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血肉魔弓

墨尽根本不用担心这些人会跑得掉。

他清楚的看到不同未来的葬世魔域在打开，一个个样貌与逃跑者一般无二的女鬼正追杀上去。

她们在追杀曾经的自己。

尸变后的墨尽与意身魔功的相性直接超越了某个界限，令她们极尽忠诚。

墨尽轻轻一跳，来到数十丈外。

这里有四只女鬼皱着眉，嫌弃着身前的小木屋。

这是莫山堡的茅房，里面躲了四个女弟子。

女鬼们看到墨尽到来，识趣的让开，甚至熟练的缠在他头发上。

墨尽拉开门，里面四个吓得花容失色的女子真是我见犹怜。

他看向一个熟人，这个熟人与景月往上百年恐怕是一家的。

景冯哆哆嗦嗦求饶：“我跟她们都关系不好，我只是被欺负的可怜人，放过我，我不会报仇的，放过我……”

她说话的时候，她自己的女鬼却对着墨尽细细念叨了景冯的过往与为人，这种自己出卖自己的事，让墨尽沉思了一下。

“你们是来拉屎的吧？”

景冯四人都不知道墨尽说的啥，连连点头。

“那怎么穿得严严实实的？”

“哦哦哦……”有人开始脱衣裙。

墨尽只是揭穿她们的谎言而已。

“好人？我信你们是好人？都骗我了还说自己可怜，求饶什么？”

他转身离去，四个女鬼则是扑了上去。

墨尽远离这里的时候，开始自我怀疑。

“会不会我真是魔头？”

由不得他不怀疑，他现在的样子和做的事，以及尸变后的思维，都太非人了。

“不行，我心中犹豫了，这怎么可以？二姐对我的教诲怎能忘记？”

墨尽痛定思痛，不再优柔寡断。

他回头看向原本还趴在地上打滚的朱玉。

她被女鬼朱玉抱着头，神情呆滞，流着口水。

女鬼朱玉吻上自己，然后将过去的自己吸成飞灰，接着妖媚的来到墨尽跟前。

墨尽感觉不对劲：“你们似乎很乐意追杀自己？之前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止我？”

女鬼朱玉却是靠了上来，只可惜她与墨尽之间仿佛有着某种无形壁垒，将她迅速弹飞到三尺之外。

她嗔怪：“我的主人啊，不那样激你，我们姐妹不知何时才会诞生。”

墨尽好像被诈骗了，而且是不得不上当的诈骗。

他道：“你们怎会乐意追杀自己？还有，为何又对我改口？”

女鬼朱玉解释：“她们是铁矿，而我们则是冶炼出铁水再锻造而成的剑，外貌相似，材料相似，但已经不是同一个人。

至于之前称您郎君而非主人，那是因为那时未来还未确定。”

墨尽烦这女鬼得不行。

“滚开，离我远点。”

“遵主人法旨。”女鬼朱玉逐渐淡化，消失在墨尽眼前。

墨尽心里有一股无名之火。

他涉世未深，被这些女鬼哄骗，许下三天之约，最后真成了魔头。

明知道这是不可避免的事，但他就是很讨厌，没办法，就是拧巴。

时不时有女鬼狩猎完猎物，飞回他这里。

墨尽心念一动，将归巢的女鬼们驱散。

数了数，竟然还有七人在逃。

这七人分成三个方向，一个是独自逃跑的周媛，两个并不是莫山堡驻点的女武者，以及四个结伴逃亡的莫山堡女弟子。

墨尽只是三个纵身，便来到四个逃亡的莫山堡女弟子面前。

这四女倒是相貌相似。

前有魔头，后有与自己一模一样，实力还与自己相差仿佛的女鬼，四女崩溃了。

她们跪地求饶。

“大人，我们愿意侍奉于您，愿意付出一切，求求您饶我们一命！”

“我问你们一个问题。”

墨尽很是严肃，他想知道今夜的行动会不会有后患。

“我们是三胞胎，但是小妹与我们只差一岁，您要我们做什么都可以！”

四女还以为墨尽看中了她们姿色，顿时以色诱之，更是展露各自资本。

墨尽别过头去：“把衣服穿好，你们把我当什么人了真是，我要问的是别的。”

