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
“谁？”
“酒馆新招的伙计。”
“进来！”
陈杰深吸口气，努力压住怒意，换了副灿烂的笑脸。
他推开门，脱下礼帽横在胸口，微微点头。
詹姆斯与马克对视眼，都在对方脸上，看到惊诧。
自打南军战败，他俩就被发配到西部小镇当警长。
这些年，见过无数的过路华人。
可从没有任何一个华人，像陈杰这样不留辫子，又穿着昂贵西服。
詹姆斯站起身，向前走了几步。
面前的华人，不仅没耷拉着脑袋逃走，反而昂头盯着他。
“亚洲佬，你说你是谁？”
“酒馆新招的伙计。”
詹姆斯回头看了眼马克，脸上明显在憋笑。
“好，新来的伙计，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为感谢两位警长维护治安，酒馆老板，决定请两位喝酒。”
“请喝酒？”詹姆斯努力憋着笑。
他身后的马克，却“哈哈哈哈”拍着桌子。
詹姆斯再也憋不住，一屁股坐在旋转椅上，哈哈狂笑。
“亚洲小子，你真的不会撒谎！”
“别说是你，格斯那个傲慢的北方佬，就是见了我，也不愿正眼瞧。你说他雇佣了你？拜托，别再逗我笑了。”
詹姆斯说着又哈哈大笑，马克也拄着脑袋摇头。
陈杰却没觉得难堪。
他之所以撒这种低级的谎，就是为了检测詹姆斯。
如果他连这种谎话都信，那他就是个愚蠢的酒鬼，怎么做合作伙伴？
见詹姆斯还有点脑子，陈杰也高兴的哈哈笑几声。
他也不客气，从马克身边拉了把椅子，大模大样坐上去。
还翘起了二郎腿。
“警长先生，我并非有意耍你，我有我的苦衷。”
“哦？说给我听听，如果我不满意，”詹姆斯眯着眼，“就以闯入警长室，坐脏板凳的罪名逮捕你！”
“马克！”
他一声令下，马克把配枪拍在桌子上。
陈杰丝毫没怕，反而抖起脚腕。
“警长，先前来报案的小孩，是我的弟弟，我们确实被波兰佬敲诈了。”
“所以呢，难道你弟弟没告诉你，我对亚洲佬的事，不感兴趣？”
陈杰摊摊手：“放心，我不是来找你伸冤，而是来请你喝酒交朋友。”
“你想得到我的庇护？”
“不，我想成为你的生意伙伴！”
詹姆斯看了眼马克，突然大笑出声。
“well，well。”
“合伙人先生，你有多少人马？”
“不多，”陈杰眨眨眼，“算上我两个成年人，外加十二个半大小子。”
“唔，哈哈哈哈哈！”
“噗！”马克也忍不住，把牛奶咖啡，一口喷在面前的文件上。
“马克！该死的，你把上报预算清单弄脏了！”
马克立即起身，腰杆挺直，双脚也“嘭”地并成军姿。
“对不起，长官！”
“反正也没列出多少，我今天会再做一份！”
“该死，你这个笨蛋，撒谎都不会！”
马克敬礼道：“对不起，长官！我只会带兵冲锋，以前这种事，都是亚历山大来做！”
“亚历山大？他三年前，就被北方佬打死了！别废话，快擦干净！”
陈杰冷眼看着一切，心里不住冷笑。
不过是往上面报点，能查出具体用途的假账嘛。
多简单事，这两个蠢货，竟这么为难。
詹姆斯愤怒的摊手，抓起桌上的朗姆酒，一口气灌了半瓶。
“哈，”他抹了下嘴，“亚洲小子，坦白说，我喜欢你身上的狠劲。如果我还在南军，我甚至想给你入籍，召到我的麾下。”
“正因如此，我想忠告你，鹈鹕镇是个很复杂的地方，各方势力都很难缠。”
“所以，带着你的人，在这里玩几天，就赶紧走吧！”
陈杰叹口气，微微点头示意。
“先生，感谢您的赏识，可我不会离开鹈鹕镇。”
“你想干嘛？”
陈杰笑了笑：“生存，扎根。”
“哈哈哈哈，马克，你听到他的话了吗？”
“是的，长官！”
詹姆斯放下酒瓶，双脚一蹬，椅子下的滑轮，便架着他来到陈杰身旁。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杰米，陈。”
“杰米，”詹姆斯点点头，“虽然你顶着张亚洲脸，可我不得不承认，你身上不服输的劲，很像我们南方人。”
“先生，我不认为这是夸奖！”
詹姆斯摆摆手：“OK，杰米，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事业。可你凭什么，就凭你手下那群童子军？”
“我不认为童子军是坏处，先生。当年耶稣他老人家刚创教时，手下不也是一群童子军吗？”
陈杰抬起头盯着他：“可后来呢，这群童子军，都成了世人跪地膜拜的圣徒！”
“哈，杰米，你也配跟主比？主的父亲是上帝，你的父亲是谁？华国的一位老农？”
陈杰抱起手臂：“我的父亲确实出身不高，可我一直坚信，主之所以伟大，不是因为他父亲是上帝。而是靠他自己的努力，为世人制定了新秩序。”
他也滑动转椅，贴到警长身旁，紧紧盯着他的眼。
“詹姆斯先生，你难道不这么认为吗？”
詹姆斯张张嘴，瞬间说不出话。
身为虔诚的基督徒，谁都明白，耶稣之所以能成功，是因为他是天选的神之子。
可为了死后能上天国，谁又敢否定主的功绩呢？
“well，”詹姆斯站起身，“杰米，你是个能言善辩的人。”
“说实话，身为前南军首领，我越来越欣赏你了。可我现在，是联邦任命的鹈鹕镇警长！”
“咔哒！”
顶上膛的左轮，突然抵在陈杰的太阳穴。
“杰米，我不管你和安德烈这群亚洲佬如何内斗，可你要明白，为了政绩，我不想看到有人在镇子里被谋杀！”
“杰米，如果我看到，我发誓一定会吊死你！”
“杰米，你听懂了吗！”
陈杰望着他和煦的笑着，屈起手指，拨开顶在脑门的左轮。
“放轻松，警长先生。你放心，我绝对绝对不会，在你眼皮底下杀人的。”
“如果你不信，”他说着顿了下。
“我可以指着太平洋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