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你说的以后,有没有我的存在

你说的以后,有没有我的存在

“你想我怎样?!”

“分手!”

“你真的想好了!?”

“分……”

这是个即将立春的冬季,爱情的萌芽,被扼死在沉重的雪里。

春何夏追了洛意两年半,洛意倒追了春何夏半年。算来算去,春何夏还是亏的。

元宝曾这样和我说:

他说,也许,爱情本来就不公平。不然怎么会有追求这一说?不如直接让月老从人的出生开始,就把手中的红线系成一个一个死结;这样,人还用追求吗?

当作为小孩子都可以大胆的说我爱你,成人的语气里也就没了童言无忌。

春何夏从来都是童言无忌,她喜欢将内心的情感表露出来,在自己最亲近的人身边。即便如此,热烈的红墙,融不化墙后阴影的那堆积雪。

三年的时光,换来九个月的温存。

“草!值了!”屏幕对面的春何夏,继续将面前杯中酒斟满。

毕业后,春何夏没有留在南城,说是听从家里安排,进了一家五百强的物流公司,成为了市场部的一个实习生。

而洛意,则继续在南大读着大四。

起初,我们都很担忧两人的异地,但是在两个人接近三个月的刷屏秀后,我们决定让这俩货自生自灭。

再后来,听到春何夏分手的消息,是在第二年春。

那天也是飘了很大的雪,茉茉看到一顶蔚蓝色的伞,停留在书店前。徘徊了很久,都没敢踏进书店半步;大概两三分钟的样子,那顶蓝色的伞离开了茉茉的视野。

“叮咚”手机里微信弹出一条群消息。

春何夏:

我分手了

群里鸦雀无声。

我们都不知道,这句话后面该说些什么。

“叮咚”

飞老板:

恭喜发财。

那天的大雪,从午时开始下,一直下到了第三天清晨。从小雨,变成小雪,慢慢的中雪、大雪,后来,它可能觉得自己不该给人们添这些麻烦,开始变小,从鹅毛大雪,到小雪。索性,直接停了。

春何夏在那天清晨来到书店,从书柜上捧了一本《悲惨世界》,从清晨到夜晚,待到差不多要书店休息的时候。

我和茉茉关上了店门,点上了一盏香薰坐在春何夏那张桌子前。

香薰是大四生日时夏遇送我的,留在书桌上,味道很好闻,所以也一直很少用,经常是自己在读喜欢的书,或是在画画时才会燃起它。

“很好闻。”春何夏说。

“是呀,很好闻。不过很难再买到了咯~”我看着那个烛光说。

“为什么?”春何夏不解的问。

“因为它的价值。”我说。

“它?有什么价值?”春何夏问。

“时间的价值。从它接到我手里的开始,我的时间便分给了它。除非它有天在我生命里燃尽,否则,它对我的价值,永远在叠加,时间越久,它的价值就会越贵重。”

春何夏听罢,合上书本,轻轻将烛光掩熄。

“一件小小的礼物罢了,给予那么多情感作甚?”春何夏没好气的说。

“那你不也是?一个人罢了,给予那么多附加价值干嘛?”我刚说完,立马发觉说的不太对劲。

当然,结果就是茉茉和春何夏两个女人死死的盯着我,让我背脊发凉……

好吧,物品和人还不一样的。

春何夏摸着手腕上那条相思绳,上面用蜜蜡封着一颗红豆子。那是春何夏生日的时候,洛意亲手做的手绳。寓意红豆最相思,取自王维的诗。

“异地太难了,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和他说清楚。”春何夏双眼泛红的缓缓说道。

“我也好想回来,找个离他近些的工作,哪怕是在小餐厅打工也行。我也不想离他那么远,但是,我家里人不同意。”春何夏接过茉茉递来的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泪。

“他们不想让我和他在一起,连我爸爸那么理解我的一个人,都想尽办法让我留在家里。”

“所以这次,你是偷偷跑出来的?”我疑惑的问。

“对,我背着家里,向公司请了一个星期的假,算起来大概后天就要回去了。”春何夏抽了一下鼻子说。“我只想明白他现在对我是什么态度?是玩玩而已还是考虑了以后?”