他有真正喜欢的人，不会对这些女子动心。

四女还以为自己能逃脱。

“您问，我们知无不言。”

“你们背后的世家会不会为你们报仇？”

“啊？！”

“唉，看来你们也不清楚。”

墨尽一边摇头，一边收获杀戮与生机。

紫纹芸豆已经成熟，甚至。

【种世豆蔻已经成熟，植株已经枯萎，多余的生机将用来提升作物的品质。】

【血莲吸取足够多的杀戮，进入成熟期，请选择摘花食用，还是取莲子食用。】

小魔头来不及管这些，他一跃而起，追向那两个女武者。

她们被自己模样的女鬼缠住，想逃也逃不远。

“放过我们，我们不是莫山堡弟子，只是路过做客。”

“我信我信！”墨尽一向友善。

“那为何还在追杀我们姐妹。”两个女武者止步，看着已经拦在她们前方的墨尽。

“顺手的事。”

墨尽的理由是如此的合理。

两女里，肤色较浅，头上戴了首饰的推开另一人。

“请杀我一人就好，放过我这妹妹！”’

“不，谢姐，我怎能弃你而去？”

“少说傻话了，能活一个是一个。”

她二人还在那里姐妹情深。

墨尽唤来她二人的女鬼，问她们。

“真的假的？”

“假的，她们演戏呢主人。”

“我就说嘛。”

墨尽反手就是隔空一掌，武意喷发，将两女打得尸骨无存。

最后，便只剩下一个周媛。

墨尽也不急，慢慢跟在后面，让她跑。

他天生善良，其他人他都痛痛快快的送走，怕她们死前遭罪。

这周媛就免了吧，仇恨太深了，折磨她也无妨。

“唉，又心软了。”墨尽嫌弃自己。

他解除尸变，恢复先前模样。

只是尸变破坏了自己的衣服，有点赤条条的。

“主人请穿衣。”女鬼朱玉又钻了出来，拿着一身衣裳，

这位过去还是限定嘉宾，真正的朱玉死后，她似乎成为了常驻。

墨尽确认那不是女装后接过，朱玉再次被他身上的无形壁垒伤到，弹飞出去。

“这衣服哪来的？还挺合适。”

女鬼朱玉掩嘴笑道：“莫山堡弟子都是世家出身，玩得很花，这苦寒边境无甚玩乐，就爱磨那豆腐，这衣裳是用来增添情趣的。

您放心，这身干净的。”

墨尽噎了一下，问起正事：“你来自未来，我能否知道将要发生的事？”

女鬼朱玉摇头：“主人，我们已经锚定现在，从一个破灭未来降临杀死现在的自己得以去真存伪，记忆也在那段未来消失，只会循着您意身神功的运转来完成各种事情。”

“那我要你们有何用？”墨尽嫌弃这些女鬼弱小。

女鬼朱玉委屈了：“我们用处可多了，只是主人您又不喜欢用，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你最好找到自己真正的用处，你既不能告诉我未来，又弱到跟原本朱玉实力相差不大，我看你就烦，留不得你。”

墨尽没兴趣被一堆女鬼跟着，心里隔应。

“只要主人您下令，我们就可以互相吞噬，融合为一个整体，并且延伸出新的变化。”

女鬼朱玉似乎极不情愿提出这个问题，可她无法违背墨尽的意志。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墨尽催她。

“主人您就不能怜香惜玉一点，姐妹们可都是武者，名副其实的美人啊。”

女鬼朱玉似乎不愿进行这种危险的事情。

“你不干有的是女鬼干，别的先动手你可别后悔。”

墨尽念头一动，放出其他十七个女鬼。

这些娇艳动人的女鬼们彼此看了一眼，暗叹这主人是个不懂惜花怜蕊的棒槌之后，扑在了一起，厮杀起来。

“你们慢慢打，打赢了再来找我，我去看看那个漏网之鱼。”

