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被抢劫的吕布

在系统爸爸的指引下，吕布与陈宫一拍即合，被大火烧为白地的广安里内，很快就架起了十八口大锅。

十八口大锅下柴火烧的极旺，将锅中小米粥煮的咕嘟咕嘟直响，滚滚白烟自其上升腾而起，香甜的碳水气味，止不住往人鼻孔中乱钻。

根本不用吕布多加宣传，附近腹中干瘪的灾民，闻着味就来了。

眼见灾民越聚越多，陈宫便以工代赈，将灾民中的青壮劳动力组织起来，让他们自食其力。

吕布不日就要发兵南下，将士们还需练习战阵之法，陈宫不愿多浪费他们的体力及时间，只留下极少数士兵维持秩序，需要花费力气干的活计，全都换成了民夫。

当这些灾民知道锅中热粥都是给他们吃的时候，积极性空前高涨，争相踊跃报名参加劳动。

曹府谷仓中的上万斤陈粟被挖出装进麻袋中，用驴、牛车拉着源源不断往广安里运来。

有不少光头光脑的和尚，在天光大亮后，也自发从城内城外的各个寺庙中钻出来，帮着烧火添柴，牵驴扛包。

曹豹之前有个下邳相名为笮（ze同则）融，乃陶谦丹阳同乡，曾督管下邳、彭城、广陵三郡运漕。

笮融在任期间中饱私囊，将海量物资占为己有，还在徐州一带大规模修建豪华佛寺，铸造金铜大佛，以一己之力养活了数万个和尚。

这家伙不仅贪得无厌，且还恬不知耻，三年前曹操第一次攻打徐州，笮融不仅不帮陶谦御敌，反而还趁乱卷走了上万人口及三千马匹，南逃广陵避祸。

但有句话叫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笮融虽然带人跑了，但还有很多和尚被留了下来。

这些和尚惯会邀买人心，为了传教不择手段，他们见陈宫开仓放粮，自然不会错过这个传播佛法的天赐良机。

灾民们也乐得有人替自己干活，不出半个时辰，十八口大锅前负责盛粥加水之人，尽皆变成了光头和尚。

和尚们干活可不老实，在为灾民盛粥前，总会向他们夹带私货。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众生皆苦，在红尘中苦苦争渡者，今生唯有虔心信奉我佛，来世方能往生极乐。”

“阿弥陀佛，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电亦如露，应作如是观。世事本无常，唯我佛永恒，众生若想脱离苦海，唯有我佛接引。”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唯我佛慈悲，发宏愿度世人往生极乐。”

“今日之因，明日之果。今世虽苦，如愿虔心皈依我佛，来世亦能挣脱无边苦海。”

一来二去之间，不明就里的灾民以为这些粥是和尚们施的，纷纷念起佛祖的好来。

却说吕布这边睡完了回笼觉，既没有视察马鞍马镫的打造进度，也没有过问部队南下的准备情况，连饭都没顾上吃，就带着几个亲卫，径直奔广安里而来。

他准备在人前显圣，收割一波功德点。

待吕布来到广安里时，这边已经是人山人海，粗略估计得有五六千人，乌黑刺鼻的废墟，丝毫挡不住人们的脚步，闻着味赶来喝粥的人群中，可不仅仅只有灾民。

但吕布可不怕人多，人越多代表能获得的功德越高，曹府存粮足有七万多石，一石等于一百二十斤，即使一天施一万斤，也足足能施八百多天！

前方排队喝粥的人实在太多，吕布骑马根本过不去，只好带着几个亲兵下马步行。

路上，几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男子结伴走在一起，边排队边互相交谈，他们之间对话的内容，引起了吕布注意。

一流民捧着圆鼓鼓的肚子，端着个脏兮兮的木碗，向身后那人得意洋洋道：“这西域来的菩萨还挺好使，遇见灾祸是真施粮救人啊，以后可得多去庙里烧烧香！只要你念他们的好，他们可不管你是不是灾民，我一个上午，都连喝三大碗稠粥了！”

“说得不错，这年月连官府都不理咱们老百姓的死活，那些和尚却管咱们饭吃，我看以后不如去庙里当和尚吧。”

“我听说当和尚既不用服杂役，又不用给朝廷交赋税，除了不能娶妻生子之外，端的是逍遥自在。”

“娘的！这兵荒马乱的年月，能保住自己的小命就不错了，还娶妻生子呢，简直是痴心妄想！诶，你有门路没有，有门路乃公今日就去剃度！”

他们几个的谈话，让吕布听着有些不对劲，于是走近问：“这赈灾不是温侯派兵做的吗，怎么变成和尚们施的了？”

最前方那人头也没回，抱着膀子不屑一顾道：“温侯？温侯是谁？乃公只认识给我饭吃的菩萨！不知道什么温侯！”

见他态度极差，吕布后方亲卫大怒，正要上手教训他一番，被吕布伸手拦下。

因为一句话就打别人一顿，吕布怕减他的功德。

其余几人见吕布生的人高马大，器宇轩昂，身上那件玄色锦衣明显价值不菲，腰里还别着镶刻硕大红宝石的八面剑鞘，吓得赶紧伸手推了推前方那人，示意他快些闭嘴，免得惹祸上身。

出言不逊那人猛然回头，见到吕布样貌着装之后，立刻换上一副卑躬屈膝的奴仆模样，向吕布拱手作揖赔礼道歉：“小人言语无状，冲撞了这位先生，还请先生恕罪。”