“那结果呢?”我继续问。

“他没有回答,我去了学校,去了我们常去的那家咖啡店。只是,好像老板换了。”春何夏顿了一下说到。

“老板换了?唐源?怎么会?我没有收到他停业的消息呀?”我心里暗自惊讶。“难道说唐源已经开始了吗?”

“是啊,应该是去了那里吧,祝他如愿!”春何夏双手托起腮,微微仰头幻想着。“那个女生,真的美!”

“话说回来,新老板的手艺不好喝。我常点的拿铁,在他那里根本喝不出是哪种味道,像是掼奶油,又像是卡布奇诺,怎么说!还带点猫屎咖啡的感觉,不好喝。”春何夏抱怨的说。

“嗯呵,你舌头还挺刁钻的。继续说你和洛同学的事情。”我催促她继续。

“怎么?看女人撕开自己的伤疤你很开心?变态佬?”春何夏翻个白眼,鄙视的说。

“我不是变态!茉……”我刚想拉茉茉争辩,就看到一旁的茉茉也和春何夏一样翻白眼,转过去不看我。

“呵。我当时在时光咖啡馆等他到下课,期间我一直在翻看我俩的聊天记录。好像,我一直都在奢求他能保持,在一个高度关注保护我的水平线上。”春何夏一边说,一边拨弄着桌子上那本《悲惨世界》

“我曾有很多次和他提分手,都是他先低下头。我以为这样患得患失的感觉,能让他感同身受,并且更加的爱我,不舍得放开我。所以我就肆意的做了那么多伤害他的事情,分手、冷暴力、故意说一些让他吃醋的话……做了这一切。现在看来,每一次的推攘,都是让他越发坚定离开的理由。”

“可是爱情里的女孩子不就是这样吗!因为我爱他啊!我不想让他离开,所以我才要一次次确定他的回答。可是我爱他啊,所以我不知道怎么表达一个女生对他的男孩的爱……”春何夏又忍不住落泪。

夺过茉茉手中的抽纸,擦拭着不停滴落的泪花。

“可是我爱他啊~”春何夏带有哭腔的说,“他怎么会不知道我爱他啊~”

看着春何夏这个样子,我想到了自己写过的一句送给朋友的话:爱情固然可悲,它的可悲在于自私的给两个相爱的人上了枷锁;更可悲的是当一个人想要离开时,无需关照另一个被锁链困住的人。

当然,春何夏就是那个被锁链困住的人。

耳边响起一阵手机铃声,桌子上春何夏的手机屏幕跳动。我的余光洒到屏幕上的来电名字赫然是洛意。

春何夏急忙拿起接通了电话。

“喂?”手机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

“嗯。”春何夏略带有哭腔的应了一声。

“我想了很久……”

“你说。”

“春何夏,别哭……”

“你快说!”春何夏强忍着哭声喝斥到,“洛意,你他妈的能不能像个爷们儿一样把话说完!”

“我们还是分开吧。”

“我操你妈!”春何夏把电话挂断,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

那天晚上,我和茉茉把春何夏带回了家,点了夜宵喝酒。春何夏在家里疯狂的哭闹和一心把自己灌醉。

我和茉茉的房子本是隔音相对很好的,可是直到楼上楼下的邻居来敲门,我才发现再好的隔音也架不住一个失恋的人。

春何夏还骂到:“敲你妈个头!你就没失恋过吗?!你家孩子不会失恋吗?!等你失恋的时候,我他妈成天敲你家门!不让老娘爽,你们就都别好过……”

我和茉茉大汗!这已经不是一个疯婆娘了,这简直是个泼妇!

直到楼上楼下的邻居哭哭啼啼的来敲门:“大姐!我们明天还要上班!求求了!”“大妹子,俺们孩子明天还要上学,大人还要上班,别骂了~求求了!”

