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大道仙途 生死险境 上

张珩反观内视,见自家丹田之内,正飘有一团混沌状水雾,霞光微微,氤氲生精,不断蠕动翻滚。

这是他自寅山君夺来的那团水精,资益万物,润下为性,只是圆满无漏,任他玄功如何运转,根本无法吸纳炼化。

想来这也是寅山君将其作一门神通用来伤人,而不用它提升修为的缘故。

他沉吟片刻,却发现自己目前也没什么有效的办法。看来只有等到修为到了,才能将其炼化了去。

张珩本就豁达超然,见此也不再钻牛角尖,心念一转,便休憩调息去了。

过不多久,忽感外间有多出一股熟悉气机,便撤去阵法走了出来,往天中一望,见是萧瑀等三人,笑道:“萧道友,有礼了。”

萧瑀按落云头,打了个稽首,道:“张兄,久等了。”

几人寒暄一番,萧瑀自袖中拿出一枚精雕细琢的牌符递过,道:“张兄,这是一道天河符令,持此方能渡过天河,直入水晶龙府。”

闻言,张珩微微讶然,他是第一次听说这所谓的天河符令,暗忖道:“一方小界,果然藏有不少玄机。”

他伸手接过,也不做过多耽搁,几人直接动身离开。在半空中,快如掣电,疾如流星,群山万壑在他们脚下呼啸而过。

飞遁有半个时辰,眼前风景迥然大异,可见百里开外,祥光道道,瑞气条条,一座座飞峰浮屿飘散在广阔天地之中,其中有一座格外伟峻,位列最高处,隐约可见上面有金阙玉殿、瑶宫仙阁。

见此,众人心下大喜,纷纷加快了遁速。就在即将踏入某个区域的时候,张珩眼中闪过精芒,身形立即止了下来,口中喝道:“停!”

萧瑀反应极快,闻言立时停住云头,他身后一名练气四层的修士却措手不及,直接前冲了出去。

张珩伸手一抓,按住这人的肩膀,瞬间将其拉了回来。

一条占据了大半视界的茫茫大河,突兀显现出来,沉寂无声,黝黑深邃,看上一眼,似乎神魂都要被吸了进去,让人想要不自觉的沉溺其中。

这名练气四层的修士浑身一僵,眼中闪过一丝后怕,颤声道:“天河之水……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萧瑀瞳孔微缩,取出一口利剑丢了出去。刚一触及,一朵细小浪花一个卷动,立时无声无息的湮灭消散。

他眼神微沉,心下也是惊疑不定,按他上次的经历,天河之水应该只在那座主峰四周逡巡徘徊,怎么会流淌到这里来?

不过几个呼吸,茫茫河水又隐迹无踪。但张珩心下却是凛然一动,在他感应之中,这条河水并未真正消失,而是以极为玄妙的状态藏进了无尽的虚空之中。

“怎么办?”这名练气四层的修士面色发青的问道,先前若不是张珩发现得及时,恐怕他们这里已经是死伤惨重了。

“萧道友,这枚牌符是用在此处的么?”张珩想了一想,冷静问道。

萧瑀沉吟一二,谨慎道:“按前两次经验,持有天河符令,便能安然无恙的渡河,只是如今好像出了些变故。”他拿出牌符,默默感应起来。

而这时,此地也是变得热闹了许多,源源不断的有着破风声从远处传来,无数道光影迅速接近。

不过,不少鲁莽之人却是直接是撞了上去,最后毫无例外的凭空消失,引起无数惊呼之声。

这片区域因此变得有些混乱起来,但很快其他人也是发现了端倪,当即都是退开数丈,不敢再靠近,纷纷试探起来。

片刻之后,萧瑀睁开眼来,略带疑惑道:“此物尚还能用,只是极难催使,以我修为,竟有种力有不逮之感。”

张珩目光幽深,心下不由得闪过一个猜测。

“哈哈,既然诸位师兄都如此谨慎,那就容我祁某先走一步了。”伴随着大笑声,三道人影冲天而起,最后来到了最前方。

众人目光投去,为首之人黑发青袍,容貌俊秀,手里拿着一把玉骨折扇,风流潇洒,英姿出尘,身后跟着两名中年道人,神情淡漠。

这人非是无名之辈,唤作祁兴相,据传其曾祖父是山门中的一位洞天真人,身份尊贵,位高权重。

他刚一现身,众人立马心思活泛起来,毕竟此人来头太大,说不定知道了某些秘闻,因而敢这般有恃无恐。

果然,祁兴相看了眼仿佛一无所有的虚空,眼中闪过一丝火热,旋即盘坐闭目,凝神运功,天河符令随即跃起,大放灵光,越来越盛,像是一座照亮虚无的灯塔。

短短数个呼吸,一座浮峰之上,忽而飘来一叶扁舟,丈许长短,符篆勾连,缓缓来到祁兴相面前。

他笑了一笑,抬脚走至舟头,身后二人随之跟上,刚好够三人站立,无人御使,扁舟微微一震,眨眼便不见了踪影。

众人见此,纷纷照搬起来。不一会,到处都是灵光涌动,远望一片星星点点。

萧瑀亦是意动,但他见一艘小舟只能载着三人,而他们一行却是共有四人,这竟是让他稍稍为难起来。

张珩心领神会,微微一笑,道:“道友大可先行,贫道稍后便至。”

萧瑀心中一愣,随即生出了几分歉意。但他也不是拖泥带水之人,提前入内,说不得便能多占一丝先机,当即下定了决心,肃然道:“如此,在下便先行一步了。”

