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病房出来,李慕洲又找了胡雪岩,他现在心思都在打仗上,商业上的事还是要靠胡雪岩来运作,交给其他人,他并不是很放心。
听了李慕洲的计划,胡雪岩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是真没想到李慕洲的心思有这么大。
“你的意思是要在我们这儿建个药厂?”
李慕洲志得意满的说道:“嗯,这药的疗效姐夫你也见识了。这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我预计欧罗巴那边也会有大战,到时候这药就能卖出黄金价来,英吉利用鸦片这些年把国家都掏空了,他们怎么赚走的,我就要用盘尼西林连本带利的给赚回来。”
沉思了片刻,胡雪岩缓缓说道:“怀璧其罪的道理你可懂?”
这个道理李慕洲已经从往后一百多年的历史中的诸多事件中明白的很透彻了。
当他们打不过你的时候,他们会奴颜婢膝的求你,讨好你;当他们和你一样时,他们会靠偷靠骗;而当他们强于你的时候,你身上有好东西,就成了你的原罪。
当他们远远超过你的时候,他们拿走你东西的同时还会扇你一个耳光,然后问你,你为什么不戴帽子。
和这些不讲道理的人是没有道理可讲的,只能讲实力!
李慕洲现在还没有能力去改变国家之间的实力对比,但他至少能让山字营不落后西方太多,甚至在某些地方,他还要超越他们。
“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现在我们弱,他们强,拿不到他们可以靠抢的。手中有枪,心里不慌,只是现在我们的洋枪洋炮都是靠买,哪一天我们和欧罗巴诸国翻了脸,他们一卡,我们手上的洋枪就成了烧火棍了。
所以我和老佛说了,让他们家族出机器和技术,我们出人和地,打算先建一个军械制造厂。”
胡雪岩点了点头:“你说得有理。你打算把这厂子放在哪里?”
李慕洲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道:“姐夫可知我为什么能取溧水而不取吗?”
胡雪岩想了想道:“溧水为江宁门户,取了溧水长毛必定发起大军来攻打,到那时可能连宜兴都守不住。”
“姐夫好眼光。我军取溧阳而不取溧水,就是不想闹出太大的动静来。
现在洪秀全在江宁,陈玉成在皖,李秀成在苏南,这三人看似一心,实则各有心思,加上何桂清何督,还有曾国藩和李鸿章,几方势力都搅在安庆江宁常州这片区域里,盘根错节。
互相掣肘,反而谁都不敢动,生怕一有动静就被别人给占了便宜。这宜兴溧阳一带反而暂时是安全的。”
胡雪岩把宜兴溧阳周边的环境在脑中过了一遍,若有所思道:“你想把军械厂放在山里?”
“有这个想法,不过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具体在哪里我还要仔细找一找。另外我想先买一批机器来,老佛那边同意最好,不同意至少我们自己还能造一些。。”
说到这儿,李慕洲朝着胡雪岩拱手道,“此事还要仰仗姐夫了。”
胡雪岩笑道:“反正这段时间我都在上海,紧着帮你打听打听。对了,慕洲,你现在已经是道台了,依然只是个候补,可好歹也是朝廷四品大员,没个家室可不成,和草儿姑娘的婚事也该办了。我上次回杭州的时候你姐上次和我还念叨此事呢。”
听到李雪芬名字,李慕洲尘封的记忆被打开了,刚要问近况,又突然意识到胡雪岩话中那个重要的信息,便问道:“我姐没和你一起去上海?”
“她去了,说是住不惯就又回了杭州,怎么了?”
李慕洲一听不好,急忙说道:“姐夫,李秀成上次攻杭州取而又弃,并不是不想拿下杭州,而是攻破江南大营更为重要。
现在江宁之围已解,苏浙为粮饷重要来源之地,他取了苏南,下一步必定图谋浙江,你还是尽快让姐姐去上海吧。”
胡雪岩呵呵一笑,不以为然道:“慕洲放心,现在饶提督带了八千兵马到了杭州,他为人方正,治军之能不在你之下,另外左宗棠领着一部湘军正在绩溪休宁一带,杭州要有事,也是数日便能抵达。杭州城固若金汤,长毛是万万不敢再来的。”
李慕洲一听左宗棠这位猛将就在浙江边上,便放下了心来,有心想再问几句李雪芬的近况,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
接下来的几日,李慕洲胡雪岩和佛德恩里克又谈妥了二千五百支塞莱斯步枪的合约。除了每支配五百发子弹外,李慕洲额外又定了七十万发子弹。
现在山字营满编一千五百人,收编了近三百太平军俘虏,在宜兴这边又招了三百来人,现在已经总人数已经超过了二千人。
李慕洲还要为以后继续扩编留出足够的余量。
至于火炮,他是真喜欢。
将军说了,战争的本质就是炮战,李慕洲对此深以为然。
原本想再加十门,却被胡雪岩给拦住了,原因嘛只有一个:太贵。
二千五百支枪加上子弹才不到六万两,十门炮就要近二万两,属实有些消费不起。
当日何桂清答应山字营军饷军需由江苏这边负责这种空话,李慕洲是不敢信的。现在三面都是长毛,连朝廷的旨意军报都要从湖北到江西到浙江才能传到宜兴,更别说银子了。
所以现在的山字营的开销还是由浙江这边垫付,然后再在户部进行结算,可现在浙江那边多了饶廷选的八千人,王有龄手头也很紧了。
再说你一个山字营一次军械采购就要近八万两,加上军饷,四舍五入就是十万两啊。
你让饶廷选的绿营怎么想,让别的团练怎么想。
平衡,是官场的法则,王有龄再把李慕洲当心腹,也不能把所有资源都给了他。
最后胡雪岩打了半天的算盘,李慕洲才象征性的加订了两门火炮。
又过了几天,到了八月九日这天,李慕洲带着手下众将在城头挥别了胡雪岩和大病初愈的佛德恩里克。
见着佛德恩里克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的模样,秦山心里别提有多腻歪了,呸的朝地上啐了口唾沫。
高四九知道他在恼什么,搂着他的肩头,说道:“老秦,要下手趁早啊,这洋鬼子少说也要一年半载才回来,你可要抓住机会啊。”
秦山难得不好意思一回,挠着头皮道:“我知道,可是你让我打仗还行,这男女之间的事我不在行啊。”
郑天喜凑上来,贼眉鼠眼的低声说道:“我说兄弟,你咋这么实诚呢。下药啊!霸王硬上弓会不会,女人嘛,只要放平了,那还不由着你了。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那洋鬼子回来一看,姬姑娘肚子都大了,也就断了念想了。”
高四九一脸嫌弃的看着郑天喜道:“去去去,你出的什么馊主意,他要真敢下药,李大人就敢砍了他。老秦,等回宜兴,我让我家那口子经常去找找姬姑娘,吹吹风,你自己也加把劲,有道是烈女怕缠郎。你天天在她眼面前转,日久生情嘛。”
正当秦山要谢高四九时,李慕洲从他们身边幽幽飘过,对身边的朱贵说道:“贵,军规里加一条,凡连长以上官员要婚娶的,必须入营满两年。我也一样。”
秦山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喊道:“大人,你已经踢了我一脚了啊,怎么还记仇呢。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