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复盘，进发！

顺利把告示更换完。

林度回到地牢，又做起了自己最爱的事——提桶送饭。

他舀粥的本事越发纯熟了。

眼睛不用看，只凭手上感觉，就知道勺里的粥有多少。

粥里的米粒是多还是少，只要手上握着勺把，就能感觉出来。

一路给两边牢房里的犯人盛粥，身形飘逸，动作潇洒。

看见的狱卒无不竖起大拇指，夸赞一声“舀得漂亮”！

依旧是老样子，顺眼的从桶底捞稠的，不顺眼的从头上打稀的。

林度一路来到刘郎牢房前。

自从见到飞天夜叉进来后，他已不像刚来时那般逢人就喊冤枉。

大部分时间都是静静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斩首名单已出来了，没有你的名字。”

刘郎缓缓转过头，似是没有听清。

两手撑地仰着脸，慢慢朝前。

肮脏的脸上，那双眼睛绽放希冀神采。

“大人，没有我的名字？”

林度点点头。

刘郎猛地跳起身，“哈哈”大笑起来。

“朝廷明鉴，小生果然是冤枉的……”

刘郎合掌猛拍，两手拍得发红也未停下。

绕着小小的牢房，一圈圈走个不停。

林度看了他一会，语气平淡的道：

“飞天夜叉加了上去。”

声音不大，但足够他能听清。

刘郎如被一把掐住脖子的鸭子，喉咙里发出“嘎”的一声，笑声戛然而止，继而剧烈的咳嗽起来。

又如被剪断提线的木偶，突然静止下来。

林度转身走开，并未给刘郎打粥。

想必他此时也吃不下了，不如留给飞天夜叉吧。

林度不是圣人，无法客观公正的评价两人间的是非对错。

但他答应过花娘，能照顾就照顾一下她口中的大姐姐。

这口粥，刘郎应该给飞天夜叉留着。

飞天夜叉比刘郎平静得多。

只有在听见刘郎被从名单上划下时，长出了口气。

对于自己即将被斩首，她从做出以命换命这个决定时，心中早有准备。

“多谢大人告知。”

飞天夜叉朝林度做了个万福。

然后就在那儿站着，嘴角微微翘起。

林度给她把栅栏前的碗装满。

“吃吧，有人拜托我别饿着你……”

继续朝前，林度终于见到了那名杀官士卒。

对方趴在草堆中一动不动，林度看不清他长什么样子。

从外面看去，士卒衣上结满血痂，想是送来前就被那把总亲卫收拾过一番。

喊了对方两声没听见应声，起了一脚把隔壁牢房凑过来要饭的犯人踢开。

林度盛了一碗稠粥，打开牢房放到草堆前。

扒拉了一下士卒，发现他的心脏还在跳动。

这回林度看清了，士卒比他还小一些，也就十七八岁的模样。

说来也好笑，清风山剿匪，死了一名把总，但不是死在匪寇手里，而是死在自己手下手中。

斩首的两人，一为主动自首，一为这名想要谋个出身的少年。

……

继续来到韩龟年牢房前。

不愧是当过县令的人，得知自己将死，也依旧神色如常。

或许是韩龟年心理素质强大，亦或许是其早有预料。

林度预想中的痛哭流涕，悔不当初的状况并未出现。

想好的“下辈子做个好人”一句也硬生生憋回去。

不过韩龟年练字的笔墨堆在一边，看上去已好久未曾动笔过了。

林度自叹，也不知自己今生，能不能练到如对方此等心理素质一般。

想装作忘记提桶走开，韩龟年却抬眼朝林度瞪了一眼。

林度无法，只好照例给了一勺。

韩龟年见状，才冷冷哼了一声，然后转过头。

……

时间转瞬即逝，只过了一夜，便到了第二天。

这一天，离斩首之日，已不足十二个时辰。

林度每三天便可到地牢第二层找犯人陪练一次，距上次和道人对练金雁回风步，已过去三日。

但今日事务繁多，从早上点卯后，就随牛达一直忙到晚上下值。实在抽不出空再去找人陪练，林度只好把三日一次的机会留到后面再使用。

回到家中，把花娘热了又冷，冷了又热的饭食几口吃完。

林度又接着练习起轻身术来。

万籁俱寂。

胡同里的梆子已经响过三次。

金雁回风步，林度还是不得入门。

比起之前，甚至和刺客刺杀那日相比，轻身术纵然进步许多，但终究是未能入门，从而预支圆满级轻身术。

林度心中难免有些失落。

不过转念一想，世上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不可能所有事情都能如自己设想一般进行。

尽力了，未曾浪费时间，扪心自问，无愧于心就行！

林度调整好心态，梳洗完后回屋。

他并未立时睡觉，把烛火挪到桌旁。

然后把蛇鳞软甲、袖箭等一一摆在桌上。

明日一行定不顺利，他打算趁着最后的宁静时光，把自己现在所有的应对手段，全部检查复盘一遍。

先是身外兵器。

蛇鳞软甲一件，前日已在与刺客一战中证明了自己的防御力。

袖箭两套，林度已重新更换过机簧，箭矢也重新淬上腐功软经散的毒液。

匕首一柄，从乞丐身上得来后还未用过，不过林度让擅长药理的赵峰，帮忙给涂上效力更强的毒药。

毒粉，三包，原本林度想买生石灰，但听赵峰说自己有更好的，于是就和他讨要来了，比生石灰威力更大。

然后便是他本身所学。

虎爪手，圆满级，除了对付牢房里的犯人，现在已无多大用处。

伏虎拳，圆满级，虽属三流，但不弱于一般二流功法，林度曾凭此胜过徐少岩一场。

截龙指，粗通，未达入门。

惊魂叱，未修行。

金雁回风步，只差一丝便可入门，继而能预支圆满级境界。

林度再次叹息一声，所有手段里面，他现在最觉可惜的，就是金雁回风步。

先是从沙里飞身上得到了金雁提纵术，再从乞丐身上得到回风步，就此补全此门功法。

不同于伏虎拳，完整版的金雁回风步一直都是他自己私下钻研，并未像伏虎拳一样有阎高风和牛达指点过。

所以，即便几天前林度便已有感觉，轻身术即将入门，可直到此时也未能正式踏入……

林度心中想着，睡意渐减，对明日竟隐隐期待起来，直如大战即来，他就是那迎战的士卒一般。

……

迷迷糊糊间似睡似醒，睁开眼就到了廷尉狱。

一声鼓响，三十余辆囚车在狱卒和右营卫的护送下，驶离廷尉狱，沿着牛达选定的三条路中，最短的那一条，朝着刑场……

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