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

“师弟，保护好表妹！”慕容复把表妹推出战圈，冲虚竹喊道。

“师兄放心。”

两人身形交错，一招一式都带有明显的逍遥派风骨，飘逸洒脱、超然若仙，看似杀伤性不大，实则对手若因此放松警惕，朝夕间便会死于非命。

彼时两人交手百余招，俱是各自心惊，女童惊的是慕容复内力之高深，以及招式之博学，慕容复震惊的是这样的高手一个已是难以对付，若再来一个……

然而有的时候就是这样，好的不灵坏的灵。

“师姐好不知羞，都九十六岁的老太婆了，还以大欺小。”随着销魂蚀骨的女声由远及近，一道白色倩影加入战局，一时间三人战作一团，外人完全分不清谁是谁。

女童见如此下去，自己很难讨到好处，眼珠一转，喊道：“臭小子，你已经中了姥姥的生死符，发作起来如万蚁噬心，只要你肯和姥姥联手杀了李秋水这个贱女人，姥姥就给你解掉生死符如何？”

“呵呵，师姐还是一如既往的心口不一呢。小郎君莫要听信谗言，你可曾听说过灵鹫宫天山童姥？此人残忍恶毒，杀人如麻，你若和她联手，事后她要杀的第一个人就是你，不如和我联手。”李秋水说话缠绵多情，让人听了生不起抵抗，正是逍遥派绝学之一传音搜魂。

可惜李秋水说的话和做的事完全不符，嘴上说要联手，手上一招白虹掌法就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冲慕容复当头劈来。

天山童姥冷哼一声，接过掌力，嘲讽道：“你这贱人，搁这自我介绍呢！”

虚竹在旁边听了半天，这才发现原来大家都是同门，不由急得满头大汗，“两位师叔请停手，我们师兄弟都是无崖子弟子，不要师门相残啊！”

听到无崖子三个字，天山童姥和李秋水齐齐停手，同时扭头看向虚竹道。

“师弟他在哪？”

“师兄还好吗？”

慕容复面无表情地轻飘飘落到表妹身旁，抬手示意自己无事。

李秋水这才看到慕容复手上的七宝神仙指环，眼神一闪就要抢夺，天山童姥见状伸手阻拦，将其逼回原位。倒不是她对慕容复有啥好感，纯粹是和李秋水作对了一辈子，习惯成自然，李秋水要做什么，那她天山童姥偏不许。

见二人又要打起来，慕容复皱眉道：“禀告两位师叔，先师无崖子前段日子已经仙去了。”

“什么？臭小子你骗我！”天山童姥一时接受不能，怒不可遏就要一巴掌抽过去。

而观李秋水神情似乎有一瞬间的恍惚，复又清醒，然后身形一闪，挡住天山童姥去路道：“师姐，这么多年了，你难道不想知道师兄的消息吗？听他说完吧。”

见二人情绪暂时平静下来，慕容复便将丁春秋如何加害无崖子；苏星河如何忍辱偷生为师报仇；以及自己和虚竹如何机缘巧合拜入逍遥派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最后考量了一下，把自己和表妹的身世和盘托出。慕容复不求这俩冷血无情的师叔能有啥人性，但求能有所顾及，别动不动就要打要杀的。

虚竹此时也松了口气，才想起丁春秋还在自己背上呢，赶忙把绳子解开，将人放了下来。

“呆和尚，这人早在迷雾森林发出声音的时候就被我一指点死了。”此刻李秋水没有使用传音搜魂，语气冰冷道。

“倒叫这老畜生死了个轻松！”天山童姥面色不悦，伸手虚空一抓，不知怎么操作的，丁春秋的尸体就来到她手中，再一使力，听得咯吱咯吱的骨裂声和筋肉撕扯的声音，霎时整具尸体化作漫天血雾。

几人急忙闪开，天山童姥则不闪不避，血雾沿着一层看不见的罩子滑落，未曾弄脏她的衣衫分毫。

虚竹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只觉得毁尸泄愤这种事残忍异常，不自觉的又念起往生咒。

“臭小子住口，这种人也配超度吗？”说完天山童姥又是一阵气劲冲虚竹袭来，可见其喜怒无常。

虽然知道这一下死不了人，慕容复还是及时推了虚竹一把，天山童姥气劲也紧跟着擦着虚竹肩膀而过。

“乖孩子，快告诉姑婆婆，师兄对我可有何遗言留下？”李秋水无意理睬天山童姥发癫，突然发问，连自称都变成了姑婆婆来套近乎，好似之前为了掌门戒指，痛下杀手的不是她。

天山童姥闻言也追问道：“快说，师弟可有提起我！”

“师父命我们师兄弟去无量山玉洞找画中人……”慕容复说到这里，想到一提祖母，指不定这俩人又得发起狂来，便没有继续说下去。

“什么画？拿出来！”天山童姥一听无量山就气急败坏，只道师弟到底还是惦记着李秋水这贱人。

听到天山童姥的话，虚竹摸摸头，掏出一个画轴，却见白影一闪，虚竹手上一空，李秋水打开画轴，却愣住了，盯着画中人久久不言，面色古怪地看向慕容复和虚竹问道：“你们可看过画？”

两人相视一眼，俱都摇头。

见几人都在打哑谜，天山童姥实在等不及了，一把从李秋水手中夺过画轴，看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你这贱人，活该！痛快，痛快啊！咱俩争了一辈子，原来师弟心里人是她！”笑着笑着，天山童姥眼角划过一滴晶莹泪珠，手中脱力，跌坐地面，画轴落地，众人低头看去，一个嘴角带痣的宫装妙龄少女跃然其上。

虚竹看不懂发生了什么，但看不懂他也不会多想，赶忙上前把画轴仔细地收起来，唯恐弄坏了遗物。

倒是慕容复把一切都想明白了，为什么师父要两人带着李沧海的画像去求李秋水，遗言里还偏要提起李沧海，为什么始终只说对李青萝和表妹有愧，一点不担心刺激到李秋水，除了恨还能是什么呢？恨到死都不放过，要把李秋水的心踩得稀烂粉碎，要让她们知道，他不爱她们中任何一个。

“把师兄剩下的遗言都说了吧……”见天山童姥一副疯魔的样子，李秋水这会儿反而冷静的可怕。

“师父说，让你看在他和祖母的面子上教导我和师弟的武学。”

李秋水冷冷一笑，“师兄这么恨我？哼，他蹉跎一生也不过是一厢情愿，当年我亲眼看着沧海和慕容唯成的亲，两情相悦，佳偶天成。我李秋水这辈子就算没有爱情，好歹站在了西夏权力巅峰，而他只能暗恋沧海一辈子。”李秋水是个拿的起放的下的女人，在她眼里爱情终究比不上权力重要，事情说开了，反倒如同龙场悟道。

再度看向疯疯癫癫的天山童姥，这个自己害她练功走火入魔只能保持八九岁外貌，而她毁了自己容貌的对手，李秋水走过去抡起袖子就是啪啪十个响亮的巴掌。

“老妖婆，为了个男人就要死要活的，你那股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狂劲呢？真笑死我了！”说完又要踢上一脚，却被一只小手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