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你干脆点我名字算了

“我救了你一命，可是你在害怕我。”

墨尽用一种极为平淡的语气，诉说着对许凤的些许不满。

这种毫不在乎，如高天俯视凡间一粒尘土的态度，让许凤几乎真的要以为对方是一位神魔。

可她仍旧持怀疑态度，因为对方的衣着与那一夜现身时的尽管颜色相似，样式与细节却都不一样。

心楼主人出世那一夜，穿了一身简朴素衣，那素衣称不上好看，只是被祂穿得很好看，袖口有针脚，还有一点疑似血迹的东西。

堂堂开天辟地之主，穿这样的衣服，说明那衣裳对祂具有特殊性。

许凤多次来意身节点中见危娥星君时，危娥星君就跟她说过。

“神魔一般会尽量维持自己的样子，包括衣着与言行，这是为了不迷失自我，也是一种锚。”

因此许凤每次到来看到的危娥星君都一模一样，几乎连每根发丝的位置都没有出入。

相比之下，心楼主人的变化太大了，指尖的蛇变成龙，衣裳换了一身还没有针脚与血迹。

许凤不敢正面回答墨尽的问题，怕有误导在其中。

她一而再的强调一件事：“禀开天辟地之主，许凤从不害怕心楼主人，更是期待伟大的补天救世之尊赐予我新道之路。”

她规避其他称呼的赞美，避免指向诅咒与不祥，她的祈祷对象只对她口中的心楼主人负责。

墨尽看透了许凤的心思，知道这女人不信任祂。

祂伸出左手，逗弄着右手食指上的蛟龙。

“你可以发誓。”

许凤愣住，发誓？发什么誓？您这样恐怖的不祥与诅咒，便是向危娥星君发誓，也恐怕保不住自己。

墨尽道：“你向心楼主人，也就是我发誓，随便一个誓言就好，我会回应你的。”

许凤顿时慌乱，眼前的存在看透了她的心思。

她怕有陷阱：“敢问开天辟地之主，此次发誓要用特定的称呼吗？”

“不需要，就用你知道的。”

墨尽逗恼了血衣控制的蛟龙，武意蛟龙气得不理祂，游回了祂的眼睛里去。

许凤低头沉思，在想自己该发什么誓言。

她的目标很多，但都不适合来起誓。

最后，她选了个简单点的。

“我许凤，向心楼主人起誓，一定要为忠心追随我的两个师妹，找一个缕弦派境内最强大，处于逼近人体极限境界的俊俏少年……接触一下。”

许凤犹豫了一下，把“爽爽”换了个说法。

【你是否要见证有人起誓要抓捕你拿去爽爽？】

因为莫山堡幻境而知晓许凤一切经历的血衣调侃起了自家主人。

“？！”墨尽都不知道为什么搬石头能砸到自己的脚。

祂看向这扬言要把自己绑了的凤命女子，有种一巴掌呼死她的冲动。

在墨尽升起这个念头的瞬间，许凤感觉心中涌出了无限的恐惧，她能感觉到自己意身星象图都在被可怕的压力挤压，似乎随时都可能要破碎。

她越来越确定眼前的绝对不是什么心楼主人，而是一个扮演心楼主人的可怕不祥。

“换一个。”墨尽忍住了杀意，没有对许凤出手。

许凤心道：“果然要我换一个称呼，这邪恶的不祥，在玩弄我！”

她咬牙，准备沉默下去，不做任何答复。

墨尽道：“你向心楼主人发誓，表示你对某个人没有任何一丝敌意或者恶意。”

送分题已经被拿到许凤面前，她还不选，墨尽只好勉为其难，拿她喂朱玉了。

刚才墨尽的杀意已经被许凤感觉到，她知道自己已经耗尽了对方的耐心。

这一次对方给出的誓言里确确实实有心楼主人。

只是刚才的誓言为何不成立，莫非有问题？

她幡然醒悟——她不是第一个见到心楼主人的，符合她描述的某位还在逼近人体极限境界的少年也被心楼主人选中，成为了新道踏足者。

她与那位少年的处境一模一样，甚至对方地位和在心楼主人眼中的价值比自己还高，因此心楼主人无法见证这种自相残杀的誓言。

这就说的通了。

反正不说也会死，许凤不妨一试眼前恐怖存在吩咐的一切。

她抬手发誓：“我许凤向心楼主人承诺，我对乌沙堡的玄堡主四姐妹以及她们的药人毫无敌意，我所做的一切，都是门内通过寄意神功逼我做的，我无法抵抗。”

