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圆月高挂,照的大地明亮,虽是深夜,却如白昼般清晰可见,偶有赶路人,三两结伴。
草丛间传来蛐蛐的叫声,宁静清脆;遥望那山头,孤狼出没,对着月亮嗷呜几声之后,又跳下岩石消失不见。
这是一座丘陵,赶路人喜欢在此休整,它似乎有一种魔力,静谧祥和,阻挡了那原始森林恐怖气息,让魔兽横行的群山,变得不在让人害怕。
丘陵的西南侧,坐落着一座村庄,说是村庄,却只有十来户人家,静静的躺在月光下,似乎受到了某种赐福。
忽然,赶路人看见村庄有人走动,灯火通明,远远望去,似乎出现了什么喜事,虽是深夜,却也听到了鸡飞狗叫的声音。
“生了……”
有人大喊,在村子里奔走相告,事实上无人入眠,但村子向来如此,一家有喜事,八家同庆。
“正月初一,这时节出生的孩子,多数命运多舛的人,说不准,实在说不准……”
丘陵之上,有人说道。
“对呀,这时节出生的孩子,多数是劳碌命……”
“凡事无绝对,你且看看今晚的月亮,比八月十五还圆,说不定是个好兆头呢……”
村中人,自然无法得知赶路人的谈话,但他们在这样亮如白昼的夜晚,迎来了村子的小生命。
“其母二十八岁生人,猴年正月相位东北,命属西南”
村中,有老人坐在篝火旁,抬起手在测算着。
“那是好是坏呢?”
一位妇女一边鼓捣着柴火,一边问道。
“难说,有凶运,亦有吉人之命。”
“二叔,您是这里最年长着,您给孩子起个名吧!”
孩子的父亲带着期待的神情说道,这是位三十来岁的男子,面庞刚毅,轮廓分明,若非生在这偏远山村,无论放在什么样的人群里,都是气宇不凡之人。
“命格过硬,孩子随母亲姓吧,单名一个“安”字如何?”
老人又伸出手,以众人无法理解的方式测算一番之后说道。
“随母亲姓?”
男人一阵蹙眉,沉思一会儿又恢复到正常的神情。
“柳安,好,不求他大富大贵,平平安安,再如柳树一般温和善良就好,这个名字,正合我心……”
柳安,虽不是生在富贵人家,却也是在全村人的欢声笑语中出生的……
南陵宣帝12年,一生丰功伟绩的南宣帝突然驾崩,时年52岁,生前未立太子,长子赵淮安,太后及皇亲国戚们属于这一派,也是最大的势力。
次子赵淮庆在其父统一南陵时立下赫赫战功,收琢州、平南阳、定泰谷,跟南陵军队出生入死,一帮武将追随。
四子赵淮明、东出大明,北说赫蒙,获得两大帝国的支持,一举击溃了一直想吞并南陵的西辽,其妻还是大明的长公主。
五子赵淮阳,年纪尚幼,却师承南陵太公姜汤,他曾是南宣帝亦师亦友的人,南陵帝国的建立,离不开以姜汤为首的这帮老臣的帮助。
四子夺嫡,赫蒙与大明顺势插手,西辽卷土重来,伺机东出;南陵政权陷入动荡。
宣帝12年5月,二皇子赵淮庆屯兵甘洛城,一道征兵令发出,甘洛地区,青壮年男子无一幸免,哪怕偏远山村也不另外。
征兵队伍出现在了古来村,柳安远远的便看见了那一群人,他们骑着马,穿着铠甲,甚是威武,也让人害怕。
他与同伴放飞了手中的鸟儿,拼命的跑回村庄,虽然踉踉跄跄,却也不曾摔倒。
“安儿,叫你慢点跑,不要摔倒……”
看着飞奔而来,却又非常容易一不小心就要摔倒的小柳安,柳诗韵放下正在晾晒的酸菜,连忙跑去将他抱起来。
“娘亲,人……”
柳安说不清楚话,只能咿呀的说出如此几个字,拳头握不明白的指向村后的丘陵。
柳诗韵立马就明白了儿子的意思,她向着丘陵走去时,也看到全村人都走出来了。
众人来到丘陵上,只见二三十个士兵骑着马来到他们身前,其中一人对着全村人喊道: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今西辽贼子又履履犯我边疆,我皇下令,号召南陵大好男儿,抵御外地敌,护我山河百姓。”
那士兵说完,顿了顿,又继续说道:
“凡十六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的男子,都跟我走吧,若有不从者,则上报朝廷,给予追责!”
“南陵宣帝不日前才驾崩,举国哀悼,皇位由谁继承还未确定,怎么就有了皇令?再者,我等偏安一隅,归隐山林,目的就是为了远离战争……”
就在众人不知所措之际,一道声音响起。
众人顺着声音望去,只见陈子豪,也就是柳安的父亲,肩上扛着一只鹿,身后跟着五六个人,分别都带着猎物出现在眼前。
比起全村人的淡定,那些士兵倒是露出一些疑惑之色。
他们征兵经验丰富,还未见过面对他们还能如此从容之人。
“大暨之后,此处一直处于南陵、西辽和赫蒙交界,我等自己都不知自己是哪国人,此去又该护谁的边疆,谁的国民……”
“大胆,妄议朝政是一罪,抗旨不尊是二罪,你莫非想让全村人跟你一起受罪?”
不等陈子豪说完,那士兵打断了他,呵斥着说道。
不过,陈子豪似乎不把士兵的呵斥当一回事。
“南陵皇位还未确定是事实,非妄议朝政;其二,此地未曾受恩惠于任何一国,何来抗旨;倒是你,在皇位还未确立的情况下就假传圣旨,若是追究下来,你才是正真有罪之人吧?”
“你……”
那领头士兵一怒,似乎想要说什么,却没有表达出来,只是狠狠的看着他,许久之后才反问道:
“那你意思是拒绝咯?”
“哈哈,拒绝你又如何?”
陈子豪一笑,饶有兴致的反问道,就在这时,他感觉手被抓住了,低头一看是柳诗韵。
她对着丈夫的眼睛,摇摇头,随后轻声说道:
“去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陈子豪不解,盯着眼前那张绝世容颜问道:
“可是我们好不容易才有了如今的生活。”
“就是因为如此,才不想节外生枝,这里有我就行,放心吧,我和安儿等你回来。”
柳诗韵抱住丈夫的手轻轻抚了抚,安慰着说道。
“子豪,去吧,你们去了村子就安宁了”
就在这时,陈公博也发话了。
“好吧,二叔,既然如此,我就听你们的……”
陈子豪身后的人,在众人的劝说下,最后还是决定了与陈子豪一同前往。
残阳似血,落在西边的山峰之后,不多时,只有一半露在外面了,一群不知名的鸟儿飞过,山村的景色还是这么迷人。
只是,古来村多了几分失落,因为只留下了妇孺老幼,虽然还是能听到几声鸡叫,狗吠和孩子们哭闹嬉笑声,但没有了大人们聚在一起喝酒和爽朗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