“免了，尔先前说，今日这顿粥，是和尚们施的？”吕布无所谓的挥挥手，他可没工夫跟这家伙浪费时间。

见吕布一直揪着这件事不放，那人一五一十说：“不敢瞒这位公子，前方十八口大锅前负责放谷盛粥之人，确实是寺庙里的师傅们。不管是谁，只要去锅前念声南无阿弥陀佛，他们就会为你施粥。”

吕布闻言虎眉倒竖勃然怒道：“什么？不管是谁？这粥不是给灾民们吃的吗？他娘的，这帮贼秃驴，不仅滥发老子的粮食，还抢老子的功德！当真该杀！”

虎啸山林万兽惊。吕布前半生杀人无数，身上的煞气浓重无比，他这一生气，和他对话那人直接吓尿了......

吕布平生最恨别人占他的便宜，怒火一上头，当即下令亲卫拿刀劈开人群，冲向前方施粥处。

前方正排队的人群见吕布不守规矩，正欲破口大骂，但见亲卫手中那些明晃晃的钢刀后，霎时不敢多说什么，还主动往后退却，为他们让开道路。

也有少许不满者胆子较大躲在人群后方，七嘴八舌呼唤那些负责维持秩序的士兵，想让他们赶来阻止吕布。

但这些负责维持秩序的士兵，听到动静赶来后，却发觉是吕布阴沉着脸，带人在横冲直撞。

为首屯长深吸一口气，吕布无比难看的脸色，吓得他心里直突突。

可他又不敢装作看不见，只能小心翼翼迎上吕布：“标下拜见将军！”

吕布没有理他，径直带人越过他走向施粥的窝棚，那屯长赶紧快步跟上。

窝棚下干活的和尚，见吕布带着兵器来者不善，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后方窝棚里，一个身披赤金袈裟的肥胖老和尚。

这老和尚生的肥头大耳，身上那件袈裟采用赤色丝绸为底，通体以金丝缝制而成，一看就价值连城。

老和尚地位明显不低，对于气势汹汹而来的吕布浑然不惧，依旧老神在在盘坐于蒲团之上，手持一串紫檀佛珠闭目念经。

自从笮融南逃之后，佛教在徐州的传播速度锐减，老和尚已经很久没有大肆宣扬过佛法了，他自然不会放过这次千载难逢的传教良机，这次直接带来了数百个青壮和尚出工卖力。

且来之前老和尚都已经打听清楚了，吕布一改从前的作风，对百姓十分友善，非常在意民心。

这一点使惯会操弄人心，引导民意为己用的老和尚心中大定，他最擅长拿捏那些要脸的掌权者。

吕布见这老和尚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当下更加气愤，他一把推开几个想要阻拦自己的年轻和尚，欺身逼至老和尚面前，恶狠狠骂道：

“老秃驴，我来问你，你们这些该死的贼秃驴，是谁弄过来的？为什么灾民都说这些粥，是你们庙里出粮煮的？”

前排那些不明真相的群众，见吕布上来就对和尚们恶语相向，不少人都觉得他这是在没事找事，无理取闹，个个变得义愤填膺起来。

可碍于吕布身边披坚执锐的军士，这些百姓们只敢怒不敢言。

尽管如此，吕布还是被扣了上百功德，毕竟系统是根据民心来判定吕布功德高低的。

这一结果使吕布心中怒火更盛三分，直接拔剑要活劈了这老和尚。

吕布从来都不是个讲理的人，更何况今天这件事，吃亏的还是他。

就在吕布手中汉剑即将捅出去时，脑海中突然响起系统的提示。

［警告！即将所杀之人为徐州名僧，乃身怀巨量功德之人，如若杀害此人，将减少功德点1000］

这老和尚平日为了传教，确实没少为百姓做善事，系统衡量每个人的功德高低，向来只论迹不论心。

系统突如其来的警告，使吕布变得投鼠忌器，手中利剑也停顿了下来。

老和尚看上去已有花甲之年，下巴上的胡须白如霜雪，他人老成精，已经算到了附近的民心为其所用，面对咄咄逼人的吕布，脸上竟无半分怒气，反而睁眼含着笑说：“但行善事，何问来路。今下邳众生突遭火灾，我等僧侣，自是受佛陀指引，度众生灾厄而来。”

“什么狗屁佛陀指引！出家人不打妄语，我且问你，此间灾民所食粟谷，可有半粒是你家佛陀给的？为何你们这帮贼和尚口口声声说这粥，是菩萨所施？”不能动手杀人泄愤的吕布，只好拿嘴释放胸中怒火。

他前世生在红旗下，长在新社会，是个坚定不移的唯物主义者，这一世又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军阀，两世都不相信什么因果报应，对佛陀自然也不会存在丝毫敬畏之心。

即使信仰被人辱骂，老和尚面上依然古井无波，仍在强词夺理：“施主着相了。自古赈灾，向来是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我等僧侣受菩萨指引来城中赈灾，亲手为灾民煮谷盛粥，那这粥自然也算菩萨所施。”

老和尚杀也杀不得，讲道理也讲不通，整个一油盐不进的滚刀肉，这让怒不可遏的吕布几近抓狂。

“可这些粟谷都他娘是我的！我的！你娘的，出粮放粥的明明是老子，可你们这帮贼秃驴，不过动动手而已，就非要让百姓念你那狗屁菩萨的好，菩萨在哪呢？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