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李金科与秦佾等人,可谓是宾主尽欢。
第二天一早,要不是高仙芝早早的去张老汉那里,给他端回来一碗热滚滚的羊汤,李金科恐怕会因为宿醉,在上班的第一天便会辍岗。
生无可恋的坐在大堂之上,秦佾、尉迟循毓、裴思益与魏献,身穿官袍站在大堂的下面。
昨天李金科给他们的官职,还都是口头许诺。
尚未经过中书省行文,尚书省批复,吏部注官,因此几人还是青色正八品官袍。
大堂的中间的地上,还坐着一个一脸莫名其妙的男人。
李金科看着他,也是满脸的懵逼。
“这人是谁?”李金科指着坐在大堂中央的男人,“犯了什么事儿被你们抓来匦使院?”
“匦使院?”
听到这三个字,坐在大堂之中的那人浑身一颤,顿时惊慌失措起来。
“冤枉,小人冤枉啊!”
向着自己的左边膝行了几步,那男人扑到裴思益的身边,一把抱住了他的双腿。
为什么要去找裴思益呢?
那是因为其他几人看起来太可怕了。
秦佾脸色蜡黄,看起来病恹恹,但双目之中,却流露着凶光。
尉迟循毓脸色黝黑,一看就是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魏献虽然看着像个书生,但他身上的煞气要比那两个人还重。
唯独裴思益,面若冠玉,长着一双桃花眼,斯斯文文的让人很是喜欢。
“大人,小人虽然是碎叶胡人,但真的不是来打探大周消息的奸细。
小人如今已经娶了大周娘子,在剑南道定居下来。
我娘子还怀有身孕,我断然不会做出危害大周的事情啊!”
碎叶胡商,定居剑南道,还有一个即将出生的儿子?
那人口中的这些信息,隐隐让李金科想到了什么,但昨夜醉的实在是太厉害了。
酒精对大脑的侵袭,让他有些反应不过来。
算了,李金科也懒得多想。
眼前这人,明明是一脸的络腮胡子,眼窝深陷,脸上棱角分明,一副胡人长相。
但却身穿白色圆领袍服,头戴幞头,非要装成大周翩翩浊世家公子的样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先把他带下去吧,”李金科挥了挥手,“先收入咱们匦使院的监房当中,等本官有时间再对他审讯。”
“诺!”
裴思益连忙拱手行礼,一把将那个胡人拉起来,向大堂外面拽去。
没办法,谁让这个遭瘟的家伙谁都不招,偏偏爬到自己的脚边,裴思益只能勉为其难受累将他拎去监房。
这人去了监房之后,自然是尝遍了匦使院中的酷刑。
在他被狱卒问了三天三夜的说不说之后,终于情绪崩溃的哭嚎道:“你们问了我三天三夜的说不说,想要知道什么,你们倒是问啊?”
当然,这是后话不提,李金科解决了这个麻烦之后,接下来自然就要开始办业务。
“裴主簿......”
看着刚才将那个白衣胡人拖出去的裴思益,李金科感到十分满意,他决定能者多劳,再给他派个工作。
裴思益闻声连忙上前一步,来到李金科的面前。
“院判大人,你有何事要吩咐小人?”
李金科敲了敲脑袋,行文,对,昨天给这些人安排的官职,需要行文。
“裴主簿啊,”李金科奸笑着看向裴思益,“昨日本官许给你们的官职,想不想要?”
“这......”
裴思益眼珠一转,立刻明白了李金科的意思,他从袖筒之内抓出一大串钱放在桌上。
“院判大人,下官自然是想要升职,区区这点钱是定金,还请院判大人笑纳。
等到下官得偿所愿,必定比今天十倍......不不不,百倍报答。”
“裴长史,你这是做什么?”
李金科愕然的看着桌案上摆着的那串钱,不由自主的伸手将那串钱拿到手中把玩着。
“本官给你说这些,并不是要向你索贿。”
李金科的这句话,顿时让刚才面露难色的秦佾、尉迟循毓与魏献松了一口气。
他们三人与裴思益无法相比,裴思益虽然也受到了裴炎的牵连,但他总归是闻喜裴家的子弟。
自从入仕为官之后,家族每个月都会给他一笔钱财用于打点关系,维持同僚。
秦佾、尉迟循毓与魏献的祖上,虽然都是凌烟阁二十四功臣,大唐的开国功臣。
但十六年前,自从徐茂公的孙子徐敬业在扬州打出了‘拥唐反周’的旗号之后,这些开国功臣之后,便备受武则天的排挤和打压。
因此,他们三人如今真的算是家道中落了,如今偌大的家宅,家中的奴仆用人,一家老小的吃穿用度,全靠他们的俸禄来维持。
所以,现在的秦佾等人,别说像裴思益承诺的送给李金科一百缗钱,就是拿出一缗钱,也要思量好久。
但是,大人你口中说着不要钱,你把那串钱直接揣到袖筒里是几个意思啊?
“本官真不是要接受贿赂,”将那串钱放入自己的袖筒之中,李金科看着秦佾等人:“但裴长史,意图贿赂本官,这笔贿赂赃款,本官就没收了。
裴长史,你要记得下不为例。
这种行贿受贿的不正之风,在我匦使院中,不可长!”
“裴.....裴长史?”
裴思益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李金科,忽然恍然大悟过来,深深的向他鞠躬行礼。
“下官多谢院判大人提携,大人知遇之恩,下官为大人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没错,原本李重润定的是秦佾来做这个长史,毕竟他可是秦琼的后人,以后出门之后,左边跟着秦琼,右边跟着尉迟循毓,这是多么有面儿的事儿?
不过经过今天上午这么一出,他又改变了主意。
这个长史可是相当于匦使院的办公室主任啊,那必须要一个心思敏捷,有眼力见的人来担任。
裴思益在这方面,就颇为让李金科满意。
秦佾此时也是一脸的惶恐,“院.....院判大人,这个长史,您不是让我来做吗?”
“哦?”李重润一脸无辜的看着秦佾,“秦主簿,本官说过这样的话嘛?”
“没说过吗?”
秦佾一脸的不甘心,一夜之间自己就从正六品长史,降为正七品主簿。
这中间的落差,让他心中失落不少。
再加上,昨天回家之后,这牛都给娘子吹出去了。
正六品与正七品之间相差不少,将来拿不回去正六品的俸禄,家中那个母老虎一定又会以为自己藏私房钱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