这才让春何夏消停下来。

“妈的,什么傻逼洛意,老娘那么好的姑娘,眼瞎了你。”春何夏骂骂咧咧的在沙发上撸着灰耳。

“老娘养只猫,都比你这白眼狼好!什么玩意儿!真是个大傻逼,傻缺!简直不是人!”春何夏醉醺醺的骂的正起劲,话风却突然转变。

“洛意,我的相思豆还在,你的相思豆去哪了?我真的有那么差吗?她不就比我年轻嘛!她不就……她不就陪你的多一些嘛,她不就比我温柔,比我好嘛……可是我爱了你三年啊……三年……一个女孩子有几个三年……”

最终还是憋不住了吗?春何夏,打败你的是她啊。

春何夏的声音越来越小,怀里的被撸成炸毛的灰耳,也跳到一旁舔舐修整自己的毛发。

茉茉将春何夏扶到了客房,收拾好了,缓缓的关上了那扇门。

“小然,你说我们会这样吗?”

“茉茉,你知道怎么才能让一颗炙热的心,快速冷却吗?”

“怎么样?”

“就是问他问题~”我调皮的朝茉茉眨了下眼。

“去你的!我要去洗漱睡啦,你也早些睡!哦对了~那谁好像给你发消息,你去看下,在书房。”说罢,茉茉就去洗漱了。

我回到书房,点开电脑上那个闪动的消息框,是陈楠生。

“老鹤,洛意那小子确实脚踏两只船。”附上了一张洛意和一个陌生女生喝茶的图片。

“嗯,辛苦了老陈。”

“草,真不知道春何夏看上这傻逼哪方面,这小子论颜值没颜值,论背景没背景的,凭他丫长了傻大个?还他妈脚踏两只船,我拍照的时候差点冲上去抽他!”老陈的打字有个很大的长进,不像以前慢腾腾的。

“当时也是猜测,如果不是茉茉给我看监控,洛意带女生来到书店,我是真不敢相信。”

“妈的!摸了哪本书?扔了!别脏了老子的书。”

“南大的高才生,中文系才子,注意你的措辞。”

“去他妈的。”

“……”

洛意本就和我们不是很熟,我书店开业时,只有春何夏自己来参加了开业聚餐。于其名曰:社恐。

我本不信的,事实证明,保持怀疑是个正确的态度。

一个轻声的“砰”,我看到茉茉缓缓将书房的门关上。

“怎么样?是谁?”茉茉好奇的问。

“昂~是我在外面的小情人~”

“啊呸!你有小情人,我还有小白脸嘞!”

“唉,人格魅力使然。”

“是陈楠生呀~”茉茉走近看到消息框。

“是啊,茉茉,真的让你猜对了,那天带女生去我们书店的,就是洛意。那个女生,却确实是洛意新谈的女朋友。”我刚想点根烟,便看到茉茉虎视眈眈的眼睛。

“小然!书房给你备烟,不是给你一直抽的~身体都啥样了还要抽,刚才春何夏在时,让你喝了些酒,怎么,现在上头啦!?”茉茉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气汹汹的轻呵到。

“条件反射,嘿嘿~”

……

再后来,春何夏被爸爸带回了家里,偶尔打电话聊天时,还能感受到春何夏那晚喝醉后的哭腔。而洛意呢,听说后来又被那个妹子甩了,具体原因不知道。

洛意有一点好处就在于,不像春何夏的前任,有个舔着狗脸求复合的桥段。

再后来,春何夏的生活没有了洛意的这个名字;时隔很久,当有人再次提起洛意的时候,春何夏就会装作思考很久的样子,才缓缓发出“噢~原来还有这个人~”

我现在还记着春何夏在书店里的那句话:“我以为这样患得患失的感觉,能让他感同身受,并且更加的爱我,不舍得放开我。所以我就肆意的做了那么多伤害他的事情,分手、冷暴力、故意说一些让他吃醋的话……做了这一切。现在看来,每一次的推攘,都是让他越发坚定的理由。”

我找不到很好的表达方式,去解释我爱你这句话,是让自己在爱情里沉沦?还是我要把你拖入自己的深渊?

这样足够表达我爱你吗?还不够!我要让自己感受到你是爱我的,我要拥有你全部的爱,我要让你知道,你是天下最值得托付的人,而我,应当做天下最幸福的人。即便伤害你,我也在所不惜……

窗外的大雪还在飘着,今年对于被锁链困住的人来说,又是一个寒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