言罢,便拿出符令,运转玄功,上得飞舟去了。

张珩立在原处,见众人争先恐后渡过天河,却丝毫没有急躁之意。他看得清楚,这些飞舟来自不同的浮峰,心下隐隐觉得,或许其中有什么门道。

这非是没来由的念想,而是他《易象参赞书》小有所成,能由象入微,以象窥意,冥冥之中察觉到了一丝关乎自家大道成就的机缘。

到了这时,场中人数已少了大半,剩下不过十六七人,修为也参差不齐。

张珩望了望前方,往前走出一步,猛提一口真元,煊赫灵光冲天而起,法舟翩然而至,瞬间载着他直往主峰而去。

不多时,他忽觉神思一阵恍惚,再凝神看去,却发现自家已然来至一处市集,喧闹富贵,人群往来如织,一眼望去,怕是不下万众,里面甚至混杂着一些形貌古怪的妖修。

见得此景,张珩不觉咦了一声。他虽未曾去过其他小界,但此地景明和泰,丝毫看不出像是被观中真人清剿过的迹象,显然是极不寻常。

他转目四顾,发现来往之人虽栩栩如生,但眉心处却有一根连至无穷高处的虚线,常人看不见,但在他法眼之下,却是无所遁形。

就在他看向高空之时,忽然感到某种注视投下,身躯一轻,如一缕烟气飘飞上去。

这里空寂渺然,看不见边际,茫茫深处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似低吟浅唱,不断吸引着他往那边走去。

张珩想了一想,此地情况不明,也没任何脱身之法,如今之计,似乎只有上前一探。

他拿定主意,缓缓跟了上去。不多久,眼前出现了一座大殿,殿前广场之上,分明已有数道人影,各立一方,彼此之间尽是疏远防范,眼中的敌意与杀机毫不掩饰。

这些人袍服不同,年龄相差也是极大,甚至有几名妖族异类,魔修也有几人,最让张珩惊讶的是,那名青袍少年赫然也在其中。

只扫了一眼,张珩却是心下一惊,场中一十二人,除了这名少年,其余之人,他居然都看不透修为境界。

见他走来,这少年挑了挑眉,长长一叹,似为他惋惜,道:“本来想饶你小命,怎奈你也有这番机缘,只能说你命该如此,怕是走不出龙府了。”

张珩心念转动,脸上露出了然之色,点头道:“原来如此。”但他丝毫不惧,心下甚至一阵火热起来。

随他来至此地,天地间似乎冥冥之中多出来点什么。远处大殿有灵光射出,当即传出一股意念,不停驱使众人升起杀心,似乎只要杀尽众人,便能得到一场大造化。

他不动声色的压下这股杀念,发现众人皆是目光闪动,纷纷提高了警惕,但却并未有人率先动手。

盏茶功夫,一名绯袍魔修低笑一声,把手一指,四下里就有上百道阴恻恻的黑风不知道从何处飞来,一齐发出呼啸连天之音。

见此,众人纷纷冷眼旁观,有几人甚至露出了幸灾乐祸之意,青衣少年嗤笑一声,道:“愚不可及!”

闻言,这名魔修又惊又怒,随即面容一阵扭曲,似乎遭遇了极为恐怖可怕的事,‘蓬’的一声,有火焰自他周身毛孔喷出,弹指间便烧成一缕灰烬,魂飞魄散了。

这时,殿中飞出一张古卷,九尺长,六尺宽,迎风散开,隐约可见一个若隐若现的道字浮浮沉沉。几个眨眼,古卷已是遮天蔽日,整片天地都仿佛被包藏其中。

张珩心中凛然,他从中感受到了强大无比的力量,仿若直面天地大道,只看一眼,便有心神崩裂之感。

古卷一抖,便洒落一团团紫色星辉,分别落去众人身上。每个人都感觉到自家大道修为在急速提升,以前遇到的诸般疑惑纷纷解开,天地法则尽在眼前,伸手可握。

一名玄门弟子哈哈大笑,眼中尽是狂热与欣喜,大声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他锦绣华服,面如美玉,金丹期的修为不加掩饰,磅礴法力如潮而涌,成百上千道紫雷轰轰炸响,气势夺人。

但其波动刚一显现,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悄然化解,一丝余威都不曾溢出。

见此,一名白衣白发,却貌如七八岁的孩童冷笑一声,道:“原来是神霄宗的老怪,声势可真够大的,不过,嘿嘿……”

闻言,张珩不由侧目看去,神霄宗传承久远,也是玄门九宗之一,以雷法闻名于世,虽比不上清微宗,但也算是顶尖宗门了。

随他话音落下,这名金丹修士原本的狂喜瞬间变得阴沉,他陡然发现,自家大道修为像是决堤的洪水一般,根本不受控制,一路猛窜。

几个呼吸已是越过元婴境门槛,眨眼又逼近象相境天关,不多久,居然一跃而过。

对此,他使出浑身解数,却丝毫不起效果,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越来越贴近大道本源,却没有相应的境界修为支撑,这一切好似空中楼阁。

不多久,他体内的金丹忽而光华一寂,整个身躯不由一震,瞪大眼眸,神情之中露出不可思议之色,就此崩散成一团灵光,已然是化道了。

而这时,一道紫芒一闪而出,众人纷纷目不转睛,却见其跃上高空,极有灵性的盘旋一圈,最终居然直奔张珩而来。

见到此景,张珩却是神情微变,他虽自认不弱于同境修士。但场中诸人,除了那名青衣少年,余者之修为俱是远超于他,而且他也没信心比肩神霄宗的金丹修士。