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夜果断点头:“蓝掌门何须多说,既然来了,岂能见死不救!”
蓝飞云大喜,当先带路,众人随着急奔,不多时到了南海剑派宅邸,只听内中杀声一片,蓝飞云急不可遏,纵身跃上围墙,往下一看,但见墙上、地上洒满鲜血,院中、廊下横尸处处,看身上服色,大多都是南海剑派弟子。
蓝飞云心急如焚,大叫道:“老董你还好么?姓蓝的来帮你也!”
说着一跃落地,一个锦衣卫大喝道:“锦衣卫办事,要命的……”
话未说完,紧随跃入的李长夜凌空一剑,劈开他半个脑壳:“老子们正是来要命的!”
四下锦衣卫见李长夜如此凶狠,都围了上来,蓝飞云抢上一步,八仙剑展开,“湘子横笛”
“果老抛杯”、“仙人提壶”……剑光烁烁间飞溅血花,顷刻间连杀三人。
这时后面十名锦衣卫尽数跃过墙头,蓝飞云一马当先,李长夜等人紧随其后,一连杀翻了几波锦衣卫,直冲入大堂中,正见一名五十余岁身形壮健的老者,满面悲愤神色,身披睡袍,和一名锦衣卫百户战得激烈。
另有两名锦衣卫总旗,率领七八人,猛攻十余名南海剑派弟子,那些弟子衣着凌乱,显然也是仓皇应战,不少人都带了轻重不等的伤势。
蓝飞云神情激动,叫道:“老董,老哥哥来帮你了!”
脚下步伐不停,手中长剑一晃,直刺那锦衣卫百户。
那百户一脸络腮胡子,身形肥壮,手中所使,赫然乃是两口板斧。
这种武器多见于截道的山贼,很少有高手使用,偏偏这百户斧法极为精湛,不慌不忙,抡斧磕开来剑,冷然笑道:“八仙剑派的广西佬,广州府岂是你撒野之处?”
那披睡袍的老者满目惊喜,连忙道:“蓝兄你真是雪中送炭!此人是本府锦衣卫百户王猛,乃是出名的杀星,人称他‘灭户阎王’,你要多加小心。”
说话间出手丝毫不慢,一手南海剑法气度雍容间不失狠厉,与姿态曼妙、身法灵动的八仙剑法可谓各擅胜场,但饶是如此,王猛双斧劈砍如风,一时竟也不落下风。
李长夜扫了一圈,暗自想到:怪不得俞烈派此人来灭南海派,此人武艺之高,远非寻常百户所能比拟,熊百户已算是极为出众的了,和这王猛相比,还是逊色不少。
“你们去帮南海剑派的弟子,我去围杀了那百户!”
李长夜一声吩咐,仗剑杀入战团,招数大开大合、剑意连绵不断,正是新入手的武当玄武剑法。
王猛虽猛,以一敌二已然不易,再多一个李长夜,顿时有些应付不暇,怒叫道:“武当如何也来趟浑水么?你这厮姓甚名谁,是武当哪位真人名下弟子?”
李长夜喝道:“广东锦衣卫勾结妖廷,事情败露,本少侠奉家师之命,特来惩恶锄奸。”
“武当派你……惩恶锄奸?”
王猛先是一愣,随即眼神中流露出戏谑之意,李长夜立刻意识到,对方识破了自己谎言,心中顿时掀起惊涛骇浪——
他本以为槐妖多半是遇见了什么武当弃徒,机缘巧合,学了几套武当绝学,如今看这王猛反应,竟似是吃准了武当派绝不会过问他们的事一般。
这岂不是说明,武当派和妖廷之间,即便不是明目张胆勾结,也至少存在着某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要知道当初太祖皇帝起兵反元,多得魔教势力鼎助,后来立国,魔教尾大不掉,太祖皇帝怕生后患,坐立不安,于洪武十七年(1384),轻车简从,悄然赴武当山,亲请大宗师张三丰出山,一年之间,荡尽魔教高手,那一年乃是甲子年,便是赫赫有名的“甲子荡魔”事件。
经此一役,魔教由盛转微,道家锋芒毕露,尤其武当一派,更是威震天下,执中原武林之牛耳。
后来燕王起兵“靖难”,数次派人去武当上香,武当闭门不纳,燕王心头怒极,却不敢有稍许怠慢。
直到夺得帝位,一干从龙成功的江湖门派趁机疯狂扩张,夺名山、抢洞天,将许多支持建文帝的门派赶出中原,也无一人敢打武当派的主意,可见其派威名之重。
如果武当派竟然也同妖廷有染,这消息若是在江湖上传开,影响之大,简直骇人听闻。
李长夜闪念间想了许多,脸上却不露分毫,哈哈笑道:“我武当派开枝散叶,虽有误入歧途之辈,多数人自然心念正途,你这为虎作伥之辈又岂知许多?废话少说,看剑吧!”
他这番话,却是明欺对方只是小小百户,赌对方所知必然有限。
果然王猛被他大剌剌一番话唬住了,心中惊疑不定:原来武当内部也有许多纷争,却不是人人都向着我们!
这门玄武剑法乃是乙级绝学,槐妖修炼到了炉火纯青之境,然而槐妖因为手部木疣叠生,手腕、手指远无常人灵活,因此到了李长夜手上,虽然境界不变,剑法威力却是大增,比之他最拿手的仙猿剑法亦是不遑多让。
又有董十七郎、蓝飞云两个厉害剑客襄助,王猛两口斧子舞得几乎发了,水泼不进的斧法,也挡不住三口利剑无孔不入的攻击,拼命挡了七八合,终于被李长夜一剑刺进心窝。
李长夜哈哈一笑,按捺住心口小境映照王猛生平,扭身直扑其他锦衣卫,董、蓝两个也紧随杀来,不出片刻,便将堂中锦衣卫杀绝。
这时后宅中惨叫声、呼救声不断,董十七郎不及道谢,狂吼一声杀去后宅,李长夜等人也理解他心情,都跟着杀去,及至天色渐明,王猛所带六七十名锦衣卫,不曾走脱一个,尽数斩杀当场。
南海剑派计点损失,上下一百余弟子,活着的不足三十人,且大半带伤,其中更有几个断手断脚成了残废的,后院妇孺,亦只有十余人存活,不少女眷都受了玷污,有的人已然自尽,没死的也是神情呆滞毫无生机。
董十七郎痛彻心扉,指着广东府方向大骂:“俞烈!老子不肯做你的狗,你便下这般毒手,老子总有一日、总有一日……”
想到自己其实并没法奈何人家,两行老泪磅礴而下。
李长夜在一旁道:“总有一日,要姓俞的死得惨不堪言,方才解了心头之恨!”
董十七郎听得心中痛快,却也知道只是痛快一时罢了,惨声道:“小兄弟,那王八蛋毕竟是锦衣卫的千户……”
李长夜傲然道:“一个勾结乱党想要造反的千户,他算个屁!董老哥,你随我去京城,家中若有贤良子弟,小弟保他一个锦衣卫小旗的头衔,将来大队人马杀回广东报仇,我们把俞烈挫骨扬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