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武!”
子车占步兵团欢呼着,巨浪一般拍向早已摇摇欲坠的丁大壮步兵团。
眼见校尉被捉,旅帅无心再战,带着残余的半数兵马向鄱阳城逃去。
子车占步兵团眼见要追到城外一里,骤然听到鸣铙声,本能地转身撤离。
走了几步,细细想了一下,新兵们额头渗出了汗水。
好悬就要踏入鄱阳城炮车的射程内了!
攻城时,迎着炮石、弩箭也要上,可现在不是攻城。
子车占胳膊一抬,丁大壮“啪嗒”落地,几名新兵欢天喜地的上来捆人,捆了个四马攒蹄的模样。
“你们这是捆年猪呐!”
子车占笑骂。
一名伙长嘿嘿坏笑,他家就是屠户世家,捆猪都是那么捆的,顺手。
“把兵甲什么的都清缴了。喂,亵裤你都剥,过分了点哈!”
子车占载誉而归,刁得意嘴都合不拢。
“不错!初战告捷,扬我都督府军威!”
缪斯早就安排辅兵、工匠组装了炮车与车弩,辅兵们推动着炮车安置好,双方的炮石你来我往,砸得那叫一个热闹。
城头上有笓篱战格,覆盖面却不大,应该是饶州没想过有人从陆地上攻击鄱阳城所致。
不能居安思危,遇事只能吃亏。
车弩发威,从二里外发射,七箭齐发让饶州军吃了个小亏,一名旅帅被最大的弩箭钉死在城楼上。
虽说都是个死,但死相有区别。
那名旅帅被弩箭贯体,痛苦呻吟了许久才死,这副模样足够让人心悸了。
看到这一幕,刺史白崂忍不住扶着女墙呕吐。
太血腥了啊!
早知如此,就应该坐镇州衙,听候副将的禀报。
装什么玩意啊!
本来就是个文官,连只鸡都没杀过,偏生逞强来城头受罪!
炮石反复落在城头,轻易砸毁几架炮车、几具弩弓,零零散散地砸死了几十名兵丁,饶州军只能尽量躲在女墙下避难。
副将王世任让人将白崂拖下城头,免得坏了军心。
凭鄱阳城的三千人马,不,是二千八百人马,怎么跟气势汹汹的义军舒州都督府抗衡?
王世任想说:这题太难了,我不会!
援军是一定没有的,现在洛州已经尸骸盈野,朝廷根本顾不过来,义军与扬州都督府都在对江南道下手。
扬州都督府下手那一面,好歹有个越州都督府抵挡,效果怎样不说,至少有个牵头的主心骨。
饶州一带本来有个洪州都督府,自从豫章王起兵之后,都督府直接废了,再也没人牵头。
所谓对丰朝的忠诚,不过是一种惯性罢了。
东、北两面都遭到炮石攻击,轒轀车、尖头轳护着义军辅兵负土填护城河,缪斯让人找到护城河的水源,直接放下斗门。
对王世任来说,一切都显得那么糟糕,能够支撑几天,根本没有一点谱。
“副将,城中有人放话,豫章王说了,降义军者免死。”
亲兵将城中动向传递过来。
仔细说起来,饶州当年没有支持豫章王丰昌起事,可同样是原洪州都督府治下。
以风昌的名义在鄱阳城内传播消息,煽动性是无疑的强。
王世任冷笑一声:“当年他率洪州军北上,搞得轰轰烈烈的,结果全军覆没在蓝田关下。”
“就这,也有脸回来搞事?”
但凡风昌厉害上那么几分,王世任也会买他的账。
成王败寇,风昌这种历史的尘埃就不要出来秀存在感了吧?
嘴上虽然贬低,王世任还是多了些重视:“转告使君,大战之时,不可任由流言蜚语坏了人心,州衙的刀可以再锋利些。”
城中的人头斩了不少,为鄱阳城染了不少血色,偏偏流言却越杀越狠。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越捂嘴,越让人认为心虚。
可惜,这个道理,王世任不懂,白崂也不懂。
一张张义军安民的告示在街头巷尾张贴,气急败坏的官吏四下搜索,却没找出根源。
前脚撕毁告示,后脚又被人贴上,就是那么堵心。
城外,护城河被填平,轒轀车、尖头轳频繁往返,或堆土为山,或在城门处堆药包。
高大的飞云梯架上城头,义军兵丁开始攻城,校尉子车占衔刀先登,占据了马面,掩护着身后更多的兵丁登城。
王世任挥枪杀向子车占,二人激战,刀来枪往,每一记都奔着夺命而来。
“轰”的一声巨响,城门被炸塌了。
然而,甬道被厚实的土石所堵,即便炸开了门也没有用。
药包的厉害,王世任是知道的,却能用这笨办法堵死了义军入城的道路。
子车占拼了一阵,见夺城的希望不大,借着飞云梯缓了一下冲势,迅速返回城下。
刁得意正视鄱阳城:“娘的,想不到饶州军还有堵甬道这一手。能不能挖地道进去?”
缪斯摇头:“鄱阳城濒临彭蠡泽,不好挖,一不小心就挖出水来。”
“报!尚副将率舟师跨彭蠡泽而来,夺了饶州的船只,并遣别将第五麟率一府步兵攻鄱阳城西!”
一名兵丁飞奔传讯。
刁得意露出满意之色。
尚均常是沙场老将了,这个配合来得及时。
饶州军没了船,一身本事折了一半。
没有船的舟师,还能叫舟师吗?
倒是舒州都督府造船的预算,可以省了一大半。
第五麟的出现,让王世任眼皮直跳。
不用等消息,王世任都知道,饶州辛辛苦苦积攒的船只没了。
不,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最糟糕的是,饶州军原本预留的退路没了。
“怎么回事?我们的舟师全靠水上漂么?”白崂满眼怒气。
王世任无奈地摇头。
舟师的多数兵丁被抽来守城,被尚均常乘机夺船也是理所当然的,谁让饶州军现在顾头不顾腚呢?
三面夹击,让鄱阳城风雨飘摇。
“仅仅今天,饶州军伤亡就过五百。”
王世任声音沙哑,眼里带着一丝疲惫。
虽然将义军舒州都督府登城的兵丁打退了,饶州军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这还是有城墙之利的条件下,都损失那么大!
要是野战,王世任相信,饶州军会全军覆没。
关键是,王世任还能看出,义军麾下的兵丁多数是新兵蛋子,这就让人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