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搅局者

阿尔托莉雅迅速收剑,身形如同疾风般后退,一道绚烂的魔力波澜席卷而过,将脚下的沥青路面瞬间裂解为无数细碎的碎片。

她心中虽明了,在A级对魔力的强大加持下,这些普通的使魔根本无法对她构成实质性的威胁,但内心深处那股莫名的不安却如同寒冰般刺骨,警告着她此处暗藏危机。

未几,阿尔托莉雅便洞察到了危险的真正源头。

那些使魔的目标,并非她的肉身,而是她紧握的那柄长剑。宛如银色瀑布般,密密麻麻的银丝以惊人的速度向她的剑身涌来,仿佛要将其一举吞噬。

原本环绕剑身的风压屏障,在银丝的连续冲击下逐渐消散,最终,那柄闪耀着金色光辉的剑身——誓约胜利之剑,赫然显现于众人眼前。

阿尔托莉雅凝视着手中这把暴露真身的宝剑,心情复杂。

英灵的真名,是他们最致命的弱点,尤其是那些声名显赫的英灵,更是要在战斗中极力隐藏自己的身份。

而她手中的这把剑,正是因其太过著名,她才不得不以特殊的方式将其隐藏。

然而,令她始料未及的是,仅仅几分钟的时间,那层风王结界竟被如此蛮横地破解。

“能消解魔力的使魔吗?真是令人不悦的手段。”阿尔托莉雅轻叹一声,再次调动体内的魔力,试图重新将结界覆盖于剑身之上。

她推测,操控如此庞大的使魔群体,必然需要消耗巨大的魔力,这样的攻击绝不可能持久。

她伸手轻触胸口,感受着心脏处源源不断涌出的魔力。既然如此,那就来一场消耗战吧。

阿尔托莉雅再次凝聚魔力,重建风王结界,随后挥剑斩向那些扑面而来的银鹰。

尽管每次挥剑都会让维持结界的魔力有所损耗,但按照常规从者的魔力量来计算,这样的使魔大军绝不可能支撑超过十分钟。

更何况,对手看起来只是个借用了英灵之力的冒牌货。只要她能坚持到对方魔力耗尽的那一刻,胜利便近在咫尺。

哧——又是几声清脆的响声,几只银鹰被长剑洞穿。然而,随着银鹰数量的减少,阿尔托莉雅的眉头却越皱越紧。

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在她的认知中,随着召唤者魔力的衰减,使魔的威力应该会逐渐减弱。但在与银鹰纠缠了几分钟后,她却发现那些锐利钩爪的破坏力竟在不断增强。

原本她还能依靠魔力生成的盔甲无视使魔的攻击,将它们一一斩杀。但现在,情况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阿尔托莉雅清晰地感受到,魔力盔甲在承受抓挠时已经开始出现细微的损伤。

虽然损伤不大,但这与先前那种完全无法造成伤害的情况截然不同。

她不禁回头望向身后,爱丽丝菲尔正使用治愈魔术为她治疗伤势。阿尔托莉雅的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的战意。

以阿尔托莉雅的爆发力,她完全有能力瞬间甩开所有使魔,直接对许墨发起致命一击。

但那样一来,孤立无援的爱丽丝菲尔又该如何是好?

