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谈钱伤感情,有钱另说

柔和的白光如瀑般倾洒在五彩斑斓的花卉,天花板上的几串风铃随风轻摆,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

陈清然将马虎店员好不容易修剪干净的玫瑰单手拿在手上,结过账后,将其递给苏意晚,语气稍显急促的“喏”了一声。

“谢……谢谢。”

仍旧是有些拘谨的道完谢,苏意晚将那捧如朝阳般绚烂的橙玫瑰抱在怀里,正如当初在电玩城,抱住那只粉色的凯蒂猫那样。

粉嫩透红的玉指轻轻拨弄玫瑰的花瓣,牵扯起内敛的芬芳。

拉开花卉店的玻璃门,城市的夜景依旧繁华,高架桥上车流汇集,宛如一条条电缆展开。

呼——

陈清然长呼出一口气,下意识用拇指抚摸伤口,仍留有些许的麻木。

不得不承认,人在倒霉的时候,真的连口喝水都会被噎着。

“那个……你的手还好吗?”苏意晚腾出手轻轻扯起陈清然衣服的一角,极其轻缓的声音细如蚊蚋,仿佛春风中摇曳的花瓣,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陈清然回过神来,张开手掌,不动声色的放在苏意晚投来的目光中,左右摆动了一下。

看样子是啥事没有。

悄然间,苏意晚不着痕迹的伸了一下手,只是在抬起胳膊的瞬间,就又默默缩了回去。

就好像是在拉电闸时,触碰到了220V的电压。

今晚的月亮很大,这看似不经意的举动,陈清然瞧得一清二楚。

但他很快便错开在苏意晚身上的视线,转而看向街道的一隅,选择性失明,装作无事发生。

不久前在花店门口遇到的那个西装男,不知在什么时候,出于什么原因又折返了回来。

他整个人都趴在垃圾桶上,痛哭流涕,悲痛欲绝,好像连口水都要顺着不争气的眼泪滑下来。

嘴上频出“小美,没了你我怎么活啊”之类的舔狗金句,而快被磨破洞的皮鞋边,是一捧本该鲜艳,如今却满是苍蝇盘旋的红玫瑰。

此一刻,陈清然是真心为这猪油蒙心的死舔狗感到悲哀。

没想到除了朱由检,这世上居然还能有人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从那捶胸顿足、痛彻心扉的西装男身上收回视线,陈清然拿出钥匙,刚想去路边启动三轮车,却无意间瞥见苏意晚正捧着玫瑰细嗅。

她的眼神有些呆呆的,白净的脸颊也染上了两朵红云,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陈清然轻咳一声,向她递过去一个会意的眼神。

随后,便坐在三轮车的驾驶位上,启动了发动机。

苏意晚有些痴痴的从漫无边际的思绪中抽回神思,尚未来得及理清楚现状,耳边便响起了一阵“滴滴嘟嘟”的喇叭声。

紧接着,又被陈诗露轻轻拍了一下肩膀。

直到这时,她那迷离的眼眸,才重新焕发出本该拥有的光芒。

临走时,她最后闻了下手上的玫瑰。

玫瑰的花香依旧浓郁,它温柔地拂过鼻尖,在这安静的夜里,带来了一丝暖意。

……

回到居住的公寓,已经到了晚上10点半。

李红英和陈建军并肩坐在客厅的布艺沙发上,观看着大型狗血撕逼剧“某时代”。

陈清然将买来的粉钻康乃馨盆栽摆放在茶几最显眼的位置,粉嫩的花瓣在柔和的灯光下,尽显优雅的身姿。

李红英一向对花卉绿植有研究,她只一眼便看出了眼前这盆盆栽的品种。

只是她到底是没想明白,今天既不是三月八,也不是母亲节,更不是自己的生日。

选在这个再平凡不过的日子送花,多少是有些意外了。

“清然呐,你这是专门买来送给妈的?”

陈清然语气很郑重的应了一声,同时,将茶几上的那盆康乃馨盆栽,往李红英那边挪了挪。

他在心里酝酿了许久,一直等到李红英笑着将那盆盆栽捧起,这才从喉咙中挤出四个字。

“爱你,老妈。”

少年的嗓音纯净,不缓不急的语气中夹杂着多种难以言说的情感,仿佛有一股复杂的洪流在喉中涌动。

短短四个字,便是让客厅陷入了好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尤其是陈诗露,她是打死也不敢去想,自己那前两个月还在家里犯浑的混账老哥,如今居然能从嘴巴挤出这种煽情的话。

“谢谢谢谢,妈也爱你……”

李红英声音有些颤抖的道谢,她将那盆盆栽重新放在茶几上,原本疲惫的脸上挂起一抹温柔的笑,心里那是感动得不行。

与此同时,陈清然又从购物袋中,拿出了那条在便利店买来的芙蓉王。

“爸。”

他轻唤一声,抬手就把那条芙蓉王抛给了陈建军。

“这是给我的?”双手接住那像板砖样迎面飞来的芙蓉王,陈建军拿在手里掂量了几下,感觉有些沉甸甸的。

陈清然嗯了一声以示回应。

在开业前,他曾问自己老爹陈建军借过一条软中华,去和原材料供应商打好关系。这倒也算是还债了。

且先抛开事实不谈。

芙蓉王换软中华,桑塔纳换特斯拉。

嗯,勉强也说得过去。

陈建军向来是寡言的主,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起身,将那条芙蓉王收在了客厅的柜子里。

心里多少是有些欣慰吧。

当初那个一点好赖话都不听的混账,居然能有心思孝敬家里的两个老东西。

一想到这,常年板着个脸的陈建军,难得笑了一回。

……

夜深人静,等到爸妈和陈诗露都回房休息后,陈清然正准备关上客厅的吊灯,却发现苏意晚仍是独自一个人坐在沙发的角落边,自顾自发起了呆。

“这么晚了,还赖在这干嘛?”陈清然看了眼挂钟,现在刚好是11:50,离第二天也就差10分钟了。

稍微等了一会儿后,苏意晚那边仍是没有传来答复。

陈清然悄无声息地走了过去。

直到面对面,苏意晚这才抬起头,问了一个令陈清然哭笑不得的问题:“我什么东西都没送,在你们家白住这么久,你爸妈不会有意见吧?”

陈清然语速飞快:“这世上不是什么东西都需要和钱扯上关系,当然你要是有钱就当我没说……乖,睡觉去,我要熄灯了。”

他现在是累得不行,完全就不想废话。

“……哦。”

苏意晚痴痴的回应了一声。

第二天一大早,她便问陈诗露借来养花用的玻璃瓶,将那七枝橙色的玫瑰插好,紧挨着陈诗露的那盆向日葵摆放在房间的窗台上,正对着阳光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