墨尽不愿看这些女鬼打架，她们打起来就像是一团团橡皮泥融合在一起，变成一大团多手多脚多头的玩意儿，越看越瘆人。

“主人慢走～”十八个声音重合在一起，莫名怪异。

墨尽才不管她们，独自去追周媛。

女鬼周媛死死缠着她，墨尽根本不怕跟丢。

大漠之上，大雾之中。

周媛心里的绝望越来越强烈，她后悔为什么要来这里。

这是她无论如何都会输的局面，哪怕她刚才真杀死了墨尽，而墨尽也没那么强。

因为她认出了墨尽修炼的功法。

这样邪异魔性的特征，只有一门功法具备。

“你练的是意身魔功？！”

周媛已然落败，尽管她与自己的女鬼实力一样，但是她输了。

她已经绝望，她会疲惫，她会受伤，她会死。

但是女鬼周媛不会，所以她输了。

墨尽从雾中走出：“你知道意身玄功？”

“我入门那年，教我练功的教习说过，出门在外，遇上修炼意身魔功的魔头，便要扭头就跑。

那时我傻傻的，犯些小聪明，跟教习说了很多蠢话。

教习说，哪怕那魔头再弱，弱到一口气都能吹死，也要看到就跑。

因为魔头被杀死后，会化为真正的魔，会杀死仇人及与仇人有任何一丝相同血脉的活人。

教习说，魔头困不住，不杀也没办法。

而且魔头如果实力与你一致或者比你强，就会唤出死后的你，对你追杀到底……”

“你只是想告诉我这些？”

“不，我要告诉你的是另外一件事！”

周媛将死，却大笑起来。

她道：“魔头！所有的魔头都是被诅咒者，是不详，永生永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等着那天，哈哈哈，我等着你丧失记忆丧失自我，再无人爱你再无人记你那天！

你将只会被众生厌弃，那比死还可怕，哈哈哈，你终将为你身边的一切带来不幸，没有任何魔头逃过这样的命运……”

“你说得很好，可惜没机会再说了。”

墨尽上前，伸手捏断了她的喉咙。

女鬼周媛楚楚可怜的靠了过来。

她似乎认为自己现在是最强的女鬼，墨尽会很重视她。

岂料……

“尸变！”

高大的墨尽再次出现，伸出爪子，一把抓住女鬼周媛的头，按在自己胸前。

无形的壁垒将女鬼周媛灼烧到惨叫。

“主人！饶过我主人！我与她不是同一个人，饶过我……”

直到女鬼周媛被彻底化为虚无，墨尽才知道了这壁垒是怎么回事。

【你的心纹绞杀了一个你的仆从。】

女鬼周媛死去之后，周媛的尸体灰烬化，接着一缕血红飞出，融入墨尽体内。

墨尽坐了下来，也不解除尸变，只是发呆。

尸变后的嗜血狂躁，在被周媛打击后消散了很多，只剩下惆怅。

他一直坐到大雾散去，露出一弯弦月。

月光洒落在大漠之上，沙粒时不时反射微弱的光。

女鬼们打完了，化为一个，向墨尽飞来。

“主人。”声音还是多个女声重叠，只是没有十几个那么多。

这获胜者欣喜得很。

她道：“主人，是我，我是朱玉啊，我把她们都吃了，周媛的伥鬼呢？我现在打得过她了，让我吞了她，好给主人效力。”

墨尽低着头，爪子刨着沙子，有些迷茫。

“周媛死了，被我杀死了。”

朱玉的欣喜顿时全然不见，她只剩下恐惧。

她又用出了那一招。

她跪在地上，高高撅起屁股，祈求墨尽的宽恕。

“主人，求求您不要杀死我，我现在有用了，真的有用了。”

她怎么也想不通，还没真正开辟出葬世魔域的墨尽是怎么杀死伥鬼的，意身玄功赋予她的知识里，分明说魔头还未完全成长起来前，无法杀死自己的仆从。

作为仆从，她只需要不断骗墨尽堕落，令他成为真正的魔头，自己就可以永生不灭且越来越强大。

对于她这样的伥鬼而言，外面这个腐烂的天地恶臭而贫瘠，像是关牲畜的圈栏。

只有葬世魔域才是真正真实的世界，温馨又舒适。

“我对你的屁股不感兴趣，我且问问你，我真的会变成什么也不记得的魔头吗？”

