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锦囊和夜宴

建安十七年年末，汉中郡治所在，南郑。

此时张鲁早将汉中改名汉宁，前时更有意自称汉宁王。

马岱关凤等人已到此数日，并未见到张鲁不说，其他文臣武将皆是未见，只有几个当地称作“鬼卒”的官吏招待几人。

黄月英与荀彧都是不急，尤其荀彧，没事在这南郑走访一些名仕大家，平生从未如此悠闲。

他此次一路行来，多见关中百姓扶老携幼，难逃而来，有那鬼卒沿途建的义舍，悬挂肉食米粮，行人自取。

到了这南郑，更是家家夜不闭户，人人路不拾遗，逢此乱世，竟有如此世外之地。

马岱此时却是焦躁不已，每日在驿站来回走动。

“马大哥，你如此走来走去，让人烦躁！”关凤说道。

这一路行来并无任何盗匪出现，原本姜维建议走陈仓道，但是荀彧和黄月英商议一番，行到了中途便改道连运栈道，南下褒斜道，虽耽误了几日，但一路并无人拦截袭击。

姜维若是在此，定然大呼一声妙，从他们出发就在担心曹操派人拦截，这一换路，再混入逃难百姓，再难寻找。

马岱一屁股坐在地上，手扶眼前案桌，拿起其上放着的一个锦囊。

“伯约当日只说紧要事打开锦囊，一看便知，但眼前人都未曾见过，何时遇紧要事？”马岱摇头就想把锦囊收起。

“马大哥，你可有妙计解决眼前问题？”

“并无。”

“师傅和荀彧先生可曾说有何方法？”

“并无。”

“他们不在乎伯约大哥的事情？”

“自然不会。”

“那他们为何不帮你点拨一番？”

马岱僵硬的大脑被关凤这一顿问话，瞬间想到了什么，但又抓不到那个点。

关凤嫌弃地翻了翻眼皮，起身准备出去耍一趟刀，临走说道：“那锦囊你便留着下小锦囊吧！”

马岱恍然大悟，知道黄月英和荀彧不帮忙，是都知道姜维定有安排，自己非要生死大事再开锦囊，却是有些愚蠢了。

眼前结盟张鲁，可不就是紧要事。

又从怀中取出锦囊，从中取出一个字条，关凤也凑上前观看，小声念道：“贿杨家！”

杨家？自然是这汉中世家，南郑大族的杨家，其家主杨松在张鲁手下为谋士，官职此地称作祭酒。

虽在到此多日，马岱对这五斗米教所知甚是寥寥。

一路请教荀彧，仍是茫然。

关凤倒是沿途听师父和荀彧讲了许多，此时对马岱说道：“杨家，乃是南郑大族，全家加入了天师道，也就是百姓常说的五斗米教，入教需缴五斗米，因此得名。这杨家，在这汉中乃是豪族大家，因此所部极多，被张鲁任命为治头大祭酒，乃是张鲁手下几个最有权力的祭酒之一。”

“这杨家家主叫做杨松，有个兄弟叫做杨柏，兄弟二人，一个贪财，一个好色，见利忘义，为人不齿，在这汉中之地，杨家势力极大，再加张鲁信任，别人无法，你听伯约大哥的安排，定然没错。”

马岱听了关凤的话，再看三个字已然全部明白过来，便去里屋取了一些金石等物，准备去见见杨家兄弟，色不好说，财物还不是手到擒来。

这边马岱去杨家送金石等事，按下不表。

与此同时，关中，长安城。

曹操设宴封赏大军各部，因为几个主要投降将领都被姜维捅死射杀，都不曾活过那一日大乱，曹操倒也省了麻烦。

优先封赏的自然是他曹氏宗族。

丢了一个臂膀的曹洪，这十几日救治再加休养，虽仍面色苍白，却已能行走，此时也来参加曹操夜宴。

曹操亲自下阶，走到曹洪身边，抚过曹洪已经空无一物的袍袖，流泪道：“子廉逢此大难，皆孤思虑不周之过！若是文若、奉孝有一人在此，定不叫孤犯如此大错！”

旁边不远一个案席上，荀攸只觉脊背发凉，荀彧出走之事尚无人知晓，以后如何，尚不可知。

此时曹操公开夜宴场合，自称为孤。

台下自有人都明白其意。

贾诩第一个站出来，拜倒于地，高呼：“丞相平定雍凉之乱，收还西都，当进魏公！”

曹操擦了擦眼角哭泣曹洪断臂的“眼泪”，说道：“不可，数月前诸卿曾劝我进魏公，如今尺寸之功，怎可再言此事！”

贾诩叩首伏于地，并不抬头，继续高呼：“北方已平，天下剩余张鲁、刘璋之辈不过芥藓之疾，刘备、孙权之流亦不过丞相抬手可破，此进魏王，臣与万民皆无异议！”

“臣与万民皆无异议！”这时大殿里的将领谋士都跪倒在地，集体高呼。

连身边重伤未愈的曹洪都是如此。

只见曹操大哭一声：“孤平天下，非为一人之位！卿等何故如此相逼！”

众人更是不敢抬头，继续高呼：“请丞相进魏公！”

曹操不再说话，缓缓向着台上走去，坐在自己案前，抚了抚并不存在的长髯，说道：“孤闻高祖当年，受封汉中，方才称汉王，卿等可有妙计平那汉中？”

台下众人包括贾诩都没想到曹操竟把话题带入了汉中。

贾诩这次却不再带头说话，只是伏地不言。

却是荀攸忍不住，劝谏道：“丞相才定雍凉，大军出征半年，皆已疲惫，粮草不济，若再战汉中，路远且险，那阳平关更是号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不如休养生息两载，待雍凉陇右之地平稳，再言汉中。”

“公达从来思虑周全，并无遗漏，但这汉中，若我不趁此大胜之威，岂不错过天时。”曹操先夸了一句荀攸，又表达了自己想尽快打下来汉中称公进王的想法。

此时有一众人都没想到之人说起话来。

“丞相南下汉中征张鲁，自然能胜，然如今大军疲惫，张鲁少战多民，久拖于我不利。”

“我听闻那姜维麒鸣军已然南下投张鲁，有他在汉中出谋划策，我军即便能胜也须损兵折将，何不派遣能言擅谋之人，南下汉中，说服张鲁北投，方是上策！”

曹洪抚着自己空荡荡的袍袖朗声说道。

曹操看着台下面色苍白，却目光坚定的曹洪，明白自己过于着急了，竟需要一个莽撞子侄点醒自己。

“孤明白了，众卿自今日起，将姜伯约三字缝在袍底，凡相遇，定三思而行！”

“文和你亲走一遭，如今我军之中，可堪姜维诡计之人，非你不可，仲康为你维护，率一百虎卫军保你平安！”

贾诩、许褚拜倒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