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长虫还是礼貌的出声打断了猴子的美梦......和阿肆的美梦......

猴子被长虫的声音惊醒,缓缓睁开眼看到眼前的阿肆也同样缓缓睁开了双眸。

可....舌尖传来的味道为何还是如梦中一般。

猴子尝试着动了动舌头,发现阿肆的舌头居然轻轻回应了一下。

猴子忽然惊呼:“诶,你醒了!”

趁着猴子惊呼间隙,长虫从猴子怀中一把抢过阿肆,怒骂道:“不知礼数的泼猴!如此轻薄四姑娘,看我怎么收拾你!哼!”

“诶诶!”

猴子眼睁睁看着长虫带着阿肆迅速上浮而无可奈何。可回忆起舌尖余温,猴子砸吧着嘴尴尬的自言自语道:“是轻薄了......”

而后,猴子祭出定风珠照亮来时路,紧随着长虫的方向往潭面浮去。

阿肆低头望向下方一点星光,她虽有些意犹未尽,但还是惊奇于自己尚未魂归地府的事实。她看着拽着自己的长虫,细细观察后皱眉道:“我见过你......你是紫云山下......”

“四姑娘,紫云山下,你我多次萍水无交。我只是个未亡人罢了,不劳四姑娘挂心。”

“未亡人?”阿肆不解,“那你为何搭救于我?”

“救你?”长虫看了一眼下方跟来的一点星光,示意道,“救你的是那泼猴,我只是顺带帮忙。”

“泼猴......”阿肆回忆着檀口中香甜滋味,脸色泛红。

长虫带着阿肆冲出水面,落到了渊谷中,她大方的将夜明珠嵌于渊壁中,不时,猴子亦冲出了水面落到渊谷。

不等暧昧的气息飘荡开,长虫便提醒道:“二位,这渊谷中并不安全,黄花观虽然被我暂时引走,但绝想崖边乃至整个盘丝洞仍旧岗哨林立,欲出往崖顶,必是困难重重。”长虫冲着猴子说道:“且因天命人留下致命线索,只要在洞外未寻得你踪迹,那多目怪定会再探深渊。”

阿肆看了一眼猴子,笃定的说道:“我回去且无妨,他亦可遁地。”

长虫叹息一声:“哎......非天命人出逃难,而是四姑娘回归难!”

猴子不解:“为何?”

猴子问完后与阿肆目光相接,阿肆却羞涩的避开了。

长虫露出“果然如此”的无奈神情,摇头直叹:“黄花观花了大力气破天荒搜寻了整个深渊谷底,寻遍了都无四姑娘踪迹,而众所周知你二人乃是同一时间坠入深渊。若是天命人铜皮铁骨摔不死也就罢了,四姑娘此时突然回归,你们让那百目怪会作何想?”

阿肆闻言,颓然点头:“也是。若是我贸然回去,定会被百目老贼定通敌之罪。”

猴子却眼珠子一转,毫无顾忌的凑到阿肆身边扶着阿肆的肩膀道:“无妨,俺先出去打杀一阵,四姑娘再择机而出。”

阿肆被猴子突兀的扶着肩膀,差点没脑袋一热就此撞进他怀中。

长虫看在眼里,但并不打算再拆分二人,坦言道:“猴子,你既如此关心四姑娘,你应知道,以四姑娘之能,重伤之下摔下万丈深渊而不死,过分惹眼了。若不能寻一合理借口,四姑娘此生怕都再难回盘丝洞。除非......”

猴子如醍醐灌顶,眼冒精光道:“除非我能除掉那多目怪,那四姑娘就无所顾忌了!”说着,猴子周身涌起杀机。

“长虫,且顾好四姑娘,俺去也!”

猴子抬手结印,“哔”一声遁地而去。

“诶!臭猴子!”

阿肆呼喊不及,猴子已然离去。

长虫收回双臂,伏于地上扬起蛇头望着阿肆担忧的面容道:“天命人自有天命,四姑娘,你应知晓。”

阿肆这才注意到长虫,她小心翼翼的问道:“观尔修为,应在我之上,更不弱于那千年蜈蚣精,为何隐于紫云山?尔欲报仇,何不堂堂正正的杀上观去?”