“主人啊，那种事情还很早很早呢，正常的魔头起码成长百年才开始出现征兆，千年才会被放逐，您时间还多……”

“可是我不正常。”

“……”

吞噬了其他女鬼成长起来的女鬼朱玉真不知道怎么伺候这位了。

墨尽被周媛临死前的话触动了。

她都要死了，不至于撒谎骗自己，因为有些信息跟墨尽知道的对得上。

“主人，我能先回去吗？”

女鬼朱玉猛然回头，恐惧的询问。

墨尽不知为何，伸出爪子，他觉得他应该这样做：“来吧。”

女鬼朱玉瞬间融化，仿佛蜡烛一般，下一刻，周围变成了血肉浇铸的恐怖地域。

那是墨尽杀死的莫山堡女弟子的尸体，一具具堆叠在一块儿，死不瞑目。

“我是魔头……”墨尽越发验证了自己的想法。

这以他为中心的恐怖地域开始鼓包，接着发芽。

一张大弓从芽孢中冒出，不断吸取恐怖地域的一切，最终长成。

这是一把燎燃着血火与黑烬的大弓，比墨尽自身都要高。

朱玉的声音从大弓上响起。

“主人，请赐予我一滴血，否则我无法靠近您，您的身上有针对我的事物存在。”

墨尽划破手背，黑红秽血飞出，落到大弓上。

【你成功获得了魔器血肉魔弓。】

吸收了尸变墨尽的秽血，血肉魔弓急不可耐的落到墨尽手上，继而化为一条体侧生出火羽的赤蛇，顺着墨尽的手臂游了上去，躲到他左眼里，与那条武意蛟龙相伴。

墨尽高兴不起来，他都不知道现在的样子，会不会吓到四个姐姐。

正在这时，一只手穿过他那长而多，浓而密的白发。

她摸了摸他的头。

“事情做完了，怎么还不回家。”

“大姐，我……”

墨尽不知道说什么。

“好了，素衣，早点回去吧，明天还要回乌沙堡呢，你二姐一个人等了我们那么久，一定很想你了。”

玄在摸墨尽头的时候，看着他身上的道道血斑。

她本以为这些东西都消失了。

没想到却出现在墨尽的另一个形态身上。

“在乌沙堡，没有人会嫌弃你的，素衣，跟大姐回去吧。”

玄伸手，抚摸他的脸庞，为他拭去猩红的泪水。

墨尽解除尸变，又浪费了一身衣服。

他愣了一下，接着护住要害位置。

“大姐，你不要看了……”

“怎么？小若小荼都用得，就大姐看不得？大姐换衣服的时候有防过你？”

“大姐，那不一样……”

“好了素衣，这个给你，穿上吧。”

玄扔出一套从莫山堡驻点废墟里摸出来的衣服。

墨尽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失声：“大姐你什么时候来的？！”

“从那句‘苏意玄也配与我大姐相比’开始。”

玄眯着眼睛，似乎对这句话很是受用。

她看着那些女弟子以及女鬼诱惑墨尽，墨尽却不为所动。

哪怕她本就信任墨尽，却也是因此欢喜很多。

墨尽瘪嘴：“大姐我又不会出意外，你来干什么，还偷看……”

“我不来你就这样一直在这里坐着想不开？”她叹息，“你都念到我了，你什么想法，大姐还不清楚吗？”

她抓起换好衣服的墨尽丢到自己背上。

“走了，你跑得慢，大姐背你回去。”

墨尽挣扎：我堂堂男子……”

“闭嘴，再吵我把你和莫山堡十九个女子轮番大战彼此还都脱衣服的事告诉你二姐三姐和小荼。”

大姐放出狠话。

顿时白发少年被唬住了，他也没想到大姐会跟他开这样的玩笑。

“大姐你这是污蔑，虽然你的描述符合现状，但是也太误导了。”

“好了，你休息会儿吧，该走了。”

玄背负着他，化为遁光，径直飞向天空。

墨尽其实也累了，两次尸变对他的消耗很大。

并非体力上的消耗，而是精神上的。

尸变之后他会残暴无情而嗜血，只是他凭借真知镇住了那种感觉。

自我内耗太久，他感觉很疲惫。

他闭上眼睛，进入了种世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