那些铺天盖地的使魔对她或许构不成威胁,但对魔术师而言,却是致命的危险。

作为骑士王,她绝不能抛下身后的战友独自突围。

正当阿尔托莉雅下定决心要将消耗战进行到底时,她却发现原本四散盘旋的使魔突然开始朝反方向飞去,纷纷汇聚到许墨的手中,重新化作金属丝的模样。

【你吸收了红龙心脏中蕴含的庞大魔力,获得了能力:红龙因子(稀薄)】

【红龙因子(稀薄):你的血液中融入了微量的龙之气息,使得你的心脏能够泵出含有龙之血液的魔力,从而加快魔力的回复速度。】

这真是一场意外的收获。爱因兹贝伦家的魔术特性是力的流动与转移,而间桐家的魔术特性则是吸收。

许墨原本只是尝试将这两种魔术特性结合,看看能否在爱因兹贝伦家炼金术的基础上附加吸收对手魔力的能力,从而省去每次战斗前都需要消耗大量材料制作召唤术卷轴的麻烦。

没想到效果竟然如此惊人,使魔不仅能吸收对手的魔力,还能在消散时将魔力反哺给自己,形成了一个近乎永动机的循环。

然而,最令他感到意外的还是阿尔托莉雅的决策。她明明可以解除风王结界,用宝剑本身去消灭那些无法破防的使魔,从而避免魔力的流失。

但她却为了保护身后的爱丽丝菲尔,选择了继续维持结界。这种惯性思维让她忽视了解除结界可能带来的转机。

“刚才那些使魔并不仅仅是在消解围绕剑身的魔力,而是在吸收对吧?”阿尔托莉雅在察觉到许墨体内魔力异常增长后,瞬间明白了自己的失误。

“不愧是名震天下的骑士王,眼光果然毒辣。”许墨微微一笑,表示赞许。

“Saber……”阿尔托莉雅低声呼唤着自己的名字,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真名被看破,这个残酷的事实如同重锤般敲击着她的心灵。

她紧咬牙关,再次将长剑直指前方,用坚定而清脆的声音说道:“接下来的战斗,才是真正的较量。你准备好了吗?”

“不,战斗应该到此为止了。”许墨嘴上虽如此说,但目光却投向了港口另一侧的角落,“有其他客人到了,这里已经不适合继续作为我们的决斗场了。”

就在这时,港口另一侧传来了一阵不甘的怒吼声。

金发蓝瞳的男子满身尘土,靛蓝色大衣周围环绕着一圈圈如同活物般的水银制品,他愤怒地喊道:“你在干什么?为什么还不快点解决掉那个该死的从者?”

“是,吾之主君。”手持双枪的男子在脑海中回应着御主的命令,但他摆出的架势却与肯定的回答截然不同。

迪卢木多手持一长一短两杆枪,严丝合缝地护住了身上的几处要害。这并不是因为他怯战,相反,刚才的战斗经历让他深刻认识到,只有这样的防御姿势才是正确的。

作为费奥纳骑士团的一员,迪卢木多从未见过如此没有章法的战斗方式。

如果不是肯尼斯拥有强力的魔术礼装勉强抵御住了从者的刀剑,他恐怕早就命丧黄泉了。擒贼先擒王的策略他还能理解,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莫名其妙的扬起场地里的砂石,打烂周围的集装箱,将里面的铝粉洒到自己身边并用魔力点燃——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参与的明明是圣杯战争啊!

更让迪卢木多感到恐惧的是,当他无意识发动爱之黑痣的魅惑效果时,对面那个行为怪异的从者竟然开始将所有攻击都集中向他的下三路。

如果不是双枪恰好能招架住对方的双刀……想到这里,迪卢木多不禁感到胯下一阵寒意。

“你这家伙,居然用如此下作的手段来勾引女孩子,一定是某个邪恶的英灵吧!”武藏原本爽朗的声音此刻变得异常低沉。

“这是我与生俱来的诅咒,并非我能随意控制的。”迪卢木多神色慌张地辩解道。

“武藏,先停手吧。”在感受到港口另一侧也爆发了从者之间的战斗后,许墨迅速赶了过来。

他与阿尔托莉雅的战斗原本只是吸引了那些想要获取情报的魔术师们远远观望,但武藏和迪卢木多的这场战斗却让一些不安分的因子开始蠢蠢欲动。

“来了吗?”许墨突然抬头看向天空,那里并非空无一物。原本风平浪静的冬木港口上空,突然响起了一阵震耳欲聋的雷鸣声。

一辆由两头公牛拉动的雄伟战车凭空出现,每一次牛蹄踏在虚空中时,紫色的闪电都会如同蛛网般闪烁开来,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雷声将大气向上卷起。

在场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盯着眼前这个突然降临的战车。

只有从者的宝具才能产生如此巨大的魔力波动,他们不用多想也知道,眼前这个不速之客绝对是一个强大的威胁。

“都给我收起武器!”一个洪亮的声音从战车上传来,“吾名伊斯坎达尔,在此问你们所有人,能否将圣杯让渡给我?”

