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掌控自己的命运

回到寿康宫，沈苑还未进殿就听到里边传来熟悉的男声。

那个声音，曾经夜夜缠着原主，如同梦魇一般。

沈苑顿在原地，双脚像是被黏住一般难以迈开。“不是吧，这就水灵灵的要见面了？？”

连清听到动静后出来，看见她犹豫的样子，脸上笑意淡了些：“还不进来，在外边磨蹭什么？”

沈苑垂下头，紧咬着唇跟着她走了进去。

殿内。

霖王一身玄衣，丰神俊美，正和太后说着话。

他和皇帝有两分相似，但是气质却全然不同，眉眼间少了些威严，多了丝风流轻挑。

沈苑捧着茶壶进来，在连清的催促下走到霖王身旁为他上茶。

男人沉沉的目光打从她进殿起，就流连在了她身上。

太后对下方发生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她笑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沈苑垂首立在一旁，轻声道：“回太后娘娘，奴婢回来时经过梅园，想起太后您喜爱红梅，便去摘了两株，放在了寝殿中。”

霖王眉梢轻挑，轻笑道：“还是沈苑贴心。”

太后笑意更加浓了：“沈苑做事最是周到了。”

“太后和王爷过誉了，奴婢不敢当。”沈苑心里满不是滋味，“这老太太故意的吧！”

她捧着茶壶默默地想退下去，却在经过霖王身旁时忽然被他握住了手腕。

“手都冻红了。”

男人带着薄茧的手指扣住她娇嫩的皓腕，略显粗粝的触感让沈苑瞬间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原主心里的恐惧和她自身对陌生男子触碰的厌感使她再无法思考其他的，猛地抽回手，金漆兽面茶盅“哐当”一声摔在了地上，晕脏了攒金丝地毯。

太后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沈苑连忙跪下：“王爷恕罪....”

霖王面色如常，嘴角甚至微微上扬，那滑嫩的触感似乎还停留在他指尖，他垂眸看着自己的指腹，似是回味。

“不碍事，起来吧。”

沈苑却不敢，哪怕隔着一段距离，也能感受到太后冷冷的目光。

霖王自然也发觉了，他转头看向太后笑道：“王妃昨日还提起许久未进宫请安，今儿本想带她一块，没想到肖国公夫人一早谴了人来，只能下次再让她进宫了。”

太后神色稍缓：“她有心了，下次你们夫妻俩再一同来和哀家作伴。”

“这是自然。”

两人闲聊起来，没人再管跪在殿中的沈苑，连清使了个眼色，她才赶紧爬起来退到一旁。

沈苑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震耳欲聋，连身子都忍不住颤抖着，她掐了掐指尖，尖锐的刺痛让她稍稍平静下来。

“都说入宫门深似海，我这没有一点经验的小卡拉米，能不能活着回家，呜呜……”沈苑被今天的情景吓到，一时没反应过来。

所幸霖王只待了半个时辰便准备离开。

他走出殿门时，看着站在一旁的沈苑，语气意味不明：“本王就这般让你害怕？”

沈苑垂着头，顾左右而言他：“是奴婢不小心，冒犯了王爷。”

顾时泽轻哼一声，没再说什么，径直离开了。

沈苑轻轻吐出一口气，她看了看幽深的殿内，刚刚松懈下来的精神又紧绷起来，还不知这老太太待会要怎么罚她。

出乎意料的是，霖王走后，太后平静地用了晚膳，一直没再提起这事。

傍晚开始天气格外阴沉。

雷声在远处响起，空气中弥漫着沉闷的水汽。

太后每日戌时便要安寝，今日是沈苑守夜，眼看雨水就要落下来了，她连忙跑去将菱窗关上，用力地下了扣。

寝殿中是浓浓的檀香，太后倚在榻上看着佛经，连清在身侧伺候，沈苑只能守在门边等候吩咐。

没过多久，淅淅沥沥的雨声响起，风越吹越大，她站在屋檐下，裙摆都有些湿漉漉的。

“沈苑。”

里边突然传来太后的声音，沈苑连忙走进去：“太后娘娘？”

太后慢条斯理地放下手中的书册，扶了扶鬓角：“哀家有些不适，你去一趟紫宸宫，请皇上过来。”

沈苑心下一沉，傍晚前才传来消息，今日皇上在御书房和丞相议事，吩咐了人不准打扰。

见她没动，太后微微笑了笑：“快去吧，若是皇上一时不得空，你便多等等。”

沈苑垂在下方的手捏紧了袖子，她知道这是老太太在责罚她，罚她午间的时候没有顺着她的心意去亲近靖王，这老婆婆****。

皇上平日里虽不喜后宫的人去御前，但一般不会让人特意吩咐不准打扰，偶尔几次传了话出来，那就是有重要的政事，就算她这会儿去也不可能见到皇上。

太后言下之意，若是见不到皇上，她也别回来。

外边这么大的雨，太后就是存心让她去外边淋一晚上。

沈苑嗓音有些干涩，她低声道：“是，奴婢这就去...”

太后慢慢起身，由连清扶着进了内殿，她笑得温和：“外边凉，快去快回。”

暴雨如注，黑漆漆的天空看着格外瘆人，这种天气油纸伞根本打不住，沈苑只好披了一件蓑衣就往御书房跑去。

连清透过窗户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有些担忧：“沈苑身子弱，这么大的雨....”

“身子弱？”太后冷笑，“一条贱命罢了。”

“不吃点苦头，怎么能知道去霖王府做妾是件多好的福气。”

————

阴冷空寂的宫道上，沈苑连前边的路都看不清，她身上已经完全打湿了，小脸冻得煞白，牙齿忍不住上下打着颤，“老太太……你给我等着……为什么……要给我传到这个鬼地方……”

“啊！”路上太过湿滑，沈苑一下子就摔倒在了地上，手臂在青石板上磨出一道口子，火辣辣的疼。

她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来，湿漉漉的袖子在脸上胡乱擦了一把，强撑着站起来。

沈苑心里也清楚，不论她再如何抗拒，太后既然决定了要把她送给霖王，她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太后如今这样做无外乎是想让她屈服，让她心甘情愿地做拉拢霖王的棋子。

沈苑用力抹了抹眼睛，原主是卑微，若没有我穿越重来一世的机缘，依着原主柔弱的性子，根本生不出勇气去反抗。

霖王的暴戾，王妃的磋磨，还有太后的逼迫，原主前世的一幕幕在她脑海中浮现。

现在，她不会在像原主一样再顺着太后，她也不能再去过如履薄冰的日子！

不管能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只要自己在这个鬼地方一天，就要让自己先生存下去，我要替原主好好的活下去，替原主掌控自己的命！

哪怕命如蝼蚁，也要好好活下去。

不知不觉，御书房的牌匾就在不远处了。

看着那抹刺目的明黄色，沈苑的脚步不由得慢了下来。

发丝凌乱地黏在脸上，她定定地看着前方的灯火通明，有什么东西在脑中渐渐清晰起来。

在这宫中，有一个人的权利，远在太后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