘸。'

季常暗暗在心底自语，手腕微微转动，将朴刀捏的更紧了些，

刚打算迈步继续朝前走，却听见铺子里传来女人和孩童的恸哭：

“老瘸啊……你怎么就走了啊？”

“留着我们孤儿寡母在这世道，可怎么活啊？”

哭声悲怆，悲痛难绝。

'王老瘸，已经死了？'

季常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