长虫悠悠爬向渊壁,边爬边道:“四姑娘亦知晓紫云山之事,你我,可与天庭抗争乎?”

阿肆看着长虫爬上渊壁,眉头紧锁。

“我在此奉劝四姑娘——无天命莫强求!紫云山之事,你最好少管。否则,容易把自己搭进去。天命人不辞辛劳以己渡水为你九转还魂,为报天命人此情分,你应保全自身才是。虽已还魂,但破碎之躯还需四姑娘自养。好自为之!”

闻得长虫声音愈来愈远,阿肆心中彷徨半晌,她看着被蛛丝包裹的左边破碎身躯,遂一咬牙,起身后取下壁中夜明珠往别处遁去。

长虫在高处见阿肆远离,兀自叹道:“六根不净,天道未开,天命人,还是天命人么?哎......”

盘膝而坐的百目道人睁开双眼,一群群手臂粗的蜈蚣自屋外缓缓汇入他的躯体。

“师兄,可有收获?”

紫珠儿放下茶杯,期盼的望着院中树下慢慢起身的百目道人。

百目道人眉头紧锁,闷闷不乐的摇了摇头道:“天命人当真手段通天,观其身法,不在我之下。”百目道人不敢说连天命人的身影都没看到,只追着天命人扬起的灰尘一路搜寻。

“那,天命人可仍在深渊?”

百目道人再次摇摇头,他看了一眼紫珠儿,无奈的道:“逃出岭外去了。”

“无妨,他总会回来的。”

紫珠儿说完便带着三女儿和五女儿回屋去了。

百目道人正准备踏出金光苑,此时紫珠儿顿足转头问道:“师兄,你觉得,这猴子,是真的天命人么?”

百目道人背向紫珠儿,双手负后,头也不回的道:“观其根性,乃是身根、眼根、耳根、鼻根大成,前些个天命人可未有如此成就。”

“所以,师兄觉得他是?”

百目道人点了点头:“师妹,备战。”

紫珠儿看着百目道人步出金光苑,而后携俩女儿进了屋。

“母亲......”

三妹的眼泪没来由的落下,可紫珠儿抬手阻拦了五妹言语。

“母亲知道,哎......”

五妹恶狠狠的道:“天杀的猴子,我必让他给四姐偿命!”

紫珠儿走向茶几,转身坐下,手一挥一阵风便将大门关上。

“你们几个,都不是天命人的对手,万不可逞一时之勇!”紫珠儿叹了口气,捶着左肩继续说道,“竹节丫头怎么样了?”

三妹擦干了泪水,走到紫珠儿身旁为其捏揉肩膀。

“大姐把竹节丫头带去炼化了,没个三五十年是出不了茧的,终究无缘看到天命人身死。”

“这丫头,跟着阿肆十来年了,生了些依赖情感,也是个雏儿个性。”

五妹蹲在紫珠儿跟前为其捶腿。

“竹节丫头性子烈,且亲眼目睹四姐姐身死,必不肯放过天命人。可,仇恨之下,理智全无,竹节丫头知再不见四姐姐,干脆失性去智只为变强。”

“母亲...”三妹吞吞吐吐,“四妹妹,可还有活的可能?”

紫珠儿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复杂情绪。

“有便有,可极难。除非......天命人舍命救她。”

闻言,三妹和五妹手上动作一僵,二女惊愕对视——如果是那只猴子,并无不可能——二女心中如是想着。

可偏偏“舍命”二字又让二女犯了难——舍命者,情难却也——情报中的天命人,回回都不是那只猴子,别说情难却,甚者连记忆都全无。

难!难!难!

二女压下心中的悲伤,继续为母亲捏拿捶按。

“此事......先瞒着六儿吧......”

“是。”

一想到最小最单纯的六妹妹,两位姐姐都露出了不忍的神情。

紫珠儿闭目养神,心中却在嘀咕:“阿肆,母亲总觉你命不该绝。若真是如此,那天命人......又该如何?”

紫珠儿心中矛盾至极,可事已至此,万般希冀终归是希冀,前无根、后无理的,紫珠儿不敢、不愿再去细细琢磨。

刹那间,一张熟悉的脸在紫珠儿脑海中一闪而过。

“若他是天命人......哥哥,你也应该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