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受伤醒过来以后,他愈合的速度比想象中要快得多,没几个时辰便能够下床行走。
这个点刚处理完公务,陆长信准备回房休息,却在门外嗅到了一丝陌生的气息,习武之人的本能让他悄悄推开了门。
沈月白还没来得及掀开帷幔,就被人一把揪住领子抓了起来。
“你是谁,竟敢如此大胆?”陆长信毫不客气地问道,却在看清来人面容时顿住了。
沈月白没想到居然被抓了个正着,本来惊恐的眼神对上他凛冽清冷的面容之时,一应俱散。
“陆将军,没想到你好的这么快,我回府以后一直担心你,所以就来看看你,没想到你不在房间呀。”沈月白脸上挂着又惊喜又尴尬的微笑,她这区区小二两的身材,在陆长信面前简直就如一只蚂蚁那样渺小。
陆长信急忙松开了沈月白,随即质问道:“相国府千金夜访我将军府,还闯入我的房间,鬼鬼祟祟的,有什么目的?”
虽然陆长信不屑于去猜忌一个娇纵惯了的大小姐,但是相国府的势力,他不得不忌惮。
“陆长信,我都说的这么明白了,我说了我是担心你才来看看你,要不是怕你那个甩冷脸的妹妹不欢迎我,我堂堂相府千金,又何须这么偷偷摸摸。”
沈月白说的头头是道,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陆长信,恨不得告诉他这些话都是从心里蹦出来的。
“沈姑娘,我希望你知道自己是有婚约在身的,如此这般做法,哪有半点正经人家姑娘的样子,更何况,陆某人也不劳烦您记挂。”
陆长信后退一步,语气平缓,眉眼客气。
这下沈月白坐不住了,急的跳起脚来,她不惜割腕流血给他疗伤,这个男人怎么这般忘恩负义!
“陆长信你没有良心!我为了救你不惜伤自己血肉,还想着你的伤怎么着也要来看看你,你怎可待我如陌生人一般,好歹我也算你的救命恩人啊!”
一口气说完这些话的沈月白被气得面红耳赤,嘟着嘴面色十分难看,眼看下一秒就要跳起脚来,愣是没有一点千金大小姐的姿态。
陆长信错愕,是她救的自己?那为何长溪会说是太医救的?伤自己血肉?有如此严重吗?一大串的疑问在他脑海中升起。眼前最大的麻烦是怎么把这尊大佛再悄悄地送回去,否则要是走漏了风声,太子和皇后两边都难看。
“我不知是沈姑娘救的我,所以刚才多有冒犯,还请原谅,姑娘的救命之恩我陆某没齿难忘,只是深更半夜孤男寡女,传出去只怕毁了姑娘的名声,所以烦请姑娘如何来的便如何离开,改日我必会亲自登门道谢。”
陆长信不露声色地将这儿不欢迎你的意思说了个明白。
沈月白没想到他的反应如此平淡,有一丝失落,还以为有了救命恩人这一层关系拉扯,她同他的距离能够快速拉近呢。
“陆将军你不用着急赶我,既然我来了,就代表名声这种东西我根本不在乎。”虽然心里落差有些大,但她的高傲不允许她落在下风。
“今日我来就一个意思,我就是想来当面告诉你,我喜欢你,从你救下我那一天开始,我就决定,此生非你不嫁。”
沈月白将自己的意图赤裸裸坦白在陆长信面前,说完便雄赳赳气昂昂地向房门走去,突然一个激灵,又打开窗子悄咪咪翻了出去,留下原地一大堆问号的陆长信独自凌乱。
陆长信觉得自己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对于沈月白的说辞,他始终抱将信将疑的态度,他不信堂堂相国府的大小姐会如此不知礼数,会不明白她和三皇子婚约的意义何在,会不明白如此敏感的时期她私闯入将军府有多么可疑。
待沈月白回到府中,天色早已黑透。
“真是吃力不讨好,又饿又累,我的漫漫追夫路啊。”耗透了精力的她倚着椅子边坐了下去。
“芋儿,芋儿我饿了,你快去膳房给我拿点吃的来。”沈月白唤着自己的小芋儿,如释重负地闭上了眼睛,却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她梦见自己身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面前骤然出现一个戴面具的白衣男子,嘴里喃喃说着什么,她却怎么样也听不清。待到被芋儿叫醒时,心思全被桌上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勾去了魂,全然没将此梦放在心上。
翌日
楚萧笙为了应付皇后提亲的事,封闭了自己的部分经脉,躺在床上装病。而得知楚萧笙卧病在床的楚悦,知道楚萧笙并非渴求权利之人,皇后秦氏才是当下他最大的对手。
想到这,楚悦召陆长信进了宫。
“长信,你伤可好些?”楚悦听说了前几天他被刺杀的事,自然关切问道。
“已经无大碍,殿下放心。”
“我召你入宫是有事同你商量,你们都退下吧”,楚悦撤走了太监和宫娥,陆长信心领神会入内厅秘密议事。
“恰好,有关于那日刺客的事,我也有情况向殿下说明。”
“你且说来我听。”
“以我的身手,飞毛小贼根本不可能伤我,我怀疑那刺客根本不是人。”
“哦?还有这等奇怪的事?”楚悦也猜到了那刺客必定身手不凡,却怎么也想不到竟不是人。
两人都心照不宣怀疑是皇后一派使出的邪门歪道。
“这事确实蹊跷,你继续派人调查。我今天找你来,是有更重要的事情同你商量。”楚悦也开门见山,直接切入重要话题。
“你可知相国府千金沈月白倾心于你?你知也好不知也罢,昨日她来求我帮她毁了这门亲事,我使了些手段让三弟昨日没去提亲,如若她所言是真,那么只需要你主动出击,我们就能够兵不血刃拿下相国府的支持。”
陆长信没想到还有这一遭,他深知太子心机不深,容易被误导方向,但是这沈月白居然求到太子头上来,想必是对这门亲事却有不满的。
“回禀殿下,臣明白沈姑娘的心意,只是皇上赐婚,想要悔婚又谈何容易,如今局面如此紧张,为了一个女子为了一个相国府还是不要轻易打乱我们原来的计划为好。”
陆长信其实不在乎娶谁,只是这相国沈御之对太子颇有不满,想要拉拢谈何容易,更何况是用一个女人家的下半辈子去赌。
楚悦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如今江山和权利唾手可得,能拉拢一波是一波,他不得不在言语上向陆长信施压。
“相国府绝对是不能小觑的,如若你能成功娶了沈月白,相国绝对明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个道理,到时候皇后根本没有任何硬气的底子来同我拼,嫡长子继位则顺理成章。”
说着说着他干瘪的脸颊上充满了幻想的微笑,陆长信沉默不语,心里有了自己的盘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