在场的所有人此刻都愣住了。在圣杯战争中,从者应该隐匿自己的真名,这是如同常识一般的规则。

然而眼前这个高大男子却似乎完全不在乎这些规则,将它们如同废纸一般抛到了一边。

而对这个情况最感到不安的,莫过于与他一同坐在战车上的御主——韦伯·维尔维特。

“你你你……你没事吧?你到底在干什么啊?你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啊?”

韦伯此刻完全不顾伊斯坎达尔的身躯有多么巨大,用力抓着他的衣领狠狠地质问道。

果然还是发生了啊。许墨默默地注视着在众人面前不断耍宝的主从二人组,心中忍俊不禁。

圣杯战争中最大的搅屎棍——征服王伊斯坎达尔,初登场就介入了Saber和Lancer之间的战斗,后来更是以看不惯肯尼斯的命令为理由拯救了陷入危机的阿尔托莉雅。

如果仅仅以一个看客的眼光来评价他,性格爽朗大方且有着朴素正义感的他无疑是一个值得信任和尊重的存在。

如果真正在圣杯战争中有这样一位我行我素的搭档,那可真是一场灾难。

只是没想到,亲眼看着年纪尚轻的老师和从者拌嘴,竟然比想象中的还要有趣许多。

这种感觉就像是暗中偷窥别人的故事一样,充满了莫名的快感。

“真是麻烦啊,没想到堂堂征服王的提议竟然会得不到任何人的响应。我还想在得到圣杯之后和你们一起分享征服世界的喜悦呢,看来是泡汤了啊。”

伊斯坎达尔完全无视了身旁韦伯的抗议,自顾自地说道。

“征服王啊,我并非不赞同你的提案,而是不能赞同。这次圣杯战争中的圣杯已经被污染了,用这样的异类许下的愿望,绝对无法实现你所期望的征服世界”

在脑海中,许墨将这辈子所有不开心的片段一一回顾,才终于勉强收敛了嘴角那抹不自觉扬起的笑意,换上了一副凝重的表情。

“哎,这可真是个棘手的问题,圣杯竟然会被污染,难道就没有什么法子能让它重归纯净吗?”

伊斯坎达尔眉头紧锁,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他无奈地举起拳头,轻轻揉按着太阳穴,试图缓解心中的焦虑。

“你……你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轻易就相信别人的话,然后开始讨论解决方案呢?万一对方是在故意欺骗我们呢?”

韦伯的情绪犹如被点燃的火药桶,瞬间爆炸,他双手紧紧拽住伊斯坎达尔的披风,几乎要将它扯破,完全忘却了自己不久前是如何在伊斯坎达尔的铁腕下颤抖。

“嘿,冷静下来,你想想,他撒这个谎能得到什么好处吗?”伊斯坎达尔的语气平静而理智,仿佛一股清泉浇灭了韦伯心头的怒火。

“这……”韦伯一时语塞,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好了,我们不如换个角度,来假设几种可能的情况吧。”

“第一种,圣杯确实被污染,但无人相信;

第二种,圣杯其实未被污染,却同样无人相信;

第三种,圣杯确实被污染,且有人选择相信;

第四种,圣杯未被污染,却有人坚信它被污染了。”

韦伯皱起眉头,疑惑地问道:“这几种情况之间有什么区别吗?我怎么觉得都差不多?”

“哎,这就是你们魔术师思维太过僵化的地方了。”

伊斯坎达尔轻轻叹了口气,耐心地解释道,“其实这几种情况的具体内容并不重要,关键在于,无论哪种情况发生,圣杯的污染状态都只会对最终的胜利者产生影响。

对于那些注定失败的魔术师来说,圣杯是否被污染,根本无关紧要。

所以,真正会在意圣杯是否被污染的人,一定是那些内心深处坚信自己会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