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泪水

轰！

骤然响起的巨响，令布博尔的大脑空白了一瞬。

什么东西砸过来了？

投石车？

别开玩笑了，这里距离那四座地堡，可是有接近两公里的距离，什么投石车能打到这里来？

他可是亲自硬接过那些石弹的轰击，虽然不知道那些见鬼的家伙为什么射击频率那么快，但是从石弹的力道来看，这些投石车的射程虽然比普通的投石车远一些，却绝不可能打到这么远的距离。

然而，现实是不以布博尔的意志为转移的。

很快，那熟悉的射击频率，熟悉的轰击力度，以及兽人们或惊慌或麻木地呼喊，都清晰无比地告诉布博尔——

那八台投石车来了。

投石车的轰鸣再次炸响，马克也彻底放松下来。

他没有选择据城死守，有三方面原因。

其一是确实是受到了前世战术习惯的影响，习惯给部队留下更多的战略纵深，有充足的战术机动空间；

其二是保留底牌，其实城防都不是他最后一道防线，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巷战的准备，反正肯特领的人口他已经迁走，领地不可能封给他，打烂了他也不心疼；

其三也是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为了留下这位三阶的兽人统领。

据城死守肯特领西门，兽人一旦进攻受挫，自然是想走就走，即使他派驼鹿骑兵绕行追杀，风险大不说，更重要的是驼鹿骑兵人数有限，杀伤效率有限，兽人占据人数优势，击溃容易，想留下超凡强者，千难万难。

在野地里，没有对等的超凡强者，很难阻截一个一心想逃跑突围的三阶超凡者。

但是这块绵延五公里的战壕带是马克为兽人部队选定的坟场，充满了无数细节，只有在这里，他才可能把兽人强者困于死地。

我虽然没有能直接与你对抗的强者，你难道就能对抗自然法则（物理）的力量？

持续半小时的轰击中，投石车掷出了近千枚石弹，上百吨的石块将那座布博尔躲藏的地堡轰塌、砸烂、垒成了一座高耸的坟包。

圣域之下，没有人能从这样的打击中存活。

马克徐徐抬起右手，投石车停止了轰鸣，战士们额头淌下的汗水凝成霜雪，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和兴奋。

我们胜利了！

【领地在一场实力对比悬殊的战役中赢得胜利，战斗评价：完胜！威望+3000】

一支上千人的兽人部队，仅余百余名兽人和仆从军狼狈逃窜，没有补给的他们，将在还要持续五天的暴雪中，面对驼鹿骑兵的追杀，可以确定，没有几个兽人能逃回海因斯大营。

或者说，也没有兽人会想逃回海因斯大营，面对来自上层严酷的军法。

这样惨烈的失败，不说今年的冬掠中是绝无仅有的，历数兽人进犯高地区冬掠以来，也难找如此惨败的战例。

兽人把人类视为予取予夺的口粮，把边境领地视为来去自如的粮仓。

每一个生活在边境的人类，对冬天都充满恐惧，恐惧暴雪的肆虐之威，更恐惧兽人的屠刀不知哪一天就会落到自己头上。

当恐惧被战胜，当仇恨得到宣泄，每一个战士都陷入狂喜，只是他们太累了，很多战士都没了欢呼的力气，疲倦地就地坐下，任泪水流淌。

这些战士，刀斧入肉没有流泪，骨断筋折没有流泪，却在此时流下了泪水。

那是喜悦的泪水，那是胜利的泪水！

……

暴雪季终于结束。

距离肯特领防卫战胜利已经过去了十天，卫戍军在肯特领休整了五天，等到暴雪结束，打扫战场，然后满载着兽人的头颅返回了椴木镇。

椴木镇这边已经提前收到了胜利的消息，根据马克的命令，阿尔迪亲自筹备了盛大的凯旋庆典。

庆典的主场地安排在镇外，新近落成的荣军院门口。

椴木镇支援战、肯特领攻城战、肯特领防卫战，三场战役中斩获的上千枚兽人首级带入镇区，确实不太妥帖，还是在镇外比较方便。

利用肯特领运来的条石，阿尔迪在荣军院门外修筑了一座宽大的广场，广场的中心矗立着一座高耸的纪念碑。

肯特领防卫战中牺牲的十六位卫戍军战士，长眠于此。

碑身的两侧，是马克亲笔题写的两行碑文：“雪域埋忠骨，山河念英魂。”

卫戍军全体战士第一次着礼服，肃穆地立在碑前，椴木镇、肯特领的居民还有从塞格镇赶来的工人代表和管理人员，里三层外三层把广场站得水泄不通。

队列的最前方，马克同样身着卫戍军礼服，面向纪念碑。

“向牺牲的英雄，敬礼——”

马克带头，全体卫戍军齐刷刷敬礼，观礼的民众被这种悲壮肃穆的气氛感染，不约而同低头默哀。

雪与沙和涅尔瓦代表马克，点燃了纪念碑两侧垒起的兽人头颅，阿尔迪拿着重金购置的留影水晶，忠实地记录下这一幕。

这是洛坎大陆历史性的一幕，一位势力领袖，一位事实上的领主，一位军队的最高指挥者，带着全体官兵和所有人民，向着战争中牺牲的普通军人敬礼哀悼。

熊熊的烈火中，马克转身，目光扫过他的部队，他的人民，他的声音低沉庄严，却极富穿透力：

“我们今天聚集在这里，为了欢庆胜利，也为了缅怀那些为了胜利、为了守护我们的家园，付出生命的烈士。

“当我们丰衣足食、家人团聚、围着火炉享受温暖的冬天时，我们应当铭记，有些人选择了用生命守护这一切。

“这个冬天，是我来到塞格镇以后的第一个暴雪季，我们做到了，没有让兽人，让那些觊觎我们的敌人，踏入我们的家园一步，没有让他们侵占我们一粒的果实！这一切，离不开卫戍军全体战士的奉献，也离不开今天在场的每一位同胞的努力和奉献！

“战场上流下的每一滴血是功绩，工厂里纺出的每一根线、烧出的每一块炭、熔铸的每一块铁锭，都是功绩。今天的胜利，属于长眠的烈士，属于卫戍军的全体官兵，更属于我们领地的每一位人民！

“我提议，将肯特领防卫战胜利的日子，每年的3月11日定为胜利日，这一天我治下的所有领地放假一天，共同欢庆胜利，缅怀烈士！”

讲到动情处，马克再次转身面向纪念碑，肃然敬礼：“我，马克·弗罗斯特，在此与你们约定，我愿化作你们的眼睛，代你们守望我们的家园！”

卫戍军全体一同敬礼，所有人跟着马克合唱着他谱写的纪念歌曲：

有时候我总觉得那些军人，

没有归来，从流血的战场，

他们并不是埋在我们的大地，

他们已变成白鹤飞翔。

他们从遥远的战场飞来，

把声声叫唤送来耳旁。

因为这样，我们才常常仰望，

默默地思念，望着远方。

疲倦的鹤群飞呀飞在天上，

飞翔在黄昏，暮霭苍茫。

……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合唱，悲壮的歌谣在天地间回荡，忽地，马克的身上迸射出纯粹的光芒。

他晋升二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