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暗魂冥河

今年的冬天好像比往年来的更快一些,鹅毛般的大雪悄然降落在了这座精致的城池,泥土散发的芬芳随着雪花不断的敲打下,逐渐在这座城池弥漫开来,

整个郡城犹如概了一层晶莹的棉絮,像是一个美丽的天国,让人只望一眼,便要沉醉其中。

在这种天气中,温一壶酒,邀三两好友,闲话家常,酒暖身子,话语抚人心。

楼阁厅内的男子正伸手去提暖炉上的酒壶,此时偌大的阁内却只有其一人,只是穿着黑色的长袍,松松垮垮的,像是刚刚沐浴起身的贵人。只见他一杯一杯地喝着酒,他靠着柱子躺在地上,举起酒杯对着那雨水幽幽地说道:“这郡城....”这句话没有说完,“此时如果去明月湖边,看那雪花飘落在湖面,恍若仙境,而若去明月山行走,不知那凤凰亭内撑油纸伞的姑娘是否在等待。”

只见一人身穿军甲,左手按在腰间的佩剑,上前低低的唤了一声“公子......”

可那个被他唤作“公子”的人却宛若未听见般。小桌上面摆着几碟小菜和两个酒杯,但是却只有他一个人独自饮着,不慌不忙,似乎对面的客人还在赶来这里的路上。

但是那个客人,怕是永远都不会来了。

苏离叹了声气,正想开口安慰一下自己的公子,可忽然他觉得心中一冷,一股寒气没来由的从背后升起。空气仿佛在瞬间凝固了,周围的环境一下子安静了起来。

直到,有水滴的声音响起。

滴,滴,滴。

苏离一惊,拔出了手中的剑,转头望向大厅外的方向。

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男人突然出现在了那里,庭院里并没有门,苏离也没有听到任何人落地的声音,那个男人就像是鬼魅一般凭空出现。油纸伞挡住了男人的脸,苏离看不清他的神色,鹅毛大雪漂落在其油纸伞上瞬间融化,化作雪水落下,自己听到的水滴声来源于油纸伞上滴落的。此人功力当有天境之巅。

只见男人慢慢地朝着这边走来,每一步的落下地面都没有留下其脚印。只有水滴击打着地面的声音,清晰可闻。

男人就这样经过苏离的身边,来到黑衣男子对面,黑衣男子举起了酒杯,恍若没有看到一般,一饮而尽。

苏离终于还是忍不住冲到了公子身边,男人的脸终于在油纸伞下露了出来,那是一张白的没有血色的脸,看不出年纪,双眼如明月湖的湖水一样平静,表情也淡淡。

当他看向苏离时,苏离一瞬间感觉这个人突然变成了一把锋利的剑,只见他冲苏离笑了笑,那种压迫感便消失了,整个人让人觉得温文尔雅像是贵公子一般。

苏离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他突然拔剑指着男人,“休要伤害我家公子”

那男人听完苏离的话,没有理他,拿起酒桌上的酒自古自的饮酒,也不说话。

“不知阁下是暗魂中的哪一位”苏离口中的公子坐直身子,顺手理了桌角的长剑,同时也有警告的意思。

“暗魂冥河”见过沈三公子,原来此人正是沈家三公子沈黎。三天前回到郡城。

沈黎打量着面前的男人,发现这个男人的锋芒仿佛已经被全部收敛起来了,全身上下都没有一丝杀气。他问道:“暗魂,也需要有朋友么?而我好像也并没有什么能值得我成为暗魂的朋友”

冥河微微颔首:“当然,在这个世界上,即便是杀手,也需要有朋友才能活下去啊。暗魂选中了公子,是认为公子能帮我们做到一些事,而我们,也能为公子做一些事。一些很重要的事。”

沈黎抬头看着窗外的大雪,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悲伤在心中弥漫起来,他叹了一口气:“朋友,在你们暗魂口中就变成了这般的利益关系?”

“难道不是么?”冥河问道,“公子本应该有很多朋友,可他们此刻在哪里呢?”

“他们没有来,我很庆幸”沈黎淡淡的说道,“最起码他们不用为此而死”

“沈公子,你的敌人可并不这么想,再说你要做的事并没有那么容易成功”

“别人或许不知道你沈三公子要做什么,我们暗魂可是一清二楚,沈顾两家争斗几十年,两家至今屹立不倒不是没有原因的。一年前沈万三不联合其他势力,顾家主顾南天也不至于重伤不治而亡,你不出手则没事,一出手则你死我亡,公子不愿你的朋友为你而死,可他们的刀已经拿起来了。”冥河缓缓道。

“虽然我没有见过他,但是他的仇不得不报,但也不需要暗魂来报”

冥河手微微抬了抬,右手轻轻的选址着雨伞:“对于沈公子,我们也没有隐瞒的必要,暗魂除了杀人以外,同样在整个大祁皇朝有着重要的布局,此次找你是因为他们的某些活动已经严重的影响到了我的布局甚至是生存。暗魂是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所以我们必须要出手,消灭那些人。”

“所以,你们选中了我?”沈黎不再看他,抬起了头,屋外的大雪这时已经停了下来。

“是暗魂选中了公子。”冥河坚定的说。

沈黎不再说话,而是看着桌上的长剑。

冥河也跟着看向长剑:“传说青城派有名剑二,一名天阙,二名地坤,此剑应该是这两把剑中的地坤,据说其剑比普通的剑长三寸,拔剑出鞘可断天空中的雪霰,吹发即断。”

沈黎缓缓地拔着剑,清亮的声音回荡在厅堂之中。苏离感受到这股不寻常的气氛,急忙退到了一边。

冥河一笑,手依旧轻轻旋转着伞柄,只是速度越来越快:“沈公子是想看一看我们的诚意么?”

