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难忘的一天

二十一世纪初,在滇南省的道上流传着这样的一个说法:

江湖多娇生百态,浪子少金行夜路。宁当小鬼下黄泉,不遇白泽五行眼。

在后来的日子里,胡八道只要听人提起曹老大,他总是会凑上去散一圈香烟然后挺起胸膛自豪的说道:

“曹老大他讲义气、重赏罚、明善恶、扶弱小,总把江湖事江湖了这六个字挂在嘴边,只可惜他生错了年代,要是放在古代怎么也是一代大侠,我老胡这辈子只服他一个人!”

……

2022年7月8日这个日子对于曹颢邺来说是永生难忘的一天,只可惜在早上六点起床的时候他还不知道这一天对他来说到底有多“难忘”。

2022年7月8日早上六点,滇南省第一监狱里的大广播响起了欢快的音乐声。

一名戴着白手套的狱警管教穿着笔挺的制服正步走入监狱里的走廊,原地踏步立定后扯起嗓门喊道:

“起床时不喧闹,预备——起!”

只见各个监室纷纷响应起来,所有人一边起床一边唱了起来:

“起床时、不喧闹,洗漱如厕讲秩序,着囚服、配标识,内务整理不能少……”

“唉……”,听到洪亮的歌声216监室内的壮硕男子长叹一口气后从床上爬了起来。

只见这壮硕男子剃着一个短寸,白色的头皮上满是青白交替的发茬,往下望去,双眼皮,丹凤眼,一道疤痕从他好看的左眼一直延伸到鼻子右边才停下,但好在疤痕较浅,不是很明显。

他的身材为传说中选拔锦衣卫的身材,也就是螳螂腿、马蜂腰,浑身上下都是饱满的肌肉,但只可惜长得黑了些。

套上裤子,穿起鞋,他熟练的将被子叠成豆腐方块,而后抓起衣服一边穿一边跟着其他人唱了起来。

只见他背上纹着一幅好看但有些诡异的纹身,那纹身是这样的。

整个纹身以一座云雾环绕的山为背景,一只传说中的白泽在山脚昂头而立,但那白泽却有五只眼睛,从左到右分别是金色、绿色、蓝色、红色、棕色,对应着金、木、水、火、土。

白泽的右爪下方是一只断了头流着血的青龙,这断头龙佝偻着身子,尾巴病恹恹的垂在山崖边,而它的头颅则被白泽叼在嘴中,白泽浑身上下的白毛显得它嘴里的滴血龙头十分扎眼。

随着他穿衣服的动作,这满背纹身也跟着活了起来,那白泽好似叼着龙头要往前方踏步前行似的跟着肩胛骨上下而动。

穿好衣服后只见男子囚服背后绣着滇南省第一人民监狱,而左胸口袋处绣着一个名字——曹颢邺。

匆匆洗漱完毕后的曹颢邺对着简易马桶放了一泡尿,冲完水后他走出监室,在监室门口跨步而立,腰杆挺得笔直。

他心想:他娘的,住“单人单间”就是好,不用去抢厕所,这泡尿撒得真舒服!

过了没几分钟,管教在一楼走廊吹响了哨子,“全体都有,向左——向右——转!跑步——走!”

只见站在监室前的所有犯人一楼的先跑了起来,等一楼的跑完后二楼的立马跟上,两条笔直的队列向着食堂跑去。

犯人们来到食堂后,整整齐齐的站在座位后背着手大声背诵行为规范。

“第一章,基本规范。第一条,拥护宪法,遵守法律法规规章和监规纪律。第二条……”

背诵完毕后众人将手放下,指尖贴拢裤缝站在原地。

管教说坐才能坐,说吃才能吃。

吃完后所有人再次听从号令排成两列纵队前往操场进行队训。

在队训前管教让曹颢邺出列转身面对着所有狱友。

“今天曹颢邺就要离开咱们省一监了,按照惯例我们该让他干什么?”

“唱歌……唱歌……”

“好,大家静一静,下面让曹颢邺给大家唱首歌。”

曹颢邺看着面前的一群光头,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

“曹颢邺好像有些害羞,咱们大家一起给他鼓个掌!”

管教话毕,热烈的掌声响了起来。

曹颢邺深吸一口气,转身对管教鞠了一躬,又转回去对着狱友们鞠了一躬,缓缓开口。

“我……我……我给大家唱一首许巍的《曾经的你》,唱得不好还请大家见谅。”

曾梦想仗剑走天涯,看一看世间的繁华,年少的心总有些轻狂,如今你四海为家……

唱着唱着,许多人都红了眼,曹颢邺更是哽咽不停再也唱不下去,他紧紧的抿着嘴,眼睛早已热泪盈眶,亲情、爱情、友情等七零八落的往事涌上心头。

管教王自立伸出双手将曹颢邺的领子抹正,温柔的开口道:

“好啦好啦,这七年我是亲眼看着你走过来的,不论你以前干过什么事,在外面有多威风,但那都已经成了过去式,江湖事已了,人生路漫漫,颢邺,出去以后好好生活,重新做人。”

曹颢邺再也憋不住了,黄豆大的泪滴串成线直往地上掉。

王自立笑着从裤包里掏出了一块花手帕递给曹颢邺擦眼泪,“我女儿参加夏令营去大黎参观扎染作坊时给我做的,现在送给你了,都四十好几的男人了,哭什么哭。”

曹颢邺红着脸一脸窘迫,吸了吸鼻子说道:

“谢谢管教,我出去后一定好好做人。”

“好了好了,快去吧,你是监狱的老人了,没吃过猪肉总该见过猪跑,怎么办手续、怎么领个人物品不用我教你了吧?”

“嘿嘿嘿,不用了。”

“跟大家伙讲两句吧!”

乌压压的一片人眼巴巴的盯着曹颢邺等他讲话。

曹颢邺盯着眼前这群光头噗嗤一笑,“刚才让大家见笑了,歌还没唱完我就先成泪人去了,我就一句话。”

他停顿了下来抬起双手成握杯状,仰头喝干了这杯“空气酒”才接着说道:

“让我们干了这杯酒,好男儿胸怀像大海!”

众犯人听完这话全都眼巴巴的看向了管教王自立。

王自立看着这些眼神会心一笑,大声说道:

“都喝啊!愣着干啥?这杯酒谁也不能逃!”

众犯人哈哈大笑,脸上洋溢着欢快的笑容,纷纷跟着曹颢邺做起了一模一样的动作,喝下“空气酒”后众人一齐大喊:

“让我们干了这杯酒,好男儿胸怀像大海!”

他们笑得那么开心,就仿佛今天不是曹颢邺要出狱,而是所有人都要出狱了一般。

在众人的注视下,曹颢邺再次对众人鞠躬,然后转身跑步离开了操场。

他跑得飞快,因为他知道外面还有人在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