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假货

招待所门前停着的还是那辆绿皮吉普，有了昨天的经验，苏婳晕车缓解许多，一脸新奇看车窗外风景。

昨天因为晕车，他没能看到窗外风景。

至于陆言，闭目养神，侧着脑袋，副驾驶位的陈尚还以为他是昨晚没睡好，悄悄偷笑。

车上，陆言眼睛拉开一条缝，看着旁边满脸兴奋的苏婳，心中郁闷不已。

这适应性也太强了，真的一点都不晕了吗，他这还难受着呢。

其实昨天来时他就已经晃得有点难受，他是不晕车的，但是现在的汽车工艺并不成熟，稳定性太差，碰上一些不好走的土路，就跟坐过山车一样。

昨天因为要和黄老说话，他一直装着没事的样子，今天没了嘴绊子那种反晕一下就上来了。

吉普车停在了一处大院，陆言和苏婳一下车，便看到在圆形拱门前面站岗，手中端着家伙的岗卫。

不禁哑然，上一世他生意做的再大，也没见过这种场面啊。

“陆先生，请。”

陈尚在前面引路，陆言二人跟在后头，眼神打量着这一处院子，没有任何卖弄风情的多余景致，整体就两个字，简约。

陆言后世见过的园林小院。

巴不得处处都种点赏景植被，好显得空气好，这个院子，一棵树都没有，青石砖坐地，假山作画，很是朴素，当然风格上还有保留着这个年代的特点。

石碑上还是伟人的名句，很有特色。

从前院到后院，这段路，他估摸一下，大约走了有十分钟，路过某些地方时，能看到很多端枪巡逻的警卫。

“到了，我们进去吧。”

三人在一个高楼梯前停下，沿着楼梯走上去，是一处广阔的平原。

“这里以往都是给军队训练的演练场，今天已经清空。”

陆言看到了黄老，还看到了赵福生，还有昨天打过招呼的很多人，但和昨天不一样，今天的众人脸上没有一点轻松和笑容。

显然，这个地方给他们带来的压力，不小。

“陈主任，我爱人也一起来，应该不算破坏规矩吧？”

陆言留意到，今天这里没有家属，多问一句，陈尚笑着摇摇头。

“不会，你们也不是机关内人员，没事的。”

“噢”

陆言语调拉着长音，心照不宣的笑了，不是机关内人员，这只是个说法罢了，可以不可以，也就是陈尚一句话的事情，他是黄老带来的。

就一普通老百姓，那些规矩管不到他，陆言还以为陈尚是那种死板不懂变通的，原来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

此时，陆言感觉到身边苏婳小手紧了紧，似乎是有些紧张，从进来开始就这样了。

说到底，苏婳也只是个普通人，没有陆言那么广的见识，且因为早些年的一些事，对官方机关有着那么一些畏惧，昨天听了苏婳说他们家以前的事。

陆言猜到她的情绪由来，捏了捏她的脸蛋。

“一会跟着陈主任，别乱跑就行了，别怕。”

陈尚满脸笑容，她也有个和苏婳一样大的女儿，看到这小两口感情这么好，内心也憧憬起来。

“陆先生放心，我会照顾好你的太太的。”

“那就谢谢了。”

说笑下，气氛不经意间缓和许多。

黄老邪一方，众人看到了姗姗来迟的陆言，在瞧见他身边的苏婳后，表情不是那么的自然。

“小陆身边的是谁？”

“应该是他老婆，昨天招待所她也在，我家那口子还念叨了好久。”

“这小陆倒是个知道疼老婆的，就这一会都不舍得分开啊.....”

