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槿言望向待在身边的玄甲铁人，一缕灵识探入傀儡核心。
他欲要研究傀儡核心的阵纹构造，这是炼傀师提高炼傀造诣的常见方法。
却在此时，他突然发觉自身与傀儡之间似乎多了一层若无若有的联系，自己好像能操纵它。
他并未运用家族所传御傀术，以他刚刚诞生的微弱灵识，应当难以操纵傀儡才对。
顾家之所以两百年余年便能在琼华站稳脚跟，靠的便是传承自出云宗的傀儡秘术。
通过其中传承的御傀术，他们能够向这种没有灵智的傀儡下达更加繁杂的指令，延迟也要小上许多。
如今他尚未施展御傀术便能操纵傀儡，这如何不奇怪？
甚至这还不是他的极限。
顾槿言尝试继续向傀儡核心中输送灵识。
恍惚间，他感觉自己似乎同时拥有了两具身体，一具是他，一具是玄甲铁人。
这种感觉远远不是此前通过御傀术操纵傀儡所能比拟，顾槿言闭上眼睛甚至能够感知玄甲铁人周遭的环境。
“古怪，当真古怪。”
顾槿言急忙收起灵识，眉头微皱。
这古怪的灵识从何而来？
虽说如今这古怪灵识没有伤害到自己，甚至能够帮助自己完美操纵傀儡。
但顾槿言依然心有不安，他并非初入仙途的小白，几次外出历练让他养成了谨小慎微的性格。
有时候未知的并非都是好事。
“莫非是修行出了岔子？”
顾槿言百思不得其解，他所修行的《覆水诀》是出云宗传下来的筑基功法，应当不会出现什么问题才是。
无论如何，顾槿言暂时都不敢再使用这古怪的灵识。
“大长老见多识广，还是明日清晨去寻他以求解决之法。”
大长老如今是练气九重，顾家修为最高之人。
又思绪片刻，顾槿言施了一道轻身术，向大长老居处飞奔而去。
修行一事还是拖不得，不早点解决这个麻烦顾槿言难以安心，若是就今晚出了什么问题有大长老在也多一分保障。
不多时，顾槿言来到大长老居所之前，气喘呼呼。
咚！咚！咚！
未做停留，顾槿言敲响了大长老的房门。
“进。”
一道厚重的嗓音传来，顾槿言推门而入。
大长老顾坤全闭目静坐在蒲团上。
他收起功法，睁开双目打量起顾槿言。
这个小辈他有印象，修行天赋尚可，不知寻他何事。
他此前自知修为再难寸进，寿元将近便不再占据家族洞府资源，结庐在此地潜心修行，很少会有人来打扰他。
“你来寻我何事？”
顾槿言行了一礼，开口说道：
“晚辈修行似乎出了岔子，族中又大长老见多识广，望长老教我……”
顾槿言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解清楚，不敢有所隐瞒。
大长老闻言沉思许久，良久开口道：
“你且试试这古怪灵识覆盖范围几何，有我在此护道大可不必担心出现甚么意外。”
顾槿言闻言放开心神，全力向外蔓延灵识，不多时便感觉到了极限。
此时灵识几乎将大长老整个小院都覆盖其中，他能够清晰感受到范围内的一草一木，就连屋外老树上寒鸦羽毛的纹路都清晰可见。
这绝对不是灵识可以达到的效果！
练气修士的灵识主要用来炼化各种法器，还有粗略感知周遭环境的能力，但绝没有如此清晰。
顾槿言将自己的发现一五一十告知大长老。
大长老闻言点头不语，又问了几个无关痛痒的问题，顾槿言一一回答。
“此物给你。”
大长老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青色玉佩，顾槿言恭敬接过。
“这枚青鱼佩乃是我年轻时外出游历所得，有温养身躯，抵御灵识攻击之效便先曾与你护身。”
“至于这古怪灵识似乎没有什么危害，甚至是一场机缘，平日小心谨慎一些便好。”
“多谢长老。”
顾槿言道谢一声离开此处。
吱呀——
木门合上，房间内归于平静。
大长老重新盘坐在蒲团上，却并未开始修行，他的眼神凝重似有精光闪烁。
“古怪的灵识……倒是和传说中的神识有些相似，只是比传闻要弱了许多，这种东西怎会出现在一个小辈身上？”
大长老不是没有考虑过夺舍的问题，只是细想又觉得有些荒谬。
哪个有夺舍本领的大能会选择一个练气三重的真灵根修士去夺舍？
不过以防万一，他还是留了后手。
那枚青鱼佩的功效不假，但除此之外还有监视的功效，一旦顾槿言的灵识发生什么意外，他这边都能及时了解。
……
离开大长老的院子，顾槿言只觉身心一阵轻松。
摸了摸挂在腰间的青鱼佩，淡淡青光闪烁。
暂且没了后顾之忧，顾槿言心情大好迈步走向自家小院。
玄甲铁人静立在石凳旁，一如去时模样。
石凳上端坐着一个人影，正是七弟顾槿从。
月光下，他正在仔细擦拭一柄长剑。
“六哥！这么晚你去哪了？我到处寻不到你的人影，便待在这傀儡旁等着你。”
顾槿从望见六哥回来，便收起长剑起身问道。
“修行之事有些困惑，去寻大长老了，倒是你这么晚来寻我何事？”
顾槿言倒没有提及灵识之事，免得惹小七担心。
“倒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只是……只是我想和你商量一下外出游历……”
“此事休要再提，你如今才练气三重，心性又不成熟，如何能够游历？”
顾槿言语气有些严厉，出言打断顾槿从。
小七已经和他提过许多次外出游历，可他对小七又实在放心不下，这些年便一拖再拖。
用小七的话便是族中无剑术，他又醉心此道，想要外出求剑。
再问他学剑作甚，便是“杀那长虫！”
“可是……可是那长虫好不容易现身，再拖个几十年怕不是又躲进深山，如此按部就班修行下去，怕不是此生报仇无望？”
顾槿言闻言陷入沉默，他又何尝不想报仇，那长虫杀的不仅有六叔，还有他的父亲。
奈何自身修为薄弱。
“此事还是从长……”
“呵……从长计议，又是从长计议……”
顾槿从举起手中长剑横立身前：
“这是父亲赠与我的长虹剑，他说等我练气四重便亲自传我剑术，那时我便是一个合格的剑修。”
“我努力修行只为这一个承诺，可……他却食言了，你让我如何从长计议？”
顾槿从的父亲确实有一门一阶上品剑法，那是他远游得来。
顾家子弟在练气五重时便能外出远游历练一次，说是游历，不过是在家族长辈的陪同下去出云宗走上一遭。
顾槿从声音有些颤抖，场面一度陷入死寂。
良久，还是他率先出声打破沉默，沉声道：
“是我莽撞了六哥，见到那长虫的踪迹我便难以控制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