许凤心底亏心事很多，毕竟她是缕轻弦用来监察三许帮的傀儡。

作为听到过应紫衣话的傀儡，她知道乌沙堡的重要性。

她既没有实力，也没有胆子更完全没有想法去针对乌沙堡。

应紫衣没吩咐不必对乌沙堡出手，不必再调查三许帮之前，她绝对不敢发这样的誓言。

但现在，有了应紫衣的准话，她敢了。

墨尽怎么都觉得不对劲。

祂眼前这个许凤到底是存心的还是故意的，两次发誓都指向祂，有点让祂想要除之而后快。

可偏偏许凤又表达了自己的态度，发誓绝不会成为乌沙堡的仇敌。

【是否见证许凤的不战之誓？】

“我见证你的誓言，许凤。”

墨尽给出了准确的回复。

同时，许凤福至心灵，感受到了这份誓言得到认可。

她张大了嘴巴，怎么也不会想到眼前的存在真是心楼主人。

可心楼主人怎让她感觉压根就是一个不祥中的不祥？

许凤没有再多想，而是叩首。

“许凤妄自猜忌心楼主人的身份，还请您责罚！”

她不想给心楼主人留下恶劣的印象。

责罚？这有点为难墨尽，祂不爱说话，也没有责罚过别人的经验，即使被得罪，祂最多也就是变身，喊一声尸变然后送对方安息。

“你有多少缕弦派的贡献点？”

乌沙堡现在贡献点少得可怜，有的也在蒋青那里，墨尽寻思要不要敲诈眼前这人一些。

祂通过血衣得知对方是非常接近缕轻弦的巡察弟子，怎么说也不会穷。

许凤道：“区区贡献点，许凤并不在意，只是许凤令牌里的贡献点，都来自于掌门与执令长老，转出去之后能被她们感应追查，您……”

在许凤看来，心楼主人应该是将贡献点收去，准备转给其他的心楼成员。

她很羡慕那天夜里被心楼主人厚爱的那位，竟然可以任选开天辟地后的神位，哪怕没有选神位，也有心楼主人偏爱，将之定为自己最亲密无间者。

墨尽对缕轻弦确实有杀心，但现在还得保护四个姐姐让她们好好成长，还没有动手的打算。

“那便罢了。”祂淡然道。

许凤心里有了新的结论——心楼主人也无法干涉现世太深，否则这样恐怖的神魔，焉能因为印州一个大派掌门而退缩？

许凤又问道：“不知许凤能否为伟大的心楼主人做点什么？”

她在寻求自身存在的价值。

心楼主人愿意找上她，说明她有这个可能性。

“你被危娥星君看中，又有凤命，姑且算是天骄，让你入我心楼成为我开天辟地后的另一个危娥星君，可以省下我很多力气。”

墨尽直言不讳。

成为危娥星君！！！

许凤的瞳孔都在颤抖，她对于这样的惊喜有些无法按耐导致呼吸沉重。

许凤这一生以来最崇拜倾慕的，便是危娥星君。

一位真正的神魔，青睐于她，投资于她，对她视若己出。

作为神明中的星君，危娥星君的强大与完美性毋庸置疑。

许凤这一生最大的梦想之一，就是成为危娥星君那样的存在。

但是从凡人武者到神魔的差距太大太大，她根本不敢想。

而现在，心楼主人愿意给她这个机会！

她就要磕头道谢，不管如何，先接下这恩赐，堂堂心楼主人不会反悔才对。

她刚要开口，就发现自己失去了语言能力，意身更是动弹不得。

墨尽道：“你不必先谢我，因为你现在还没有资格，凡人与神魔结缘，都需要进行一场祭祀，我的祭祀条件比较奇怪，对一些人来说很苛刻，对另一些人来说又很简单。

在没有完成祭祀之前，你与我心楼无缘。”

许凤并不失望，在墨尽说明了一切后，她不再受制，可以开口。

她很清楚自己在这等可怖的伟岸存在面前，随时可以舍弃，但她还是要为自己争取。

“还请心楼主人赐下祭祀需要的条件。”

祭祀的条件？怎么说？说强烈的情感凝结的意？

墨尽摇头：“这种事情，告诉你之后你刻意去做，反而做不到，你需要付出你最珍贵的东西。”

最珍贵的东西？许凤细细咀嚼了这句话。

她现在最珍贵的，无非就是危娥星君的眷顾以及自己本身。

危娥星君的眷顾对她而言无比重要，是立身之本，可对于心楼主人来说，嫌弃无比也不为过。

许凤更有自知之明，她不觉得心楼主人会看上自己。

她虽是入品武者的趋近完美化，又有凤命加持，姿色不输给母亲许媚甚至还别有一番风味，但入品武者基本上都能把控住自己的情欲，更何况是神魔。

神魔见入品武者，如观掌上蜉蝣。

许凤没有再追问下去，怕问过了头，惹来心楼主人怒意。

血衣对许凤发动了谋算，接着给予墨尽信息。

【你看到了她的一角未来，她还有两年零九个月可活，你可以决定是否改变这个结果。】

墨尽看着头顶19武力的许凤，微微皱眉。

“你被寄意太多次，要死了，你只剩下三年不到的寿命。”

