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府君计将安出?

吕布在淮北扎寨之后,吴景军中

“启禀府君,吕布率兵已在淮北扎营,还命人修葺刘备之前的军寨,看样子是要久住!”

听到斥候传来的消息,正穿梭于各营楼船上,检查部队防御情况的吴景,当下忍不住嘀咕:“吕布这厮,奔丧一样匆匆赶来,到了又不急着攻打,他究竟在搞什么鬼?”

“吕布此人行事,向来反复不定,昨日属丁,今日归董,明日姓王。他此来目的为何,实在难以捉摸。”吴景身旁裨将无奈摊了摊手,表示他也无从得知。

就在吴景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忽又听下属来报:“府君!前方水域来了艘快船,船上之人声称吕布使者,点名要见将军。”

“吕布使者?找我作甚?我与吕布这厮,并无私交啊?”吴景赶紧向身旁裨将解释。

这裨将名王立,汝南项城人,距离袁术老家汝阳很近,也是袁术的心腹嫡系之一。

吴景手下一万五千人,分四军九营,吴景本部五千人,王立将一军四千人,另外二军皆有一偏将,各将三千人。

王立虽然官职不高,但他和袁术的关系,可比吴郡人吴景亲近多了,吴景怕他在背地里偷偷向袁术给自己上眼药,特意解释了一番。

“左右无事,府君不妨一见?”王立不怀好意的盯着吴景,阴恻恻的说。

袁术军中山头林立,派系更是奇杂无比,有汝南人为主的中州派,有九江庐江人为主的淮南派,有流贼出身的黄巾派,讨董时加入袁术麾下的孙坚,则自成一派。

王立跟袁术头马纪灵一派,属于中州汝南派,乃袁术嫡系中的嫡系。

吴景作为孙坚的小舅子,自然属于孙坚派,在孙坚横死后,其派系老大便成了孙坚的从子孙贲,袁术还给孙贲表了个豫州刺史。

而今孙贲正和其从弟小霸王孙策,在会稽攻打王朗(就是三国演义中,被孔明活活骂死那位),吴景作为袁术的广陵太守,只能被迫与他们分开。

袁术本性阴鸷,喜好猜疑,吴景怕王立这家伙借机陷害他,赶紧无所畏惧道:“本太守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见就见!”

二人一道来到吴景的楼船上,接见了吕布的使者。

吕布使者正是他的贴身护卫成廉,成廉也是并州人,跟着吕布走南闯北混了十几年,见惯了大世面,董卓死的时候,他还亲自捅了一刀,练就了一身虎胆。

成廉带着两个随从,昂首阔步踏进吴景议事厅中,对厅中一干虎视眈眈的侍卫视若不见,向上首站在一起的吴景王立毫不客气问:“你二人谁是此间掌事者?”

看成廉凶神恶煞的神色,丝毫没有使者该有的模样,倒像是来兴师问罪的。

吴景身旁一个老仆见成廉这般无礼,在吴景的眼神示意下,立刻向成廉大声呵斥:“兀那使者,我家太守当面,因何不拜?”

成廉当即蔑笑道:“当初在长安,某在温侯麾下,遇朝廷九卿尚不折腰,汝主不过一小小南蛮烟瘴之地的太守而已,安得我拜?”

吕布当初奉天子诏书诛杀董卓之后,因功拜为奋威将军,假节,仪比三司,与司徒录尚书事王允共执朝政,位比三公,风头一时无两。

当时在长安,除王允外的其他三公九卿见了吕布,都得客客气气的主动打招呼,成廉作为吕布贴身侍卫,与有荣焉,自然看不起吴景这个区区太守。

吴景老仆当即拔刀,指着成廉怒道:“大胆狂徒!岂不知此一时,彼一时吗?而今你家将军,可不是当年那个在长安叱咤风云的温侯了!”