赵福生身边朋友，小声凑到他耳边。

“那个是小陆的媳妇吧，她怎么也来了。”

众人笑着打趣，心中对陆言更加重视，这地方寻常人可来不了，黄老那是公干，陆言是他助手勉强也算是，可他的老婆那和这件事可没有多大关系。

陈主任却是让着一起进来了，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在场的都不是傻子，很识趣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计较，反而是说着笑，但有一人，从陆言进来后，面上再没有过笑容，反而是显得局促的慌乱。

高丰

他眼睛死死盯着陆言身边的苏婳，怎么会是她。

苏婳......他是陆言的老婆，回想昨天她和苏婳那不算愉快的短暂接触，心中惊出一身冷汗。

陆言是黄老带来的，说不准与黄福军也有关系，若是他要找自己麻烦，一句话，自己的仕途就能看到头了。

想到这，高丰心中既后悔又怨怒，她明明听秦晓梅说苏婳嫁给了一个农村人，为什么会变成陆言的老婆，陆言是农村人嘛，他可不信。

但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高丰低着头，生怕苏婳看到他。

其实高丰的想法完全是杞人忧天，第一陆言还没那么大面子，第二，他压根就没想过整高丰，因为他们并没有恩怨，他总不能因为高丰儿时骂了苏婳两句。

就想尽办法，将高丰拉下马，这实在说不过去。

“黄老，抱歉，来晚了。”

陆言直接走到黄老邪身旁，后者点点头，没说什么，因为不是陆言来晚了，是他们来早了，他随手打开一个木箱，将木箱子里的木屑扒拉开，挖出里面一只黄色青铜器，对着太阳眯眼打量。

“来，你看看这个。”

陆言小心翼翼接过青铜器，双手紧紧拿着，生怕掉了，眼神火热。

他也是第一次这么直观的看到新器，这个新不是说假，而是出土时间短，只是可惜啊。

“汉代的铜镜，可惜.....这个恐怕已经没法修复了，病害太严重，这一部分，应该已经完全脆化，这都应该是宝贝的......”

人会生病，文物同样也会生病残缺、变形、裂隙、矿化等......

文物的保护与修复，是极其重要与复杂的工程，同时这也是极具意义的工作，陆言内心是十分尊重文化工作者的。

他知道对于文物修复者来说，一件文物无法焕发历史余韵光辉是多么痛心和遗憾的一件事，面前这一堆箱子，里面怕是还有不少这样的残次品。

黄老邪倒是没有太大的感觉，他的工作只是鉴别，但他从陆言的语气听出了遗憾，对陆言的看法也有所改观。

“黄老，这些都是青铜器吗？”

“嗯，都是青铜器，大概有三百件吧，抓紧时间吧。”

黄老一招手，后面便有人上前将箱子一个个搬下来，小心的放好，那一群干部也被遣散走远。

他们这些外行人，看不懂也听不懂，只能是边上看着。

三百件文物，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陆言和黄老一人一半，箱子上都有编号，陆言从后面开始查起，他的速度很快，他知道在这个时代。

有些地方是造假技术远远无法复刻的，只需要查看那些无法被造假的点即可，若是遇上不准确的，这才多方综合考量。

还有一些已经腐蚀到无法修复，这些他也直接跳过，这些东西，修复都没法修复，真有心思图谋，也不会要这些残次品。

远处，在空地与陈尚站着的苏婳扁着嘴巴看着满头大汗的陆言，眼神满是心疼。

接近开春，天气还没完全暖下来，依旧带着丝丝凉风，但青铜器有的很大，需要拿起来观察，这可不是轻松活，黄老邪身边都有两个苦力助手帮着。

陆言年轻力壮，自然是没有的。

“陈姐姐，你们这里哪里可以打水.....”

不远处，陆言拿着放大镜的手微微抖了两下，表情凝重的打量手里一个巴掌大的爵杯.

“这个爵杯.....”

“黄老，你过来一下。”

不远处的众人发现陆言的异常，本以为是有他无法处理的情况想要请教，可当众人凝视他的神情，心中一个咯噔，那表情可不像是请教。

更像是....出事了。

众人看着箱子编号，瞬间将目光看向身后的一人，那人表情铁青，一阵发紫，后背早已被冷汗打湿.....

万念俱灰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