沈黎拔出了剑,指着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戾气充满了宽松的长袍,衣袖不安地舞动着。

冥河纵身一跃向后退去,那些围绕在油纸伞上未干的水哗啦的飞下来,就在那一瞬间,油纸伞飞速的旋转,“砰的一声油纸伞的顶端弹射出一把金属色的细剑,双脚一蹬向着沈黎直接刺过来。

可他的直刺被沈黎隔开了,同时沈黎剑挑冥河的面门,他往右边一闪,躲开了沈黎的反击。沈黎提剑追了上去,又是一记挥刺。男人弯下身来,他的节奏已经被沈黎完全压制住了了,他手中的长剑施展不开,只得不停地闪躲。外面不知什么时候又开始下雪了,此时的雪砸向地面,发出剧烈的声响,可此刻,冥河却只听到了自己剧烈的呼吸声。他低估了沈黎的实力。

“沈公子是要杀了我么!”男人低喝道。

沈黎右手使剑,左手挥拳,气势如雷,完全没有了此前的慵懒模样,而像是一头捕猎的猛兽,所有的尖牙都已经露了出来。

他冷笑了一声:“不是要给我看暗魂的诚意么?那便看看暗魂的诚意有多深!”

冥河将手中的剑旋转起来,那一把竹伞突然“砰”地一声爆裂了开来,像是一朵花在瞬间的绽放一般,所有的伞骨也破裂了,扇剑之间变成了一柄完全的剑了,

“我的剑名“回光”说完纵身一跃一个剑花挑刺沈黎。

沈黎右手一挥用剑格挡,此时那边被叫着回光的剑突然变得无比柔软,

缠住了沈黎的地坤。沈黎感觉到剑上的力量在瞬间便失去了寄托,心中一惊,急忙挥拳。男人在此刻也撤开了自己的剑,点足后掠。

“沈公子究竟是何意思?”冥河喘着粗气,问道。

沈黎静止在那里,手持剑,突然闭上了双眼,小腿微蹲,左脚用力,右脚靠拢脚尖着地,天空掉下来的白雪自动从其头顶避过落下地面,沈黎这是在积聚自己的气势,接下来的他,将变得更加可怕。

这是青城派的绝学武术—抱朴势,凝聚剑势,以最快的速度出剑,做到一招杀敌。

“既然这样,那便给沈公子看看我们更高的诚意吧!”冥河左手突然一动,刚刚从纸伞上飞射而去插在两边墙上的伞骨突然一动。苏离一惊,睁眼看去,发现许多极细极细几乎透明的丝线连接着男人的左手和那伞骨。

沈黎睁眼的一瞬间,用无与伦比的速度挥剑刺向了冥河。

冥河“喝”了一声,左手用力一扯,十多根伞骨从墙上飞射而下,向沈黎的身后袭来。沈黎以剑指地,转身飞跃再以地坤迎剑一击,那些伞骨弹射了开来。

冥河控制住回光剑和伞骨开始在厅堂里飞舞,没有规则的飞舞,像是被神人驾驭着一般,放肆飞舞着。可实际上控制着它们的,只是男人不停抽动着的左手。看得苏离眼花缭乱,觉得其中的任何一把朝着他飞来,他都没有办法格挡开来。

此时沈黎突然停住了身形,场面面突然安静了下来,只见那些飞剑绕着他旋转着,却没有进攻。

最终还是冥河控制着伞骨朝着他刺了过去,而沈黎也动了。在舞动的伞骨之间跳跃,长袖纷飞,黑袍舞动,沈黎挥着剑,舞袖,俯身,金属的碰撞声像是琴声一般玲珑有致,宛若在以剑为舞。沈黎变得神采飞扬,一剑一舞恍若神人。纷飞的伞骨一次又一次地逼近,却找不到一丝破绽,而沈黎便在这金属耀动的空间里,用剑挥着绝世剑舞。

那一个瞬间,苏离仿佛看到了那曾经熟悉的沈黎。那个时候苏离刚刚进入沈府,第一天就迎接从青城山返回家的自家公子,那时沈黎已经位居武榜之上,名震大祁皇朝。

百晓堂首次评武榜,列出大祁新秀榜,位列第六,得快手剑客之名。

苏离很想看一看自己这位公子,他抬起头,望着纵马过来的的白衣少年,

那少年比自己还年轻长相清秀,冷峻,面带笑容,意气风发,让人不自觉的手心都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