厅内其余侍卫也纷纷拔刀,将成廉三人团团围住。

成廉面色不改,仍然对着吴景王立轻蔑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家温侯再落魄,也远非汝主一小小太守可比!我成廉随温侯戎马一生,岂怕尔等鼠辈?要杀便杀,我若皱一下眉头,便不是人养的!”

吴景见成廉犹如一块滚刀肉般切不动、煮不熟、嚼不烂,于是喝退侍卫,亲自上前对他漠然道:“久闻温侯善战大名,莫非他此次数百里迢迢跋涉而来,只为使尔来逞口舌之利吗?”

成廉见吴景说话好使,便稍微收起轻蔑询问:“你便是此间主将?可敢通姓名?”

“阳翟侯、左将军、假节袁公麾下,督军中郎将,领广陵太守,吴景!”

“吴景?没听说过!”成廉见吴景说的极为认真,忽然嗤笑一声,顿时又引得吴景侍卫对他怒目而视。

吴景见成廉屡次侮辱轻慢自己,心中大为恼火,于是故作感慨叹道:“景一微末小人,尊使未曾听过也算正常,倒是我对温侯大名,是如雷贯耳啊。当年在战场上,我还曾有幸亲眼目睹了温侯的飒爽英姿!”

“哦?你之前见过我家温侯?我怎么没有印象?是在何地?”

吴景满脸怀念道:“那是五年前的旧事了,在京畿梁县,阳人聚!”

“梁县?阳人聚!”成廉脸色大变,忍不住惊叫道:“你是孙坚什么人?”

吴景反将成廉一军,顿时得意的笑了起来。他身旁老仆早就忍不住了,向成廉劈头盖脸骂道:“哼!好教你这有眼无珠的蠢货知道,我家府君,正是在阳人大败吕布的孙文台将军内弟!”

初平二年(191年),关东诸侯联合讨董,袁术在南阳起兵响应,以长沙太守孙坚为先锋,命其自南阳攻打雒阳南大门,太谷关。

孙坚先败后胜,利用吕布与胡轸不和,大败二人于阳人城下,这一战胡轸全军溃败,都督华雄也被斩杀,孙坚籍此胜名声大起,威望更著。

被吴景反将一军,成廉不再无礼,向他说起此行目的:“好汉不提当年勇!我且问你,袁术欠我家将军的二十万斛稻米,何时送来?”

“什么二十万斛稻米?主公何时欠温侯二十万斛稻米?”吴景一头雾水,回头去看王立。

“我也不知道啊!”王立摇了摇头,他自然也是毫不知情。

袁术在信中对吕布态度,表现的极为谦卑,这件事肯定不会让他们这些下属得知。

成廉终于找到机会,向吴景大叫道:“怎么,莫非你们想赖账不成?好啊,想不到他袁术堂堂四世三公,居然也会像市井地痞那般赖账!”

“你既来要稻米,可有证据?若无凭证,休要在此血口喷人!”

袁术的信,早被吕布撕成碎片了,成廉哪里能拿出什么凭证。

好在成廉脸皮厚,一直在吴景面前胡搅蛮缠,生怕吴景不杀他一样。

吴景还真没有杀他,最后被成廉搞得不厌其烦,命人将他强行轰了出去。

楼船上,王立望着成廉渐渐没入夜雾中的小船,问吴景:“此贼对吴府君这般羞辱,府君为何不杀了他?”

吴景咬牙切齿:“杀他?哼!直接杀了他,那是便宜他了!我要让他为今夜的嘴贱,付出更为惨痛的代价!”

“府君计将安出?”

吴景信誓旦旦道:“一个小小的使者,都敢对我如此无礼,想来吕布那厮更甚!他自认天下无敌,对我等南人向来不屑一顾,而我今日对此贼如此忍让,此贼回营之后,吕布定会更加轻视我等。加上今夜其初来乍到,又长途跋涉心神俱疲,营寨防守定然松懈,若三更时分举兵纵火袭营,必大破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