许凤呆住，尽管她做好了准备，知道当执令长老以及掌门的寄意之身无法长寿，却也不曾想会如此早逝。

要知道，武者的寿命与普通人并不相同。

锻体武者不遭遇不测不被杀，自然寿命稳定在一百。

而畜民在这个时代平均寿命四十左右，而治民只有六十不到。

补缺阶段的武者反而比锻体武者低，只有八十年寿命，因为身体缺陷太厉害。

而逼近人体极限的武者，寿命也有一百二十年以上，因为每个人的人体极限不同，最高可以达到一百三十年。

入品武者拥有二百一十年以上的寿命，许凤体质特殊，危娥星君曾估算她原本有二百四十年的寿命。

但是现在，她要死了。

“我已经派出我心楼星君血夙前去找你，为你送去灵物补足被寄意的消耗，不要让我失望。

此外，蒋家有一人与你有缘，在未来会成为你的极大助力，堪称左膀右臂，收服此人，你或许可以完成祭祀，更可以逃过三年后的死劫。

此人是谁，你到了蒋家，一眼便知。”

墨尽给足了许凤利益，用对自己而言微不足道的付出为她改命。

这不是因为祂对许凤有多顺眼，而是此女将来可以给祂足够多的回报。

“心楼主人大恩大德，许凤无以为报，但凡心楼主人有任何吩咐，许凤愿赴汤蹈火。”

许凤深知自己力量微末，无法回馈什么，只得许下承诺。

这已经相当于是在发誓了，见证者就是心楼主人。

“血夙星君来自于烈州，我需要你用自己的身份为她办理好在印州的记录，另外，将你认为的有价值的信息，告诉我。”

墨尽没有客气，祂也懒得见证许凤的誓言。

许凤体内还残留着莫山堡幻境的力量，祂只需要动动手指，许凤就会面对白衣的自己，被追杀到天涯海角。

许凤道：“血夙星君大人那边无须担心，因为门内即将下发昭武令，用来招安荒域内的各派余孽以及非法武者，用以对抗即将冲击边境的荒兽以及不祥。

不过处理起来还是有些麻烦，不过有我在，只需要知会一声，血夙星君大人就可以登记在昭武令招安名册前列。

至于重要的信息，门内似乎准备建造万弓长城，用来镇守边境。”

墨尽好奇了：“缕轻弦有这本事，能建立起那破玩意儿的同时，保证不会被不祥盯上从而被摧毁？”

许凤仰起头，露出秀美的脖颈，凤凰纹身活灵活现。

“黄山上有一套珍贵神物，名为星宿灯，盏数我也不清楚，这些星宿灯可以吸纳星光为灯油，滴在身上，就会形成这样的神物纹身，越多的神物纹身拥有者存在，对抗不祥的能力就越强大……”

许凤慢慢的声音低了下去，她并非没有廉耻心，她怕心楼主人提出要近观，她也不想这样脱去衣物给异性看，哪怕这位异性是心楼主人。

“免了吧，待之后，心楼内会有女性星君前去，替我探查你身上纹身的究竟。”

墨尽准备让二姐去看看许凤身上神物纹身的原理。

靠神物躲避不祥可以，可神物的衍生品也能对抗不祥，有点太超标了。

这一个凤凰纹身只是一盏灯浇出来的，不是灯本身，更不是全套的星宿灯，墨尽不上手，实在看不出个所以然。

“您说的是血夙星君大人？”

许凤觉得自己又猜到了。

墨尽一时间不好解释，只得转移话题。

“如果没有什么事，我便离开了。”

许凤忙道：“许凤还有事要禀告伟大的心楼主人，那便是我在莫山堡发现了一个极好女色的女魔头，掌控了一个……”

“那就是血夙星君，她已经感应到你提到她，你自己去与她解释，你现在是心楼的外围成员之一，你有呼唤我的资格，但你应该知道这个资格什么时候该用。”

墨尽冷冷回应了一句，接着退出了许凤的意身节点。

实在气魔，这凤命女子一而再再而三点祂，到底几个意思？

许凤顿时哑巴了。

她当然知道自己不遇到十死无生的局面，不可动用呼唤心楼主人的资格。

可是她现在很担心自己的小命是否能保得住。

一位能够控制如此强大不祥的魔头……

不！

一位能够控制如此强大不祥的神君，她竟然往死里得罪，还在心楼主人面前说对方的不堪话。

许凤顿时觉得流年不利。

“这位神君似乎好女色，要不我……”

她在想要不要色诱，如果是异性她绝不可能同意，但是同性的话……

就当血夙星君是自己姐妹，抱着睡了一觉。

毕竟她可是把血夙神君得罪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