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金牛

就在那一夜,在郭泽安睡得昏昏沉沉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一股漩涡,将他拉进一片泥潭之中。

泥潭中有个高大且漆黑的影子,告诉他手中的那枚玉扳指,待会能指引他找到一名横死之人。

并告诉他只要将那死人的门牙,与大拇指指甲掰下来,再放在城外二里地的一处小祭坛上,明日就能保他逢赌必赢。

那影子阴森邪异,把郭泽安一猛子惊醒,见眼下天还没亮,就抱着试一试的心理出了门。

怎知刚来到门外,戴在手上的那枚扳指,就将蛇头转向一个方位,他便跟着指引,一路出了镇子,趟过一条河,来到一棵大树下。

抬头一看,树上头,竟还吊着一个人!

于是郭泽安头皮轰的一下就麻了,想到刚做的梦,便壮着胆子,将人放下来。

见其死的透透的,又从其身上掰断大拇指甲与门牙,连夜放到了镇另一侧,一处黑漆漆的祭坛上。

说来也怪,待到第二天,郭泽安再去赌的时候,手气好的不得了,简直是要啥来啥,直到赢得没人跟他玩了,才兴致缺缺回去睡觉。

当天夜里,他又做了个梦,梦见那黑漆漆的影子跟他许诺,只要他按照扳指的指引,总共为它收集九次枉死之人的牙齿与指甲,能保他往后逢赌必赢,这辈子都有了。

于是郭泽安将信将疑,第二天又去了赌场,果然输的裤衩子都没了,昨日赢回来的钱,全还回去了。

不过很快,扳指又给了指示,带他来到了河边,寻到一位溺水没多久的姑娘。

这次,郭泽安没有犹豫,当即掰下牙齿指甲,去到祭坛献祭后。

正如那黑影梦里所说,第二天,他赌运又回来了。

这让郭泽安心里一震,不喜反惊。

坏了,跟邪神做上买卖了。

他只是嗜赌,又不傻,活人与邪神扯上关系,不说家破人亡,也得横尸郊野,也知道邪神是看上他好赌的性子,才提出这无法拒绝的交易。

就这么一下,整个人都幡然醒悟,比老父亲生前多年苦口婆心都管用,暗暗发誓以后都不能赌了。

只是既然被邪神盯上了,想再逃,那可难如登天,

想到邪神要他收集九个枉死之人之物,又想到那位赌运极佳,又横死街头的老赌徒,心里咯噔一声。

那最后一个枉死者,会不会…就是自己。

于是郭泽安琢磨了一夜,想出一个计划。

第二天,郭泽安又根据扳指给的指示,寻到一位枉死之人,并再次献祭,随后来到赌场大杀四方。

当然了,这不是狗改不了吃屎,一夜反悔,只是决定在邪神对自己下手前,为自己做点什么。

那段时间里,他一边收集枉死者之物,一边在赌场大杀四方,直至一个月后,存下来的已够他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而为邪神收集的牙齿与指甲,也剩下最后一次。

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年轻的郭泽安提上全副身家,来到祭坛前,将那枚蛇头扳指放在上面。

而后又远走他乡,来到了衢州城脚下。

从此之后,郭泽安发奋图强,用积累的赌资,做起了石材生意,日子越过越顺,才有了今日儿孙满堂的郭家。

“与邪神交易,断不会有好结果,但老爷子此举只能瞒它一时,却瞒不了一世。”

“而后定会迎来猛烈报复。”

听到这,苏铭对郭家的当下的遭遇了解个大概,也知后面并不是个欢喜结局。

若真逃离了邪神魔爪,郭家定不会有今日局面。

“呵呵…”郭老爷子笑了笑,看了眼躺在地上,“刚出生”的后辈,对苏铭道。

“但老朽那时年轻弱小,除了逃,还能怎么办呢。”

苏铭摇摇头,跟着惋惜道:“待你拿到钱,就应该雇佣百来个精壮汉子,直接将那祭坛砸碎烧掉!”

“烧…?”郭老爷子闻言愣了半响,而后猛地一震。

“是啊…直接烧掉就好了,哪怕当场迎来报复又能怎样…”

“总好过将一众儿孙,害到今日这副模样…”

苏铭知郭老太爷故事还有后续,便从怀里拿出可孕生活人的肉珠子,在他面前晃了晃。

“比起你早年经历,我更关心这玩意是怎么来的。”

“啊…”郭老汉有些心不在焉,呆了好一会,缓缓开口道。

“正如你所想,那邪神并没有放过我…”

话说郭泽安自从离了崖州来到衢州,人生就开始起势了。

他在淮南坊稳下脚后,石材生意做得越来越旺,不仅赚的盆满钵满,还被一位富商看重,娶了他家女儿为妻。

一年后,就有了郭老大,随后陆续几年,在生意日渐兴隆中,又再添两子,家族日益兴旺,称得上大富大贵之家。

若能将这份幸运延续下去,那郭泽安便是浪子回头,扶摇直上的典范。

但事与愿违,在他四十五岁的那一天,噩耗来了。

彼时,一位声名显赫的道士云游至此,郭泽安闻其大名,心生结交之意,遂诚挚邀请他至家中做客。

就在郭家大院内,两人相谈甚欢,气氛融洽,待到酒过三巡,道人忽然长叹一声。

“郭兄心地淳朴,为人仗义,怎会与邪神扯上关系呢,今日若不是被我撞着,怕是不出半年,贵府便会遭遇灭顶之灾呐。”

一听邪神灭顶,郭泽安不淡定了,连忙把那段陈年旧事说给道长听。

“哎~郭兄糊涂哇。”道士闻言,只是惋惜叹气,随后为他细细解释一番。

郭泽安如今这份福泽,是当年收集枉死者的怨气,与邪神交易借来的,严格上来说,二者在冥冥之中已产生了某种交织,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若是郭泽安下半生小富小贵也就罢了,但如今大富大贵,气运一飞冲天,连带着那不知名的邪神,道行也不知拔高了有多少倍。

随着道行高涨,如今那邪神早已摆脱了崖州的地界限制,怕是不出半年,便会找到他这个欺诈者报复,这回哪怕躲到天涯海角、哪怕他原地自杀,邪神也会找他后代下手。

郭泽安更慌了,忙给道士跪下,询问有无渡这死劫的手段。

那道士纠结了好久,才对他说道:“我这有一道宝符,可保你全家二十载无恙。”

“谢道长~谢道长~”郭泽安感激涕淋,感激的同时又想起后辈之事。

二十年后,他可能已经不在了,但儿孙怎么办?邪神会不会把这怨气,撒在后辈身上?

“哎…你家后辈,恐怕要靠你们自己了。”道士也束手无策,只是出主意道。

“见你我有缘,不妨再给你指条明路,往东走二十来里,有一座灵韵充足的大山。”

“在深山处,有一座破庙,那里,有一头金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